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相公嗤

22、一颗心11

　　仲夜临秘密处死了蒲兰觉。

　　次日，蒲兰觉突染恶疾暴毙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李般若磨好刀，杀气腾腾地去了勤政殿。

　　“小樱，你来了。”

　　仲夜临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

　　“蒲兰觉，是不是你杀的？！”李般若亮出匕首，刀尖寒光凛冽，直直地指着仲夜临。

　　仲夜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看向李般若的眼神有一丝悲哀：

　　“你果然喜欢他。因为皇陵里他救了你？”

　　李般若不回答，只执着地问：“是不是你杀了蒲兰觉？”

　　仲夜临放下朱笔，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面带微笑一字字道：

　　“不是。我只是告诉他，皇陵是个炼药炉，他能在里面待满七七四十九天出来，只要他愿意，他的心可以入药，治好淑妃。”

　　李般若目光颤抖：“这便是他的死因？”

　　“是！”仲夜临终于走到她面前，看见她表情悲伤痛苦到崩溃的模样，他心中又痛又觉快意：

　　“我只是提了一句，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人，他心甘情愿被剖心。”

　　李般若愣在原地。

　　皇陵里，他曾说“我要守苍生，也愿护一人”。

　　原来，他想守护的人，是淑妃。

　　李般若的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

　　仲夜临低头凑近李般若耳畔，声音很轻却直戳痛点：

　　“小樱，他爱淑妃，不爱你。”

　　“不……不是这样的！”李般若泪如雨下、崩溃大吼。

　　明明在湖边、在银杏林里，她向他表白，他故作冷漠，却连耳朵都忍不住泛红。知道皇帝带她入皇陵不怀好意，他那么坚决地轰她走，他那么担心她……

　　“不信也得信！淑妃现在就在雨花阁休养，如果蒲兰觉不是心甘情愿剖心，根本不可能治好淑妃的心疾！”

　　见她如此反应，仲夜临心痛又愤怒。到底不忍对她发火，他缓和了语气，笑道：

　　“他们如此情深义重，朕打算成全他们，放淑妃出宫，让她余生为蒲兰觉守灵。”

　　“小樱，我心里只有你。”仲夜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承诺道：“德妃她们我也会一一遣送出宫，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你不愿做贵妃，我册封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他慢慢抱紧她，望着她的脸，目光渐渐痴狂：“小樱，我爱你。”

　　“走开！放开我！”李般若头痛欲裂，在仲夜临收紧的怀抱中拼命挣扎。

　　仲夜临想要夺她的匕首，奈何李般若抓着匕首胡乱挥舞，毫无章法。

　　怕她伤到自己，仲夜临终究放松了手臂的力道。

　　李般若猛地挣开他，逃一般奔出大殿。

　　花允一直守在殿外，见李般若逃出来，他立即追了上去。

　　李般若不辨方向，在宫道上一直跑一直跑，不知怎的，竟跑到了太液池。

　　太液池温泉水雾弥漫，朵朵莲花盛放于朦胧水汽中，一如昔日。

　　李般若不由得停住脚步。

　　“蒲兰觉将军？”

　　“我们交个朋友吧？”

　　依稀想起，这一世他们的初见，也是在这里。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李般若眼睛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般若……”

　　有脚步声轻轻走近，一只手轻拍李般若肩头。

　　李般若想也不想就挥刀相向，每一下动作都带着迁怒的恨意。

　　花允丝毫不闪避，只目光悲悯地看着她。

　　李般若终究下不了手，她的手腕一抖，卸了力道。

　　锋利的刀尖中途改变了方向，不料花允依然走上前，刀尖划过他的脸，银色面具瞬间断成两截。

　　面具之下的脸，因长久被遮盖，有种不见天日的异样苍白。

　　可那五官……

　　李般若瞳孔紧缩，再次向他举刀：“为何……你与仲夜临长得一模一样？”

　　花允脸色复杂，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般若惨然一笑，摇摇头：“算了，算了……”她不关心了。

　　她转过身，看见满池荷花，心痛得弓起身子抱头大哭。

　　花允目光痛苦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又有脚步声靠近亭子。

　　来者步伐沉稳，节奏均匀。

　　正是仲夜临。

　　刚刚李般若一路发疯，奇怪的举动沿路吸引了不少宫人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仲夜临下死令遣散众人，封闭太液池，不许任何人围观看热闹。

　　原本想着派花允过来安抚，李般若会有所好转。

　　不料事情反而变得更糟糕了。

　　仲夜临走近太液池，无声地打了个手势让花允退下。

　　花允欲言又止。

　　仲夜临不再看他，目光痴痴地看着水边的李般若。

　　“小樱……”

　　李般若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仲夜临也蹲下来，挨在她身旁，耐心地陪着她。

　　“走开。”李般若厌恶他的靠近，一开口便赶他走。

　　仲夜临不以为意，反而靠得更近了些，温柔地说：“小樱，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打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滚！”李般若吼他。

　　仲夜临却不顾她挣扎，再次拥住她。他紧紧握住她纤薄的肩膀，声音也在颤：

　　“你告诉我需要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他温和地笑着，“没关系，我都可以等，等到我死那天为止。”

　　李般若闭上眼睛。

　　她已经不想跟他说一个字，更不想再看他一眼。

　　推不开仲夜临，她索性直接亮出匕首，隔在两人中间。

　　仲夜临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好似有点反应不过来。

　　许久，他大概领悟了李般若的决心，不禁又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凄凉得有些悲哀，笑声震动得胸膛一起一伏，反而贴得离刀尖更近。

　　李般若手抖了一下，却不肯收刀。

　　她希望仲夜临主动松手。

　　不料仲夜临不仅不闪不避，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反而趁势握住刀尖，鲜血刷地从他指间淌下，沾湿两人衣裳。

　　李般若霍然睁眼。

　　“你……”

　　仲夜临将匕首对准他的左心口，笑容里是放手一搏，也是心如死灰：

　　“花允说，你进宫，是想要我的心。得不到，就会死。”

　　李般若身体一僵。

　　仲夜临依旧在笑：“是怎么个要法？剜心那种么？”

　　他说着，五指合拢猛一用力，锋利的刀尖瞬间插进他的心口，温热的鲜血直流，很快流到了李般若的手背上。

　　李般若想要抽回手，仲夜临不让，反而愈加用力：

　　“小樱，我不想你死。我从有意识以来，就总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你，总是那么伤心。我常常想，要是有一天遇到了你，定然不让你那样伤心。我想和你在一起。”

　　“与其看着你死，不如反过来。”

　　他看起来那么真诚……

　　仲夜临苦笑着，最后一次加重力道，刀尖深深扎进他胸口。

　　李般若猛地大叫：“不！”

　　仲夜临笑了。

　　他抬眸，朝远处的花允看了一眼。

　　刚刚刀刺入心脏时，仲夜临精准地算好了力度和位置，加上灵力在身，花允医术高强，只要及时施救，他便不会死。

　　而小樱如他所料，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赌对了。

　　“小樱，别哭……”

　　仲夜临吃力地抬手，动作笨拙地替李般若擦眼泪。

　　李般若惊魂未定地盯着他汩汩流血的心口。

　　花允快步走来，脸色很沉重。

　　他和仲夜临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仲夜临刚刚一个眼神，他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可是此刻他的脸上挂满沉沉的忧色。

　　仲夜临顾不得疑惑，已经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就在他合上眼睛的同时，李般若腕间的桃花镯“叮”一声，神识中响起三生莲甜甜的声音提醒：

　　“恭喜仙子，您成功得到了他的心，第二世历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