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隔山雪》灭绝

8、第二章（3）

　　“下个月十二号举办运动会，报名表格我等会儿会放在体育委员徐潘那里，有兴趣的同学欢迎报名参加，报名时间截止到明天下午放学前，都抓紧点。虽然这是高中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但咱们重在参与……提醒一下同学们，运动会结束差不多就是期中考了……”课间时分，班主任徐侃交待完主要事项，宣布原地解散。
　　虞珊坐在座位上没动，低着头开始在抽屉里摆弄那台罢工的复读机。人嘛，总是对不可能的事情，怀抱着一丝美好幻想，所以天上才挂满了星星。
　　然而，她试了好几次，手里的复读机依然毫无动静。
　　虞珊刚打定主意中午去学校周边的维修店问问看了，身旁突然传来蔚帅的声音：“复读机出了故障？我可以看一下吗？”
　　虞珊吓了一跳，迟疑了会儿，还是将那台老旧的复读机递给了过去。其实是有些担心看到他异样的目光的。不过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他全程表情认真专注，将复读机拿在手上仔细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有可能是磁头的引线断了，还有复读功能也用不了，可能还需要换CPU。不过，具体还得拆开了才知道。你之前用的时候会出现死机的状态吗？”
　　虞珊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小声道：“有时候会死机，但我用力拍一拍，它就又可以继续工作了……”
　　蔚帅沉吟了下，主动提议：“这样，我拿回家帮你研究一下，明天修好再带到学校还你？”
　　“啊？”画风转的太快，虞珊愣了愣，回过神后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不用，我中午带到学校门口的小店修……”
　　蔚帅本来只是好心提议，却被她的连声拒绝激起了好胜心，盯着她看了两秒，忽地单手撑住身后的墙壁，俯身凑近她，戏谑道：“妹妹，你知道像你这种去门口修复读机的人，店老板私下怎么称呼的吗？”
　　“怎、怎么称呼？”虞珊差点咬到舌头。身后是墙壁已经无处可退，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低垂着眼睛不敢乱瞄，可脸上还有心口都隐隐发烫。
　　蔚帅倒是没发现女孩的异样，表情沉痛说出两个字：“肥、羊。”
　　“……啊？”粉色的泡泡被瞬间戳破，虞珊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傻极了。
　　蔚帅已经直起身，继续道：“我听其他人说，学校门口那些维修店的师傅在修物件的时候，不会一次性把问题都解决，常常会留一点小尾巴，然后等你拿回去使用一阵子，故障又来了。简洁一点就是，没问题的东西都能给你修出问题来。听懂了吗？”
　　“……哦。”
　　“所以作为同桌，我怎么能明知你要去跳火坑却不阻拦呢？你说对不对？”
　　“……对。”
　　“你看你的东西坏了，正好我又会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当那只肥羊呢？省点钱不好吗？物尽其用不好吗？”
　　虞珊这会儿大脑还没恢复正常，直接被绕了进去，点头：“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蔚帅忍俊不禁：“恭喜我们达成共识。”
　　好几节课后，虞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某人绕进去了啊。学校周边的维修店不靠谱，她可以找个靠谱的呀？不过事已至此，若再去把复读机要回来，也太不识好歹了。纠结许久，她选择接受蔚帅的好意。

　　下午上课的时候，蔚帅递了一个看起来挺新的复读机给虞珊。虞珊没接，抬起头看他。
　　“你的那台复读机不是坏了吗？这个先借你，等你的复读机修好了再还我。”蔚帅主动解释。
　　“那你自己不用吗？”
　　虞珊刚问完，就看见蔚帅笑了下，“没事，我家里还有。”
　　她接过复读机，感激道：“谢谢。”
　　这时候拒绝别人的帮助等同于矫情，她现在确实挺需要用复读机的。毕竟只有早点提升英语成绩，拉高总体分数，她才有机会更靠近那个目标。
　　后桌的二人组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碍于蔚帅在场，难得没有多嘴。
　　傍晚放学后，虞珊试了下蔚帅借给自己的复读机，发现音质清晰无损，质量比自己的好太多，连带着她学习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而蔚帅的效率也很高。
　　当天晚自习结束后，他我在书房里将复读机拆开研究了一番。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才发现这部复读机内部零件老化得厉害，基本可以退役了。修当然也可以修，但是等同于把内部全部更新换代，还不如花钱买新的。
　　如果实话实说，他家同桌心里可能会失望，但表面上应该会很平静地接受事实，甚至还会跟他说谢谢。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个可能发生的画面，蔚帅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挥去脑中莫名其妙的情绪，他想起了自己打过的包票和夸下的海口，当下为自己维修复读机找到了正当理由。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将相关配件备齐，今晚是不可能搞定了。

