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未果的音乐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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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即使内心充满了悔恨和厌倦的负面情绪，见到他，却依然会不由自主地讨好他、取悦他。”
在TWITTER里写下了今天的心情之后，苏承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当初MIKE离开后心理医生给他的建议之一，如果不愿意向别人倾诉，可以考虑将自己的心情记录下来，坚持一段时间再回头去看，就会发现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个疗法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虽然曾经对着那些怀念伤感的文字不争气的哭过鼻子，如今也已经能够继续努力生活下去了。只是，苏承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自从一个月前重新登陆这个闲置多日的TWITTER，苏承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可他不想再一次失去爱人，也不想让那个费劲千辛万苦才勾搭上的男人伤心——
或许，他根本不会伤心？呃，不对，应该说那家伙即使不失恋活得也很郁闷，所以就算真的失恋了，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糟糕到哪里去！
苏承心里是万般的不服气，可是一想到那家伙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一声不吭的用酒精麻醉自己，心里头就堵得慌。他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关掉浏览器，端着点心碟子慢悠悠地踱到柜台前面去了。
“先生您还要点什么？”
漂亮的领班低眉浅笑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跟这位相貌英俊得疑似明星的帅哥搭讪，没能轮到亲自为苏承服务的姑娘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差点失手把点心碟子摔了。
苏承当然能感觉到女孩子们对他的好感，其实他也蛮喜欢的，只可惜，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更加绅士的善待这种好感了。
“要苹果肉桂芙好吗？”
“好的。咖啡要不要给您续一杯？”
免费的？苏承没好意思问，反正他正好也想要一杯呢，笑吟吟的点头：“那谢谢您了。”
“您请在座位上稍候，咖啡煮好后我给您送过去。”
“谢谢，麻烦了。”
漂亮姑娘的花痴让苏承抑郁的心情又稍微平衡了一点，他不是那么喜欢自寻烦恼的人，也不像某些人那样凡事总要找到motive force才甘心。生活中有那么多快乐的事情等着他呢，他何必总是沉沦于苦恼中呢？
很快苏承就找到了让他能够由衷快乐的事情，而他因为这则新闻而露出的笑容让年轻的领班捧着餐盘呆呆的站在那儿不忍靠近——这个穿着衬衫、打着领带、身材颀长、相貌英俊得像个GAY的青年笑得如此沉醉幸福，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拍电影似的。
苏承注意到了呆立在傻笑的领班，热情洋溢地冲她笑了笑，起身接过自己的餐点。领班实在忍不住多嘴地问了他一句：“先生您——很高兴的样子？”
“嗯。”苏承并不介意与陌生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刚刚看到下周有俄罗斯爱乐乐团的演出，有我喜欢的曲目，所以准备跟朋友一起去。”
“女朋友？”领班脱口而出，立刻又觉得很冒昧，微微红了脸。苏承倒是没在意，耸耸肩，回了一句“Maybe.”
女朋友方致新？苏承只觉得额头三道黑线冒了出来。且不说方致新听到这种说法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苏承自己想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那家伙闹别扭的德行还真跟个女人似的，唧唧歪歪的……
苏承成功地把自己逗乐了，摸出手机拨通了苏颖的电话。
“谢谢最最亲爱的二哥！前天老尹就告诉我了，我们也准备去听呢。”
“果然这种消息就落不下你。怎么样，我大外甥最近可好？”
“TA可好着呢，整天变着法的折磨亲生爹娘。”苏颖刻意把“TA”字拖得老长，逮着一切撒娇的机会向二哥诉苦。苏承也有点心疼，好在他知道苏颖有继母和老公的照顾，身子上辛苦一些，心情总不会抑郁的，便也哄着她：“乖啦，这不正好有机会让你老公好好表现表现吗？”
“嗯，倒也是。”苏颖心满意足的嘿嘿笑着，又嗲兮兮的问苏承：“你几时回来？我可想你了。”
尽管跟二哥讲电话的时候苏颖一贯都是这样的撒娇，可是每次听到妹妹这种嗲得发腻的声音苏承就觉得很安心，即使她已经结婚、马上就要当妈妈了，她还是那么的喜欢自己。
跟苏颖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苏承从电话里听到她似乎有工作，便结束了通话，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机。刚想从网上找一下音乐会的订票电话，手机便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条件反射地吸了口气。
“喂，我是方致新。”
其实方致新的电话也有来电姓名的语音提示功能，只是他嫌烦从来都懒得用。苏承很费解，难道他从来都意识不到其实俺们的手机再落后其实也有来电显示功能吗？不过这个问题如果说出口似乎直指他看不见的事实，所以苏承也就忍了，只不过日久天长的就养成了接电话前先深吸一口气的习惯。
“Hello——”苏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高昂，好在刚刚跟妹妹通完话，好心情还没完全退去呢。
方致新也听出了苏承拖得长长的问候，能够有这样一个愉快的通话令他也颇欣慰。
“我结束工作了。”
“嗯哼？”苏承习惯于一口气讲完所有的事情，而方致新恰恰相反，他一句话能说明白一件事就不容易了。相处久了苏承也意识到了方致新这个特点，耐着性子等他把话说完。
“你在哪里？”
“C&C。”
