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三七二十一》清樽晓星

64、小丫鬟

　　“好了，人都支走了，你想说什么？”
　　穆岩之满心欢喜地盯着三七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你来建宁怎么也不先同我说一声，我也好去城门口迎你！”
　　“可不敢劳动穆世子大驾！”三七赶紧摆了摆手。
　　“你是专程来给祖母祝寿的吗？你打算在建宁住多久，是不是参加完寿宴就要离开建宁了？你现在住在哪儿？客栈吗？还是药铺？”
　　“我现在开始怀疑老太君的话了！”三七眉头微皱看着穆岩之道，“你不是平时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吗？”
　　许久不见，三七一时间很难适应穆岩之的热情，可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地小雀跃，“这穆岩之对朋友还真是够掏心掏肺的，能为了三皇子下跪，对我也是不错，这朋友也算是没白交！”
　　“此来京城一是为了参加老太君的寿宴，二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因此会多住些日子。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要穆兄多多照顾啦！”三七冲穆岩之拱了拱手。
　　“只要你一句话，什么事儿我都能给你办好了！”穆岩之保证道。
　　“说好啦！别等我找你的时候你又要推三阻四的！”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穆岩之绵声细语地说道。
　　“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穆兄啦！”
　　“你现在是住在客栈里吗？我带你去商行看看房子？”
　　“不用了，不用了，六合山庄在建宁有宅子，就在桥南街上六合堂附近，那家门口没挂牌匾的就是！”
　　“为何不挂牌匾？我知道好几家制匾的铺子，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看来穆兄最近很闲啊？你是打算带我逛多少地方？老太君可是只让你带我在荣国公府里转转的，好像没让你带我满建宁城瞎晃荡吧？”三七调笑道。
　　“就是看到你来了，我高兴！你要在建宁多住些日子，我高兴！”还有几句话穆岩之没有说出口，却在心中徘徊了千千万万遍，“能时常见到你，能同你讲讲话，我高兴！”
　　“这宅子一直没人住也就没挂匾额，现在人虽然住进去了但不想有人时时上门打扰也就不挂了吧！”
　　穆岩之一路引着三七从小径绕到了荣国公府的花园，路上遇到个拎着食盒的丫鬟行色匆匆地走着，穆岩之想叫那小丫鬟去准备茶具于是便出声叫住了她。那丫鬟本就走得快了些又突然被人叫住，一个不留意摔在了铺面鹅卵石的地上，小丫鬟下意识地想护着食盒，可食盒最终也没能幸免，顺势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还未等三七和穆岩之上前那小丫鬟就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三七赶忙迎了上去询问那个小丫鬟，“可摔疼了？”三七对着她微微一笑倒是让那丫鬟的脸顿时红霞满天飞，还是穆岩之轻咳了一声那丫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这才向他们二人行了礼并说道，“回公子的话，奴婢无事。”
　　毕竟是在别人的府上，三七这一身男子的打扮也不好贸然替那丫鬟检查伤处，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什么登徒浪子，那小丫鬟行动利索，筋骨应当并无大碍，“你这食盒里装得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人都摔了何必还护着？赶紧去擦个药吧。”
　　“多谢公子！”那丫鬟谢了三七后便蹲在地上开始收拾打翻了的食盒，不知怎么的竟落下泪来。
　　三七见这情形有点摸不着头脑，方才摔这么大一跟头都没哭，这会儿收拾个食盒怎么反倒哭上了，“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摔疼了，我是大夫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
　　那丫鬟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说了句，“奴婢无事，多谢公子关心。”快速收拾完食盒起身向他们二人行礼告退。
　　三七轻声问穆岩之道，“你这府里的规矩这么严？打翻了食盒要受什么重罚吗？”
　　穆岩之并没有回答三七反而叫住了那个离去的小丫鬟，“你方才要去哪里？”
　　“回世子的话，奴婢要去听雪堂给表小姐送汤羹。”
　　穆岩之只扫了她一眼盯着她低垂的头，没有接话也没有放她离开。那丫鬟顿觉心里一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旁看着的三七都替她疼得慌，脱口而出一声“嘶”。
　　“表小姐要得急，奴婢这才想从花园小径绕近路过去！奴婢不敢撒谎！若是去得晚了……”这小丫鬟说道此处像是想见了什么极为吓人的场景似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不安的样子，不一会又哽咽欲泣起来，“奴婢……奴婢……”
　　“说下去！”穆岩之冷冷地说道。
　　“奴婢……奴婢……奴婢会像惠香那样被打个半死赶出府里的！”那小丫鬟碍于三七在场不便接着往下说，可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入了平静的湖中砰得一声瞬间激起阵阵涟漪，让三七为之一怔。
　　三七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嘴角扯起一抹看破一切的笑容，想道，“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戏，摔倒、哭泣都是为了最后的这一句申告。不过这小丫鬟对自己也真是够狠！”再看向那跪在地上不停啜泣的小丫鬟时，三七的眼神之中多了些玩味少了些同情。她瞟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穆岩之，暗道不好，“我看我还是快走吧，这荣国公府宅院里的腌臜事儿若是让我听了，还不得被穆岩之杀人灭口？”
　　三七轻轻咳嗽了两声，“唉呀，这都秋日里了太阳还是这般毒，多谢穆兄盛情这府中的花园我还是找个凉快点的天气再来看吧！今日三七就先回去了，叨扰了叨扰了！”说着拱了拱手往后退了两步就准备要离开了。
　　这时穆岩之却一把抓住了三七的手腕，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想跑！祖母可是说了让你在这儿用了午饭再走的！”
　　三七一边掰扯着穆岩之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婉拒道，“不急着今日，饭可以改日再吃，改日再吃！”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还不知道你！你这随口一句改日我怕是要等上一辈子了！我要是现在让你出了这荣国公府，今后你可还会主动来？”穆岩之反问道。
　　被穆岩之一语道破了心中的想法，三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上却还狡辩道，“谁说的，老太君寿宴那日我还得来呢！”
　　穆岩之缓缓地松开了自己握住三七手腕的那只手，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多留一会儿吧。”
　　三七在心中嘀咕道，“这小丫头要说的多半是府中的秘事，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吗？”
　　可穆岩之却在这时轻声道了一句，“留下吧，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三七。”
　　这一声“三七”，带着些许无奈，几分岂求，点点哀伤，径直钻入三七的心直抵她内心最柔软处。她看着穆岩之的眼睛，她看向他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她在父亲、在陆英的眼中都见过，这一刻她很想离开这里，逃离这样温暖着她却又让她极度不安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后退，却在穆岩之再一次的轻呼“三七”中停下了脚步轻声道了句，“好。”
　　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她真得很想狠狠揍自己一顿，她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明明要跑却被穆岩之的一句三七给叫住了，“啊！竹三七！你在干什么啊！好什么好！你不是要走的嘛！”可在看到穆岩之灿烂笑容的那一瞬，她的眼角难以抑制地弯了弯，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