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寂》妖梦铃

101、认罪

　　被带到警局之后，苏衡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一直阴沉着脸色，看着顾北辰等人进进出出，大有一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
　　顾北月在办公室看着监控里装死的苏衡便气不打一处来：“反正杀人未遂肯定是逃不掉的了，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躲过去。”
　　“或许不止杀人未遂。”顾北辰轻声道。
　　顾北月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顾北辰道：“他为什么会将纪星昊带到天晴大楼？而且还想诱导纪星昊跳下去，要是当时邢医生没有拖住时间，将纪星昊劝住，或许他已经跳下去了，我们甚至都没有时间救人。”
　　纪星昊一直疑心自己姐姐自杀一案有问题，而且看今天纪星昊的模样，顾北辰觉得纪星桐或许真的不是自杀。
　　如果纪星桐也遭遇了像纪星昊这样的事，她听从命令从楼上跳下去，那她根本就不是自愿的，所以那个案子或许真的是谋杀。
　　而那个时候，苏衡还在，他跟纪星桐是同事加学弟的关系，纪星桐对他并没有防备……
　　顾北月捂住自己的嘴，听完顾北辰的分析之后惊讶万分：“所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国的么？因为他杀了人？”
　　顾北辰摊了摊手表示不清楚，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再往更大一些方向想，还有纪星桐那几个舍友，法医室里的四名死者，她们都遭遇了些什么？”
　　顾北月蹙眉，心里冒出一股冷意：“你的意思是她们的死，全是苏衡做的？”这也太夸张了吧，五个人诶，这是屠杀不成？
　　顾北辰呼了口气：“已经让人到他家里去搜了，有什么证据很快就能够知道。”这里说的苏衡的家不是他在天晴附近的那间公寓，而是另一间。
　　苏衡虽说才刚回来不久，但是他以前的家却一直都在，苏衡即便出了国，也没有把那房子卖掉。
　　警方还真的在那老房子里面发现不少资料，有纪星桐他们当初工作的资料，还有好些苏衡拿小孩做实验的资料，以及一些老旧的U盘。
　　那些U盘大概都不是苏衡的，上面的挂饰偏女性化，U盘里还保存了不少女孩子喜欢的照片动漫等等，顾北辰猜测那些U盘其实是几名死者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全落入了苏衡的手里。
　　顾北辰想了想，决定再去跟苏衡聊聊，跟顾北月一块进了审讯室，将那些证据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每拿一样苏衡的脸色便更黑一分——他当时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如今全成了致命的证据。
　　顾北月：“有什么想说的吗？”就算证明不了苏衡杀了那几名死者，苏衡用小孩子来做违法研究这事也绝对跑不掉。
　　苏衡脸色沉了许久，忽然笑了出来：“邢添辰呢？”
　　顾北辰：“关你什么事？”人家现在忙着呢！可没空搭理你。
　　苏衡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抬头还试图朝眼睛的两名刑警露出笑容：“我可以告诉你们一切，包括纪星桐她们死亡的真相，但前提是我得见邢添辰，见不到他我什么都不会说。”
　　说完，苏衡便闭上了嘴，怎么也不愿意再开口，就算将那些证据摆到面前，他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办法，顾北辰两人只好暂时离开，去联系在医院那边的邢添辰。
　　邢添辰这时候正在跟殷老师讨论纪星昊的病情，值得庆幸的是纪星昊的问题还没有恶化得太严重，但是他很需要休息。
　　殷老师的建议是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与此同时要定时做心理咨询加上药物治疗，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他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要他自己意识他看见的那个纪星桐的假的，要配合治疗，他要分清楚现实与幻觉的界限。
　　简而言之，他得自救。
　　没有人年唤醒深陷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的人，他必须得自己认识到那一切都是假的。
　　邢添辰一一应下，心里有了思量，接到局里发过来的信息后，准备带着纪星昊一块回警局去。
　　纪星昊正在给自己的父母报平安，见邢添辰喊他，示意他先等一下。
　　等纪星昊安慰完自己的母亲，邢添辰才开口：“最近一段时间把工作放下吧，你需要静养。”
　　纪星昊点了点头。
　　“要一起去警局吗？他们在审苏衡。”邢添辰想了想，告诉他实话“苏衡说要见我，然后坦白一切。”
　　纪星昊有些犹豫，下意识地就想往一边看，邢添辰却快他一步遮住他的眼睛：“这里只有我在陪你，你想怎么样做什么决定自己想，没人给你决定。”
　　邢添辰眯了眯眼睛--他必须要切断纪星昊对那个不存在的姐姐的依赖。
　　纪星昊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邢添辰总算松了口气，将余思哲留下的口罩帽子递给他，抓起纪星昊的手腕离开。
　　……
　　顾北辰和顾北月两人看到纪星昊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之后都赶紧询问他的状态。
　　纪星昊朝他们露出笑容，表示自己已经没事。
　　顾北月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中邪了呢，没事就好。”
　　邢添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让他在一边坐着等自己，把自己的手机给他：“我的手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尽管玩就好。”
　　纪星昊自己的手机在联系完父母之后就又关机了，私信一大堆，还有各种各样烦心的信息，要不是要联系自己的父母，他根本不想开机。
　　“谢谢。”
　　邢添辰拜托顾北月帮忙照顾一下他，自己则是跟顾北辰一块进去见苏衡。
　　顾北月眨了眨眼睛：“他很担心你。”
　　纪星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心里应该有什么情绪。
　　另一边，自邢添辰走进审讯室之后，苏衡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秒钟都不愿意移开目光。
　　而邢添辰则是在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邢添辰：“现在可以说了么？”
