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捆的CP不可逆不可拆（娱乐圈）》小鱼羡

59、第五十九章 对戏

　　聚光灯下白金色的头发闪耀着太阳的光芒。
　　垂着头，纤细修长的脖子到后背，形成一条美丽的弧度，像柔软的柳枝垂落。

　　陈墨怀疑是自己认错了人，然后就看着那人转过身，眨了眨眼，表情迷人，“你好陈墨，我们又见面了。”
　　张大嘴巴，果然是昨晚在图书馆找他抄笔记的美少年，只不过今天的头发换了个颜色。
　　不太可能因为准备考试一夜急白了头，那就只可能是染的了。

　　男孩浅浅一笑，清风拂山岗。

　　陈墨站直了身子，搞半天这位就是他要合作的人，昨天在图书馆还真是巧遇。

　　“你们认识？”道格有些意外。

　　伏在他脚下的灰色大狗恭敬地抬起头，激动地冲金发少年背后的猫脸天使吐出长长的舌头。
　　猫脸天使鄙夷地偏过头，颇为遗憾地看着陈墨，那个小可爱没在他身边。

　　“不认识。”漂亮男孩抢着回答，“不过我看见过他的广告。”

　　道格哦了一声，眉宇间犹豫着，“这位是伊森，他也是来试镜的，你们可以搭一下戏，看看两个人能不能碰出什么火花。”

　　至于这孩子的另一个身份，导演肯定是不会让他说的。

　　伊森穿着牛仔裤马丁靴，简单的白T恤，实际上他穿什么根本无所谓，因为大家只会注意到他的脸。
　　一头耀眼的金发，无死角的天赐美颜，身材看似清瘦，但个子很高，青涩的身形介于成熟男性和少年之间。

　　雕塑似的五官，夺目的金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过人群来到这里的。

　　他垂下嘴角，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墨，睫毛一动不动，看得陈墨心里发毛。

　　“对了，你俩是一对双胞胎。”道格这句话一出，两人迅速转开脸，不约而同地咳了起来。

　　“导演，不是，就算考验演技，也不能太离谱吧。”伊森似乎对道格毫无忌惮，直接放声大笑，“他就算把脸蒙成这样，也不可能和我是双胞胎啊。”

　　道格摊开手，“你们的角色关系就是这样的，自己消化一下。”

　　陈墨微微皱起眉，“你多大？”他忽然记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伊森，这个名字唤醒了他的记忆。

　　“我？十六了。”男孩昂首挺胸，眼睛眨了眨，诡谲的流光闪动。

　　卧槽，果然是他。
　　四年前的国际电影节，一个十二岁男孩拿了影帝，他饰演了一个困在孩子身体里的恶魔，嗜血凶残，将成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段表演震惊了所有的影评人，然后那孩子突然就在影坛消失了，他的名字就叫伊森。

　　没记错的话，那部电影是雨果博士监制的，这么说，这个伊森根本就是内定的演员了。

　　“等一下，你才十六岁？”陈墨噎住了，小孩营养太好了吧。

　　年轻的男孩最讨厌别人说他小，脸色骤变，凶狠地瞪着陈墨，“干嘛，你又不比我大，看不起我？”

　　陈墨吞了口唾沫，弟弟，我比你大很多很多。

　　“那个”，道格赶紧出面，“这不是你们面试的角色，就是让你们演绎一个片段。”
　　陈墨的脸，在欧洲人里绝对显年轻，和伊森同框看起来也像同龄人。

　　但是剧本里的那个角色太难演绎了，导演说过，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宁可放弃那个角色。

　　陈墨的出现，纯属意外。

　　但伊森不是，他是第一个被定下的候选人，只不过没有对外正式宣布。这几年，孩子一直跟在导演身边长大，圈子里对他的身份有很多暧昧的猜测。

　　小小年纪，脾气是出了名的乖戾，谁也不敢教训他，因为没人想得罪导演身边的红人。

　　道格是知道真相的，雨果博士把这孩子当成宝贝，因为伊森是个天才。

　　他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可以把各种角色吃透了吐出骨头，重塑肉身。他身上有种令人魂牵梦萦的脆弱感，所有在镜头前看见他表演的人都会心碎。
　　强烈的反差特别容易出现在冲突感十足的角色身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样的天才，大多都是悲剧的结局，只是他自己暂时还看不到那么远，身边的人当然也不会说。