　　第二天早上，天空下着大雨。
　　蔚帅因起得早，再加上又是坐着家里的车来的学校，所以时间比往常早了很多。抵达教室的的时候，班上的人大概要么去吃早饭了，要么就是还没到，总之寥寥无几。不过，同桌竟然也在。
　　他开口和她打了声招呼，却没有得到回应。等他到了座位边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正塞着耳机低头在听英语磁带，嘴里在小声跟读。
　　他没有再出声打搅，甚至在放书包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不过他刚一动，对方就发现了。
　　虞珊本来就是趁着教室没什么人在才开口练发音的，因此身旁忽然坐下来一个人，瞬间被惊住，一把拿下了耳塞。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她的暗恋对象。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英语发音，有些忐忑地看向他：“……早。”
　　蔚帅看出她的不自在，没有点破，反倒配合地点点头：“是挺早的，你还没吃早饭？”
　　她摇摇头：“剩下一点听完就去，吃包子可以节省时间。”
　　蔚帅沉吟了下，问：“那你喜欢吃什么包子？”
　　虞珊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笋丝包。”
　　蔚帅扬眉：“正好我要下楼去买早餐，顺便帮你一起带吧。”
　　虞珊还没反应过来，蔚帅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下楼的时候，蔚帅迎面遇上了徐潘。
　　徐潘手里正拿着豆浆和糯米饭边吃边走，见到蔚帅，顺口问了句：“班帅，去哪啊？”
　　其实两人刚才在校门口的时候就碰上过。不过当时徐潘正在校门口小店买早饭，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蔚帅就先进校门了。
　　“买早餐。”蔚帅言简意赅。
　　“咦？你刚才不是说你在家里吃过了吗……”徐潘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看着那个走远的身影，默默开始怀疑人生。

　　徐潘想不通原因，索性将其抛之脑后。
　　到了教室门口，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悠哉悠哉地将手里夹着油条的糯米饭一口一口吃完，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挺着圆鼓鼓地肚子走进教室。
　　教室里已经来了十来个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走读生，寄宿生们应该都去吃早饭了。徐潘在座位上坐下后，拿出校运动运的报名情况，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今天放学前就要把名单交上去，时间紧任务重，太愁人了啊。目光在教室这十来个人里巡睃了很久，徐潘决定忽悠一个是一个。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全场最好攻略的人身上——
　　“虞珊同学，早上好啊！”
　　虞珊刚关掉复读机，就听到徐潘的声音。她边摘下耳塞边抬起头来，只见徐潘拿着报名表格，站在自己的桌旁，笑得一脸真诚。她一眼就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但是她今年不准备参加运动会，所以便假装看不懂。
　　“早。”打完招呼，她就低下头开始收拾将耳塞等物件。
　　徐潘挠挠头，决定直接一点：“这次校运会报名快截止了，你要不要再报个跳高和跑步？”
　　“不用了。”她没有抬头。
　　“如果你不想报跳高和跑步，要不铅球和跳远也行啊？”
　　她摇摇头，没吭声。
　　徐潘郁闷：“为什么啊？”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总不能实话实说她那几天会来大姨妈吧？
　　“你之前高一高二不是都参加了？成绩也都还行啊……”
　　“……”她继续保持沉默。其实高一高二的校运会也不是她自己主动报名的，而是被报名的。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潘见她还是不说话，语气有点急，“哎，你这人咋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呢！！！”
　　虞珊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句话也没有。
　　徐潘郁闷至极，但也知道在劝说下去等于浪费时间，所以只好转移目标。班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直到最后，他也只说动了三个人……

　　而在徐潘转移目标后，蔚帅正好拎着早点回到教室。
　　他将手里两个包子、一杯热豆浆放到虞珊面前，并率先堵住她的话头：“不用谢。”
　　虞珊只好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接着将买早饭的钱还给他，然后才开始安心吃包子。
　　蔚帅将早饭钱收下，突然想起复读机的事情，遂主动道：“我昨晚拆开复读机看了下，有几个问题，等我全部搞定再带到学校还你。大概，下周一再给你？”
　　毕竟今天已经周五，完全来不及。
　　虞珊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好的，那你到时候跟我说下购买材料的费用，我把钱还你。”
　　“这个到时候再说。”蔚帅打了个太极。
　　“谢谢班长。”
　　蔚帅听到那句道谢，无奈地笑了笑。他家同桌真的太有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