《星寂》妖梦铃

55、对不起

　　纪星昊坐在浴缸里，一只手揉着被磕红了的额头，有些茫然。
　　他只是想拿个沐浴露而已，怎么就磕到了？难道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今天见了苏衡情绪太过激动？
　　“吱呀”一声，邢添辰推开门进来，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纪星昊摇摇头，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嗯？”
　　那点尾音像是带着魔力钻进邢添辰的耳朵，他凑了过去，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往他眉心吹了吹，有些心疼：“还好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纪星昊无所谓地一摆手，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不影响，既然都上来了，那就一块洗澡吧，不要浪费水资源。”
　　邢添辰：“……”这大少爷真的知道什么叫做浪费吗？
　　不过……美色当前，再废话可就太不识趣了。
　　两人闭眼吻得正忘情，纪星昊好像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什么声音，他睁开眼睛，浴室门口有一个人正捂着嘴巴错愕地看着他。
　　“姐姐？”纪星昊猛地把邢添辰推开，眼看着纪星桐转身跑开。
　　他抓过浴袍披上追了出去，急促的解释：“姐姐，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
　　他的话说不出口，纪星桐站在天台边上，一脸悲伤地看着他：“星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对不起，你听我说……”纪星昊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对。
　　应该说什么呢？
　　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不是她看到的这样还能是哪样？他和邢添辰何止是接吻的关系，他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身不由己，所以还能是哪样？
　　可是他不能这样说。
　　“对不起，姐，你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风吹起了纪星桐的长发，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姐姐，这是他的姐姐，不该这样……
　　下一秒，纪星桐向后一跃，消失在天台上，空旷的天台只留下那一句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姐～”
　　纪星昊几近崩溃的朝前奔跑，却是什么都抓不到，眼睁睁看着纪星桐从楼上摔下去，流了好多好多鲜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尽一样……
　　姐……
　　你自己一个人离开会不会孤单啊？
　　我也来给你做个伴好不好？反正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
　　姐姐，你能等等我吗？
　　……
　　“纪星昊，醒醒，赶紧给我清醒过来。”
　　纪星昊睁开眼睛，看见邢添辰的嘴巴一张一合在大吼。
　　他被邢添辰按在阳台边的玻璃门上，对方正一脸着急地看着他，两人衣着整齐……跟刚才不一样。
　　纪星昊有些怔然地开口，声音沙哑：“我怎么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邢添辰拧紧双眉，声音冷得可怕“要是我再上来晚一点，你就要从这里跳下去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想不开？有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你想过你的父母要怎么办？”
　　刚才纪星昊的模样真的吓到他了，这人一声不吭就踩到阳台横栏上，虽说别墅的二楼不算太高，但是下面都是硬石板，从这里摔下去绝对要不着好。
　　纪星昊被他吼得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原来他压根就没有进浴室吗？
　　所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幻觉了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
　　刚才的事为什么会那么真实，纪星桐就好像真的存在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他感觉自己都能触碰到她。
　　为什么是假的？
　　邢添辰看他在甩自己的脑袋，眼睛里的担忧没有褪下去过：“星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纪星昊回过神后只是笑笑，朝他摇了摇头：“抱歉，我刚才只是有些魔怔了。”
　　“你在跟我说谎？”
　　邢添辰难得一次看出他的谎言，纪星昊是一个好演员，即便在邢添辰面前，他也总能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弄得邢添辰时常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说谎还是真话。
　　今天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他竟然在自己面前露了陷。
　　纪星昊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很快就用一个完美的微笑掩去所有的问题，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许是太累了，然后把阳台看成了浴室，我睡一觉就好。”
　　他不会把刚才看过的景象说出来，如果今天没有见到苏衡的话，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说，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他不想自己的处境变得太难堪，也接受不了这人无微不至的关心之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纪星昊很清楚自己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个，他是个体面人，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不会让自己太难看，这是他的原则，至少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能够活得潇洒一些。