　　“唔，双胞胎，那谁是哥哥？”伊森嘴角勾起，痞痞地一笑，陈墨眼前一阵眩晕，小屁孩。

　　道格干咳了一声，“你是哥哥。”

　　少年瞬间开心地举起双手，嬉笑着露出了雪白牙齿，狡猾地像只小狐狸。
　　陈墨好想在自己的面具外再套上个铁头套，这无聊的胜负欲啊。

　　道格给了他们俩一幕背景，限定每人一句台词，这一幕不限时长，由演员随意发挥。

　　伊森演的哥哥从门外走进来，房间里的弟弟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
　　他回答，“我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对话，要让观众看出来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并不是表面和谐的兄亲弟爱。

　　“给你们十分钟准备一下。”道格端起保温杯走开了，保温杯里泡着神奇的东方枸杞，中国的朋友告诉他，这种神秘的小果子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这两个角色到底有什么纠葛啊？陈墨纠结了，这段北欧神话被他一眼扫过，到现在只能记得这对兄弟确实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不存在其中一个是被抱回来的私生子。

　　伊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粉红色纸的口香糖，嚓嚓撕开包装，丢进嘴里，腮帮嚼得欢快，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想和搭档说说戏的意愿。

　　“那个。”陈墨忍不住开了腔，“你昨天回去把那本书看了吗？”

　　伊森鼓起腮帮子，肌肉动了动，吹出一个粉红色的泡泡，舔了舔嘴唇，把口香糖又嘬了回去。
　　“没看，太多了。”满不在乎地。

　　陈墨无语，明显这也是一位拿了开卷题目的考生，只不过对方是保送生，考试就是个过场。

　　“这段故事你还记得吗？”他硬着头皮继续问，这个剧院连个鬼信号都没有，他想用手机搜索维基百科都不可能。

　　“记得啊。”小朋友眼睛一亮，把口香糖吐出来。陈墨就眼睁睁看着他把口香糖粘在舞台旁边一根柱子上，长腿一跨，朝自己走过来。

　　“哦，我忘记了你是中国人，对这边的神话不太清楚，不过也不要紧，他们兄弟俩就是一对神经病，明明是相爱的，非要因为爹妈偏心，闹得死去活来的……”

　　这个国家的人全部都是话痨，在这里长大的伊森也不例外，开开心心地和陈墨解释起来。

　　“相爱？”陈墨傻了眼，转念一想，西方神话里乱七八糟的肉|体关系很常见，伊森说得也合理。

　　他隐约记得，这对双生子是奥丁的娃，众神只喜欢其中一个，美丽的光明之神。
　　关于弟弟的长相样貌几乎没有提及，应该是没有任何值得夸奖的地方，可怜的不被祝福的黑暗之神。
　　陈墨是个独生子，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嫉妒和憎恨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为人父母，难道真的不懂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

　　“所以弟弟嫉妒哥哥，只是因为爱而不得？”陈墨当课代表做了个总结，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够了。

　　伊森挑起眉，似乎愣了一愣，陈墨的脸在面具下只能看到眼睛，明亮闪烁，收尽满天星光。
　　伸出手，在他的下巴上缓缓抚摸着，偏过头，深深地看向他，嘴巴里传出草莓的香气，甜甜的。

　　“你错了，是哥哥爱弟弟。”

　　这TM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接吻姿势！
　　陈墨顿时就傻了，耳朵里喧嚣一片心跳声，搞什么鬼，怎么是这种关系？