苏承看着咖啡碟上的店铺LOGO答道，方致新却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才很不情愿的问：“哪儿？”
苏承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无奈地撇撇嘴：“您酒店对面的咖啡馆，Catherine Café。您老不知道啊？”
“来酒店后门接我。”
方致新很干脆的甩下这样一句话挂了电话，苏承所有的好心情就跟线路里面的忙音一样变成了直线——直线下降到了冰点。
方致新脾气是臭了点，看在他还挺养眼的份上，暂且忍了吧。苏承认命的对着安静地等在酒店门口的黑超笑了笑，跳下去引着方致新上车。
与方致新共同生活的日子实在乏善可陈，此君因为眼疾行动不便，向来懒得去公共场所闲晃。对此苏承自然是理解的，可日子久了多少也觉得无聊，好在方致新总算有良心，每个礼拜总会主动要求外出约会一次——虽然基本上他们是在147和阿玛尼之间做钟摆运动。
刚才讲完电话方致新就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过分了，苏承的挑衅更多是因为他的少爷脾气，又不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可他表现得那么粗鲁，估计苏承又该大叫受内伤了。所以一上车方致新就主动问苏承晚上要不要去吃土耳其菜。
苏承果然像贪嘴的小狗一样被哄得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在GPS里面输入地址，一溜烟儿的开车过去了。
吃完各种肉类料理并喝了酸奶之后，两人还饶有兴致的尝试了土耳其水烟，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主要是苏承——离开了餐厅。
尽管盛夏的上海热得像粉蒸肉的笼屉，晚上终究不像白天那么难熬。苏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试探地问道：“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咱们在这条街上遛个弯儿吧？”
方致新一向厌烦拿腔拿调的京片子，可是偶尔从苏承嘴里冒出来的那些京味儿十足的只言片语总是能让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他默默地点点头，刚想把手搭上苏承的肩头，便感觉到苏承已经主动把两人的胳膊绕在了一起。
“这儿人特少，双向两车道的小路，没人瞧得见！”
苏承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然后引着他慢慢向前走去。
这的确是一条很安静的小路，方致新几乎听不到有过往的机动车。不过很显然这条小路的人行道相当狭窄，苏承走在他左侧，细心地将他护在人行道的内侧，却依然不得不经常牵引着他改变笔直的前进路线
“有自行车。”
“有个垃圾箱。”
“有一堆杂物。”
“又有垃圾箱。”
……
或许，在方致新的想象里，这应该是一条典型的上海老巷子吧？狭窄的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洞开的石库门里面是阴暗的、错综复杂的老房子，昏黄的路灯下，这条落后得让住户厌恶的街道却是情侣幽会再好不过的地方。如果他还看得见，他们就可以并肩拉着手，不出声地、默契地散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神贯注地防备着每一个细小的却足以将他绊倒的障碍物。
“回去吧……”
“嗯。”
苏承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愉快了。他只是记下了餐厅的名字和地址，准备回去告诉哥哥妹妹。即使他不能与爱人渡过美好的夜晚，他们总是有机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天晚上的床上运动越发激烈起来，方致新热切的气场隐隐透出一丝末日来临前的疯狂。虽然今天的约会不是很成功，但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最和谐的经历了。苏承死死抓住枕头的一角，压低声音重重的喘息着。
直到他们相对而眠，苏承都没来得及跟方致新提一句音乐会的事情。他觉得音乐会应该不是非分的要求，毕竟音乐会只要能听到就可以，不需要看的。可他就是没有心情去开求他——是的，求他……
苏承总是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可又很难总结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这会儿他突然发现了问题的症结：他们之间似乎完全没有情侣的那种默契。方致新要么就阴阳怪气答非所问，要么就突然心血来潮饥渴抓狂，却从来无法流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那种微笑苏承经常会在妹妹和妹夫之间看到，苏承甚至能够想象得出妹夫跟妹妹之间关于同一场音乐会的对话——
“苏大设计，我刚刚看到一则消息，有一个乐团月底会来访问哦。”
“真巧，我也有看到一则消息，你说的那个乐团是不是叫做俄罗斯爱乐乐团啊？”
“对呀，老婆我们真有默契！这一次还有《神圣的战争》哦！”
“那你是想约我一起听音乐会吗？”
“老婆赏不赏脸呢？”
“我要看看schedule才能回答你啊！”
“少装！大不了我自个儿去听，回来馋死你！”
那么无聊而没有养分的打情骂俏，看得多了都可以扔进锅里去炼油，可是对于饱受冷暴力荼毒的苏二少爷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感。
如果跟方致新提及音乐会，他会是什么反应呢？面无表情地思考十秒钟，“好的”或者“对不起，我不想去”，不会有第三种反应，想想就让人觉得泄气。苏承觉得很难跟他去分享这种漫无目的的琐碎和快乐。他是否会因为听到那么激昂的音乐而兴奋？是否会因此而单纯地感慨和纪念曾经的悲壮？是否像自己一样因为这样的军歌而感叹妹夫戏剧性的人生？是否又会因为能够跟自己一起体会这些种种的情绪而感到欣慰和满足呢？
半个月后，苏承在办公室收到了苏颖寄来的包裹，里面是小两口去在音乐会结束后买的CD。北京的演出比上海迟，苏颖知道二哥因为“工作缘故”没能去听音乐会后，特意帮他买了CD寄过来。苏承看着曲折的俄文字母，苦涩地笑了笑，将CD放入光驱，双臂交握着叠在脑后，沉入了激昂变换的音乐世界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未果的音乐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