　　苏衡：“好歹曾经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有必要这么冷漠么？”
　　邢添辰摇摇头：“我们早就已经不是恋人了，现在我是警察而你是犯人，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不要出尔反尔。”
　　苏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这样爱憎分明。”
　　苏衡看着桌面上的资料，叹了口气：“她们五个，都是我杀的。”
　　邢添辰睁大眼睛，目光微沉：“为什么？”
　　苏衡指了指桌面上的资料：“看见了么，原因就在那里……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父亲的事？”
　　他这话题转得突然，邢添辰顿了一下，点点头--以前恋爱的时候，苏衡有说过他跟自己父亲的关系不太好，除了给生活费之外，他们没有别的交流。
　　苏衡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在孤儿院领养的，而他非常热爱自己的科研事业，至力于研究出跟这个世界不一样的人类，他想创造出大脑完全开发了的人。”
　　邢添辰&顾北辰：“……”有这种想法的人，一般脑子都有坑。
　　苏衡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继续往下说：“我跟这些孩子一样，都来自那家孤儿院，我父亲常年资助这家孤儿院，其实是为了偷偷用这家孤儿院的孩子做实验，而我是所有孤儿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所以我得到了特殊的照顾，成为了那个所谓的父亲的孩子。”
　　顾北辰和邢添辰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父亲的存在，苏衡才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苏衡继续道：“很小的时候，父亲他会经常带着我一块做实验，每次实验失败的时候，他会让我帮忙……”
　　“等一下、等一下。”顾北辰连忙打断他的话“实验失败是什么意思？”
　　苏衡指了指资料里那些身份信息：“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在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顾北辰和邢添辰都愣住了。
　　苏衡却被他们这样的表情给逗笑，在他眼睛里，这样的牺牲并不算什么，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牺牲，他们的实验才能继续进行下去，苏衡手上那些特别的药，才会研制出来。
　　顾北辰：“所以跟纪星桐她们有什么关系？”
　　苏衡示意他稍安勿躁，听自己继续往下说：“我们成立那个项目的时候，纪星桐把我也给拉入伙了，对，你们看到的纪星桐她们对儿童心理学的研究，是她们五个人发起的，她们跟我不一样，她们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不巧的是她们选择做研究的那个孤儿院，正好是我和父亲做实验的那个地方，父亲去世了，但是我们的实验还在继续，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为了不让她们发现这个秘密，我只能加入她们了……不幸的是，纪星桐她们还是发现了。”
　　不知道是她们中的一个还是几个，发现了苏衡的实验资料，还从他那里拿走了些资料，要是那些资料落进警方手里，那么苏衡至今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他也不想坐牢。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给那几个女生都买了饮料，假意犒劳她们，实际上她在饮料里放了药，那些药是他早前跟父亲一块的研究成果，无色无味，甚至做尸检都不一定能查出来。
　　“黎明你们知道吗？”
　　顾北辰蹙眉：“T国的一个犯罪组织？”
　　苏衡点点头：“我父亲就是在给这个组织工作。”
　　那几个女孩喝下苏衡的药之后悄无声息地死去，他将人运进了那个山洞里，那片地区荒僻得可以，不会有人发现她们，可是那天纪星桐没在。
　　那天只有她的四个舍友在，纪星桐因此逃过一劫，但是苏衡怎么可能会漏掉她呢，正好拿她试试自己的新药。
　　苏衡微微一笑：“纪星昊吃下去的药跟之前纪星桐吃的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有些抗药性……要不然你们不可能救得了他。”
　　邢添辰：“……”纪星昊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心理治疗，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对一些药产生了抗体，所以才能在最后一刻救了自己一命。
　　苏衡：“纪星桐死了，我也开始有点慌了，要是继续留下，很可能会被人发现我杀人的事，而且我对纪星桐动手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指不定哪天就会到警察那里告发我。”
　　他觉得欷城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匆忙收拾自己的东西，也将那些研究资料藏好，甚至都没有跟邢添辰好好告个别，就匆匆离开了。
　　苏衡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在我心里没多重要，但是直到我离开，我才发现你在我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在国外的五年里，我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直到现在回来，我始终没办法将你放下，可是你……”
　　“停。”顾北辰朝苏衡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深情的告白就不必再说了，说说你绑架纪星昊的事吧。”
　　苏衡顿了一下，将自己的情绪收了回去：“邮件是我发给他的，我知道那里的监控坏了，你们找不到他，我本来想悄悄地把他解决，要是你们当时没找到他，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纪星桐的出现是苏衡给自己留的后手，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催眠了纪星昊一次，只要邢添辰再去晚一些，纪星桐就不会出现，这个世界也就没有纪星昊了。
　　可惜的是邢添辰找到了他，于是纪星桐便出现了。
　　苏衡叹了口气：“纪星昊其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实验品。”
　　他一句话成功让审讯室里的两人面沉如冰。
　　苏衡却露出笑容，看着邢添辰：“他很特别，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