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荒居》卡文迪许狗蛋

3、海王的自我修养

　　赵圣诞是个海王，手机里养了一百条鱼，每条鱼的备注格式为“姓名+职业+身高”，极个别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还在最末尾附上生日。

　　海王的鱼塘管理是一件天大的事，更是一件北大的事。如果赵圣诞自己如何管理这群鱼的心得总结总结，长度估计得媲美北大的硕博毕业论文。许滋溜在经过没天没夜的调查之后，终于摸清了赵圣诞的鱼塘管理，对她的态度也从不屑、鄙夷变成佩服和尊重。

　　海王是什么，海王可是人力资源管理最高水平的研究蓝本，岂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她对质疑赵圣诞海王身份的人都这么说。

　　许滋溜的日常观察下，赵圣诞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晚上一点钟睡觉，平均睡六个小时，在睡前最后一秒钟和醒来第一秒就要分别和不同作息的男生说早安（晚安），并且在一上午都要连续不断地和上班的、上学的、宿醉的、外国的不同状况的男生聊天，一次次地复述自己在上课或吃饭或自习。

　　还有个例外，总有那么几条鱼是要求繁多的，有的不要上班的，有的不要上学的，于是赵圣诞必须精准区分这些鱼的兴趣爱好，对症下药。她要是跟喜欢成熟女人的上班党说自己在上课，肯定得翻车，失去一条鱼不说，可能这些鱼顺藤摸瓜，互相就把彼此揪出来，那她的日子就要不好过。

　　当然，线上聊天的基础就是一台有网的手机，手机肯定不缺的，但网络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真没法控制，尤其当你住在东北荒居里的时候。

　　如果大家还记得前面提到过的荒居的前身，应当记得东北荒居的四周全是苞米地。苞米地里只有苞米，没有信号。荒居之所以荒，就是因为荒居里也什么信号，每天早上各通讯商都会开一辆车过来，车上载着信号发射器，绕着荒居不大且路途不平坦的周围转圈，车子开到深夜，才会慢悠悠地摇走。

　　所以住在荒居的楼里，手机有没有信号完全取决于这辆信号车离你有多远。

　　每天晚上，赵圣诞都穿着睡衣凭栏望远，不是看她的男朋友也不是看外卖还有多久到，而是看那信号车啥时候能来，好让她池塘里的鱼能够再亲香泽。

　　寝室里只有阿扎是个青春励志大师，她一边捧着《你的独孤，我的猴菇》伤春悲秋，一边还感慨：“爱情就是它不来你不抓，它来了你还不抓。管它来不来，冲上去抓住它！”

　　赵圣诞当时就悟了，她虽然有一百条鱼，但没有一个男朋友，原来是因为她没有抓住它。她精神抖擞整装待发，当即就下楼，在食堂门口找到了她的爱情——信号车。

　　赵圣诞认为，只要找到了信号，就找到了爱情。可惜信号车车门紧闭，否则她很想打开爱情的心扉，直捣爱情的黄龙。不过现在也没关系，爱情在身边，随手可捻之。赵圣诞开开心心地站在食堂门口，低头联系起自己的鱼来。

　　一条鱼很快上饵，他的备注叫“阿离+大三+173”：“在？”

　　赵圣诞无所谓他是不是173，秒回：“在，吃了吗？”

　　173同样秒回：“在食堂。”

　　很快又问：“你在哪？”

　　赵圣诞答：“在爱情旁边。”

　　手机那边的173顿时表示很上头，“我马上吃完了，出去逛逛？”

　　赵圣诞瞟了一眼身边的信号车，爽快地答：“不了，我现在哪也不能去。”

　　173沉默片刻：“那我去找你呀。”

　　赵圣诞欣然接受：“好。”附加一个猫咪表情包。

　　173那边迅速扒拉两口饭不表，赵圣诞这边遇到了点麻烦。实际上，这麻烦也是她给别人造成了麻烦。信号车里其实有人的，司机端着打包的饭菜吃几口，感觉后视镜里有个人影在晃，等他吃完了把饭盒往后面一扔，还是有个人影在晃，而且依旧是刚才那个人。司机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人一直在我后面站着，是不是没憋什么好心思？

　　司机赶紧启动了信号车，走了。

　　赵圣诞立马不乐意了，那是她的爱情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于是赶紧迈着小短腿去追。

　　起初司机慢悠悠地逛校园，嘴里还哼着南山南北海北北海有墓碑，突然发现身后好像跟着个阴魂不散的鬼。不能怪司机害怕，荒居的灯很昏黄，赵圣诞又穿着白色的睡衣，低着头往那儿一杵，长头发从肩膀上落下来，真的很阴间。她跟着信号车左摇右晃地往前走，还是一直低着头，手机上的蓝光打在她脸上，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司机立刻踩下油门。

　　赵圣诞不能放弃自己的爱情，连忙撒丫子追。

　　于是信号车在前头跑，赵圣诞在后面追，她还不忘记跟手机里的173说：“你从最南边的门出食堂往左拐，等我把信号车追过来，咱们就能继续发消息。”

　　迷茫地173出了食堂，刚好见到一辆信号车往左拐，他没搞清楚赵圣诞说的追信号车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他一边追信号车一边给赵圣诞发消息：“我看到信号车了，你人呢？”

　　赵圣诞头也不回地打字：“在信号车后面。”

　　173寻思自己就在信号车后面，可是也没见着她人啊，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追车的脚步。

　　一直到深夜，173才猛地想起今日会面失败的原因，连忙问赵圣诞：“你用的是移动卡么？”

　　赵圣诞秒回道：“联通啊。”

　　她很快也搞明白了，“原来我们爱的不是一辆车。”

　　虽然不能和173会面，但她今晚并不虚此行，反而是高高兴兴地追着信号车一路走一路跑，最后等司机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哆哆嗦嗦地把信号车开走，她才乐颠颠地回宿舍去。

　　当然，她今晚不止和173聊天，上至190下至160，少至18老至28的她都唠遍了，所以173来不来，并不如他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赵圣诞放下手机，沉沉睡去，被窝里的173却不甘心地睁着眼睛。

　　联通信号车第二天换了个司机，前一个还战战兢兢地对后一个嘱咐：“在东北荒居开车，那是越开越邪性，千万得一直开一直开，不能停！”

　　新司机将棒球帽戴在头上，安慰他说：“别怕，我去看看那片苞米地能生出什么鬼来。”

　　他在夜里把车停在食堂门口，很快等到了传说中穿白裙子，黑头发，脸上冒蓝光的女鬼，车子开，女鬼在后头追。

　　赵圣诞照常跟着信号车走，没想到信号车突然停了，驾驶位的门打开，戴着棒球帽的帅气男人地下车，笑得很爽朗：“老妹儿，上车坐会儿？”

　　赵圣诞上车之前就在想，怎么这穷乡僻壤的，能有这么英俊的男人？但这男人也不讲究，手里的饭盒随意地仍在地上，赵圣诞想了想，还是乐意在车屁股后面跟着。

　　新司机看了，也不再开车了，刚好路边有长椅，赵圣诞就坐在长椅上跟鱼聊天。新司机坐在她旁边，搭个二郎腿，也掏出手机来玩。

　　有路过的看到新司机能流畅地在这儿玩一把手游，立刻也走不动道了，找个地方坐下玩手机。

　　凑热闹的人从来不用刻意去找，很快，这片荒地上就围满人了。

　　从这以后，追着信号走的人，终于能安安心心地坐着玩手机。

　　赵圣诞便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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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此处是剧情需要，作者对173身高的人毫无恶意，如果感到冒犯，请在评论区提出修改意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