　　伊森忽然放声哈哈大笑，顽皮地冲他挤挤眼。

　　陈墨悲愤地差点一头撞死，自己是不是傻了？怎么会被一个小孩骗得团团转，都怪自己没有好好学习！

　　伊森耸耸肩，“抱歉，我是这么理解这对兄弟的感情的，你不必和我一样。”

　　导演的脚步从走廊传了过来，陈墨无奈，对他说道，“你进门的时候开一下灯。”
　　说完，转身走到了舞台的另一个角落，不再理会他。

　　一百个人眼中就有一百个哈利波特，不，哈姆雷特。陈墨心想，我不了解北欧神话，但我能赋予他生命。

　　道格走回观众席，舞台上的两个人，一个倚着柱子颓然而立，一个低头盘腿坐在地上。
　　一道无形的门，立在了两个人之间。

　　“好吧，开始吧。”

　　靠着柱子的金发尤物忽然直起身，像忽然注入了生命力的木偶，脸上充满了朝气。
　　在舞台上大步来回走着，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容，路上似乎还遇见别人打招呼，摘下无形的耳机，冲着空气点头微笑。

　　他并不是走在冰冷狭窄的舞台上，而是布满鲜花的繁华街道上，空气中有马鞍草和月季的香气。

　　彬彬有礼，笑容诚恳，出色的外表吸引了所有目光。

　　转了个街角，渐渐放慢脚步，拉开一道无形的铁门，一秒，两秒，门在身后悄然阖上。

　　他恰好站在光和影的交汇处，金色的头发垂落，遮住了眼眸。
　　嘴角还是保持着之前勾起的弧线，眼中却骤然失去了笑意，蓦然间天暗了，金发失去了光泽，似乎笼罩着一团黑色的人形雾气。

　　迟疑地看着铁门后的一扇木门，站定，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一盒烟，修长的手指夹着并不存在的香烟，做出擦火柴的动作。

　　黑暗中，似乎有火光闪起，他的手指哆嗦着，就在火柴接触到烟头的那一刻，指间一松，丢下了火柴，狠狠在脚下碾压着，香烟也被他握在手中，反复碾着，捏紧了拳头。

　　最终，他清了清嗓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按下门边的开关。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墙角的沙发上缓缓抬头，在此之前，他一直漠然地注视着某个角落，岿然不动。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才动了动，尘封已久的叹息声弥散在空气中。

　　道格心中惊呼，陈墨居然把这个角色塑造成一个瞎子。

　　双胞胎兄弟，一个明媚如春天的阳光，一个却是只能看见黑暗的瞎子。

　　伊森也被惊到了。

　　他是个天才型演员，从来无惧对手，因为他足够强大到可以把对方带入自己构建的世界。
　　但看着隐于黑暗中一袭黑袍的陈墨，瞬间震撼了他的内心，害他差一点出了戏。

　　那双美丽的眼睛涣散着焦点，靠着声音分辨出有人进入了房间，黑色罩衣下的身体高大挺拔，却透出一种虚弱的无力感。

　　陈墨并没有摸索前进，这个房间他走了无数次了，但是和普通人走路不一样，他是用脚掌评估着方位和距离，走路时也会无意识地垂着头。

　　一个看不见光明的人，是不是内心也是黑暗如地狱？

　　“是你？回来了？”陈墨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尾音不小心泄露出一丝颤抖。
　　他是一个活在黑暗中的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他所有的期盼，只有哥哥了。

　　伊森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晦涩的表情，背包被丢在地上，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房间里的灯又关上了。

　　“我回来了。” 声音干涩暗哑。
　　悄悄地走到弟弟身边，用近乎贪婪的目光迷恋地看着陈墨，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庞，眼中带着病态的压抑。

　　陈墨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有一种孩子般单纯无辜的神情，无欲无求，似乎哥哥回来陪他，已经很满意了。

　　道格看了一眼镜头，陈墨的脸上倏然浮现出一抹悚然的笑容。
　　只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好像水蒸气见到阳光一样迅速消逝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玻璃珠一样的瞳孔里透出的浓黑墨色。

　　好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