　　邢添辰眼神一黯：“你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样吗？如果只是看错，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爬上围栏，我把你拽回来你都没有清醒，纪星昊，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容易被哄骗。”
　　纪星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说：“那你想要什么答案，你说，我讲给你听。”
　　“……”邢添辰气结，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交流才对“我不是你的敌人，星昊，别这么防备我，我可以帮你。”
　　“你可以帮我什么？”纪星昊轻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邢医生，你是心理医生不错，但是我并不需要心理医生，你也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我们应该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
　　他说话像是带着无名的软刺，扎进了邢添辰的心底，莫名地带起一阵无法忽略的刺痛。
　　邢添辰找不到这种痛觉的来源，当然了，他在意的也不是自己的情绪。
　　所以邢医生很快就将自己的不适忽略，把目标放在纪星昊身上：“你今天是不是碰上什么人了？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刺激到你了？”
　　该不会真的是前男友吧？
　　莫名的，邢添辰心里极其不爽。
　　纪星昊勾了勾嘴角：“是啊，挺刺激的。”他该怎么说？跟这人说他的初恋回来了吗？
　　说了之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两个人相恋时的甜蜜的，也见过苏衡离开时邢添辰的崩溃。
　　纪星昊不认为自己能够跟苏衡相比，要是让邢添辰知道，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
　　对邢添辰来说，苏衡是他心头永远的朱砂痣，而自己呢？连朋友都算不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幸在邢添辰眼里，自己的感情和他是一样，至少这样他还没有输得特别惨，好歹保留了最基本的体面。
　　“是谁？”
　　“是谁跟你有关系吗？”纪星昊微挑眉，拽开他的手“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这么多？”
　　邢添辰：“……”
　　他不止一次觉得不对劲，以往他问起纪星昊的生活时，这人明明不介意跟他说，似乎还有些乐意分享，今天竟然要跟他撇清关系了么？
　　纪星昊看着他渐渐暗沉下去的脸色，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轻声哄道：“好啦，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别生气。”
　　邢添辰摇头：“我没生气。”他只是有些不理解而已，生气倒还不至于。
　　纪星昊弯了眼睛，似乎在笑：“没生气就好。”也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吧，又不是他的谁，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产生什么情绪波动呢？
　　某位大明星越凑越近，邢添辰只能抱住他的腰稳住两人--这可还是阳台边上呢，开不得玩笑。
　　纪星昊踮脚亲了亲他的眼睛：“天黑了，为了不浪费水资源，我们一块洗澡怎么样？”
　　话音刚落，纪星昊自己就愣住了，他下意识往邢添辰身后看过去，还好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刚才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这一次纪星桐并没有出现。
　　邢添辰伸手到他面前挥了挥：“你在看什么？”
　　纪星昊摇摇头，收回目光，余光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面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
　　邢添辰注意到这一点，并暗暗地记了下来，却没有再追问，他不想激怒纪星昊，就先这样吧，有些事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去洗吧，有事叫我，我先去把楼下收拾好。”
　　纪星昊露出一点可惜的表情，大方的朝邢添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邢添辰并没有急着走：“你很快就要下一个工作了，需要多一些休息。”
　　纪星昊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邢添辰道：“你们这一次拍摄在山里，需要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吗？要不要我帮忙收拾……”
　　大概是觉得他太过于啰里吧嗦，纪星昊捂着耳朵跑进了浴室，把人关在外面。
　　看着浴室被封上，邢添辰挂在嘴角的微笑消失，回头看向一边的玻璃门，动手将阳台给锁上。
　　纪星昊并没有自杀倾向，而且真要自杀的话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跳楼，在这跳下去之后基本不可能会死，只会受伤遭罪。
　　邢添辰刚才注意到了他站在阳台边的眼神，是无光的，不是什么看错了糊弄他的假话，纪星昊当时真的想跳下去。
　　他和纪星昊住在一起也有两三个月了，先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今天……
　　他今天到底见了谁？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