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寂》妖梦铃

126、无辜

　　“但是我再也长不大了啊。”简玉华微微低头，忽然笑了“没关系，只要哥哥还在我身边就好。”
　　纪星昊看着她的眼睛，能够感觉得到她眼睛里的温度：“哥哥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简玉华重重地点了点头：“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不在了，是哥哥把我给养大的，他就像我的爸爸一样，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哥哥，要不然……我会将所有想跟我抢哥哥的人解决掉。”
　　她说前半段的时候，纪星昊还觉得挺温馨，但是听到后面那半段，他开始感觉到这个女孩的不一样。
　　纪星昊哑然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你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简玉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要弄死一个人其实不难的。”
　　纪星昊：“……”
　　“很吃惊吧？”这时，杨千霆也开口“他们两兄妹可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还有啊，简玉华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其实你的父母，可不是因为意外失踪，他们早就死了啊。”
　　简玉华没动静，还是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像定格了一样。
　　纪星昊却将目光放到杨千霆身上：“什么意思？”
　　杨千霆站了起来，当是解闷一样跟纪星昊聊天：“其实我刚到欷城来的时候，找我合作的人不是简斓华是他父亲，他那时候才到我腰那么高，能做什么啊。”
　　大概是太久没人听过他说话了，杨千霆这一讲就有些停不下来，反正不管纪星昊能不能活着离开，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都没影响，杨千霆也是一个不会活在社会里的人，他只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就可以。
　　最开始的时候，杨千霆跟简斓华的父亲合作得很好，那家孤儿院在源源不断地给杨千霆提供实验品，他们想研制出特效药，可以改变人的体质、控制人等等……
　　黎明这个组织跟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双方便开始合作，简斓华的父亲提供资金，黎明提供资料还材料，有收入的时候大家都会分得红利。
　　简斓华的父亲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会避讳自己的儿子，还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却没想到他眼睛里那个看起来还小的孩子，其实心里早就开始谋划，他想要获得自由、金钱和权力。
　　杨千霆笑道：“简斓华其实是个有野心的反社会，是他亲手制造自己父母的失踪。”
　　纪星昊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杨千霆笑了“我亲眼看着他给自己父母下毒，看着父母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能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子吃饭呢，而且当时她也在。”
　　杨千霆抬手指了指简玉华：“只是那时候她才一岁不到，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纪星昊看向简玉华，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结果简玉华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简玉华：“那又怎么样？”就算爸爸妈妈是简斓华害死的又如何，她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多大的感情，从小到大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只有简斓华，所以她在意的人始终还是她的哥哥。
　　纪星昊又看向杨千霆，对方早已经猜到简玉华会是什么反应，所以没多在意。
　　杨千霆：“直到现在，他们父母的尸体还在后花园里埋着呢，简斓华在上面种了花，对外却说自己的父母出差去了，过了很久才报失踪。”
　　可是那个时候，简斓华的父母已经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再出现，先前留下的痕迹过去那么多个月，也早就不复存在，警方再怎么也不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上，他说什么，警察都会相信，于是这个案子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杨千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三岁看到老这句话还真是不错，简斓华长大之后心狠程度只多不少，只不过他现在更会藏了而已。”
　　他能装出翩翩君子，也能表现出商人的市侩，将身边的所有人都给利用上了，成功躲过所有人的怀疑。
　　纪星昊陷入沉默，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认识身边这些人了。
　　都说人心隔肚皮，纪星昊本来不信这些，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
　　半晌，纪星昊问：“苏衡也是你们的人？那我姐姐呢？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她？”
　　“是她运气不好，要怪就怪她太聪明了吧。”杨千霆摊了摊手“我们当时投资那个项目其实是想在欷城大学那里寻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可惜那六个人只有苏衡一个符合我们的选择。”
　　纪星桐以及她那四个室友都有些正义过头了，而且还过于聪明，她们发现了简斓华几人的秘密并且留下了证据。
　　至于证据到底是什么，其实简斓华他们都不知道，纪星桐并没有立刻报警，她将证据藏了起来，杨千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具体情况只有简斓华知道，要是她那时候报警了的话，或许她就不用死了。
　　“原来是这样。”
　　五年了，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可是心好痛，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的姐姐是死在“聪明”这个词上……
　　杨千霆将他打量了一遍：“你也不用为她太难过。”
　　纪星昊抬头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真不愧是姐弟。”
　　纪星桐和纪星昊都一样，有自己的想法，也足够聪明，只是可惜，他们都没能算计过简斓华。
　　生命这个词交到简斓华手里，可真是足够“特别”，那个人也的确够会玩的。
　　想着，纪星昊苦笑了起来，眼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可是关他们什么事呢？
　　纪家人一家四口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们安安静静的生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为什么偏偏受害人却是他们？
　　“你觉得自己很无辜，觉得纪星桐很无辜是不是？”杨千霆看穿了他的想法。
　　纪星昊抬头：“难道我们不无辜吗？”
　　杨千霆只是说：“你们先前不是在孤儿院的地下室里发现那些尸体了么？难道他们不无辜？”
　　纪星桐一家人也不过是那些尸体里的其中一员而已，没什么好无辜的，只能是说他们运气不好。
　　纪星昊愕然：“你明知道这是不对，明知道那些被你们伤害的人无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杨千霆歪了歪脑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纪星昊愣了一下：“没有关联吗？”
　　杨千霆无所谓地开口：“为了我的实验进展，总归是要有牺牲的，这些牺牲能够换来实验的继续，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纪星昊眼神一寒：“简直不可理喻。”
　　直到刚才，杨千霆的表现还是正常的，此时此刻纪星昊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臭味相投，杨千霆疯狂的程度一点也不比简斓华少。
　　杨千霆的声音带着骄傲：“什么叫做不可理喻，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反正他们活着也创造不出什么价值来，还不如给了我，我能让他们的生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纪星昊：“……”
　　或许是小时候的生活太过单纯，又或许是纪星桐将他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他根本没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病态的人存在。
　　杨千霆叹了口气：“可惜现在组织被人剿灭了，要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被逼上这样的绝境，你们都不懂我们的价值。”
　　纪星昊冷哼了一声：“你们的存在除了危害社会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杨千霆微微眯眼：“我以为你很聪明，但是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纪星昊：“怎么？我踩到你的痛处了？你心里也知道自己从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实验，所以我说出来的时候，你觉得打脸了是不是？”
　　杨千霆双眉紧紧拧起，他跟纪星昊说这些不是让他来批判自己的，他是想要跟纪星昊炫耀自己的成就，但是现在这效果显然跟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杨千霆冷下脸：“我奉劝你一句，摆好自己的位置，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要你命可是轻而易举的事，保命要紧。”
　　“保命要紧？”纪星昊冷眼瞧着他“你们还会让我活着回去？看看我姐还有那些失踪的受害者，你们的人性早就不复存在，我怎么敢信你们会留我一命？”
　　杨千霆向前走了两步，简玉华站起身拦在他身前，不让他继续走。
　　杨千霆不悦：“让开。”
　　简玉华仰头望着他：“是你让开，哥哥要我看着他，你别让我难做。”
　　杨千霆：“我不会要他的命，所以让开。”
　　简玉华仰着头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尖长的水果刀指向杨千霆：“回去。”
　　杨千霆被她吓了一跳，终究还是回到原位，也没再招惹纪星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杨千霆好像有些怕简玉华，是因为简斓华的原因吗？
　　感觉不太像……
　　见他乖乖退回去，简玉华将刀藏了回去，继续蹲到纪星昊身边盯着他看，好像在一瞬间又变回那个乖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