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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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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破晓之际。
京都下起了朦胧细雨,顺着房顶上的砖瓦淅淅沥沥地流下。
陆忆安披着斗篷坐在床上,纤长的手遮在眉心前按压,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昨晚的傻事。
什么管人家小丫头要桂花糕吃。
什么小丫头不给还死皮赖脸的再要。
看着一旁睡死的弈星,他越想越气,越想越烦,越想越头疼。
“公子,今日是有何重要的事情吗?为何起的这般早啊?”
弈星揉了揉眼睛,舒服地抻着懒腰。
陆忆安笑笑,拾起牛角壶来轻轻放在他的手中:“有事,怎能没事呢?”
弈星挠头:“这是?”
陆忆安笑道:“你今日若是做不出与其相媲美的牛角壶,你就给本公子吃了它。”
弈星:......
“听懂了?”陆忆安将手搭在他肩上,隐隐约约地使劲拍了拍。
他忙道:“公子这不是难为我吗?昨日公子在窗上睡着时还是弈星将公子抬回去的呢!”
陆忆安:......
屋中一时落针可闻,就连方才还在为自己受屈做论述的弈星都没了声响。
陆忆安在弈星肩上的手猛的一顿,又想起此事只有他与那算命的小丫头两人知晓,若是被弈星听了去,怕是连皇上都能听闻二分。
他一想到这丢脸事要闹得沸沸扬扬,呼吸颇为不顺。
“罢了罢了。”陆忆安装作不以为,拂袖离去。
弈星愣怔了片刻,摸不清他心里头想的都是些什么。
“你拦我做什么!我可是付了钱的”
一道孩童稚嫩的声音突然从窗外响了起来,惊得陆忆安心头咯噔一声。
他闻声望去,竟是那算命的小丫头。
茶楼门口,两个高大的粗汉拦住了她的去路,一副凶狠模样。
小丫头也是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对面二人,应是用力过猛,原本红润的笑脸变得毫无血色。
“你个穷算命的有什么钱买桂花糕?我看昨日缺的那盒定是你偷走的!”
“我看你,就留在茶楼里当个上茶的换桂花糕钱得了!”
听对方的意思,那小丫头昨日吃的桂花糕难不成是偷来的?可昨日不是给了她八十多铜板,怎能去偷?
这是仗着小丫头无钱无势准备欺负她一把罢了。
如此下贱污秽之事还能干得这般光明正大,该是如何厚颜无耻之人。
陆忆安刚要开口上演一剧英雄救美,只见那小姑娘不动声色地从身后掏出了个灰色八角盒在手中上下晃了晃。
“好,我认,但请二位上前一步,我把缺的银两还你们。”
短短一句话,玲珑动人,沉稳圆润。
两个粗汉不明所以,遂听她的话所上前了一步。
只见小丫头迅速地捂住嘴。
须臾片刻只见,空中便漂浮着一大片褐色尘灰。
两个比小丫头高出好几个头的大汉微愣,以为是毒,争相捂住了嘴。
就这点功夫,那小丫头三步并作两步,竟又爬上了茶楼顶。
而楼底下的两个壮汉反应过来被诓时,只得在楼底傻傻地望着。
静怡刚得意地冲茶楼下面笑了笑,一抬头便看见了陆忆安,吓得差些没站稳。
“你能不能别吓人啊!”她翻了个白眼,口中骂道。
陆忆安淡笑:“我可是早就站在这里了,要真说吓,也是你这骗人银钱的小丫头吓我吧。”
励志挣回面子的他,双手拄在窗底,气度从容淡定。
“谁骗钱了?!我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买东西,那是他们仗势欺人!”静怡气急,小脸涨得通红。
陆忆安又怎能不知是他们仗势欺人,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静怡,要说这小丫头性情活泼,也算说得过去,但还不至于偷人东西,他只是想借此逗逗她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楼下边是个怎么回事呢?”
静怡闻言,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飞到茶楼对面的客栈与他好生辩论一番,气得吹鼻子瞪眼。
客栈里的人倒是心平气和,眉目间满是笑意。
陆府代代家训严厉是满城人尽皆知的事情,陆府长嫡子陆忆安自然是受府里各族老人尤为关照,出府游玩更是屈指可数。
此次赶考遇上的这小丫头,倒是很依他意,没事当个小玩意逗逗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陆忆安眸子一闪,将脑袋探出窗外笑着说道:“算命的,你叫什么”
他音落,对面一声应声响起回应来:“干嘛呀?你这是要把我偷骗钱财的臭名昭著到满绥国去啊?”
陆忆安轻笑出声:“我哪敢呀,若给你惹着了,还不得给我家产全都抢了去。”
静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行吧,我叫静怡。”
她话音刚落下,弈星又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一抬头便看着对面的静怡,霎时间眉头一皱:“你......你不是昨日骗我们家公子钱的算命丫头吗!”
“谁骗了!我那是正经生意!”静怡从脚底顺起了一片瓦片,猛的向着茶楼对面的弈星挥了过去。
若不是他反应速度快,怕是会被这砖瓦拍的满脸血肉模糊不清。
“诶?!你这屁大点不到的小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弈星边说边拾起刚刚扔过来的碎砖瓦,又手速极快的扔了回去。
对面那个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又顺起脚下的砖瓦扔了过去。
二人就隔着条小巷子与陆忆安在空中相继砸着瓦片。
“行了。”陆忆安终于看不下去幼稚至极的二人,忍不住喊了停。
两人虽是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却还是意犹未尽的瞪着对方。
自家侍从多好胜的人,对面丫头对撒泼的人,哪里听得他的劝阻。
终于,在一刹那之间,二人又开始了砖瓦比赛。
“停。”陆忆安心中有些杂乱,脸上一团黑线。
二人见他此次果真是生了气,这才收了手。
弈星小声哼道:“你这野丫头好大的胆子,忽悠人也就罢了,怎还出手打人。”
陆忆安侧眸看了一眼:“弈星。”
弈星说:“公子。”
“去吃些东西吧,”撇眼对面还是气囊囊的静怡,他淡淡道,“算命的,一起去吃桂花糕如何?”
“好呀。”静怡故意大声回答。
话刚出口,一旁的弈星又有些生气了,嘴巴一张一合欲说还休。
......
二人在客栈收拾了一会儿,携着静怡终于来到了茶楼门口。
弈星还是一副受屈的小女人模样。
白日里的茶楼到没有夜里那般吵嚷,前来聚集的大多是写文人墨客。
方才挑事那俩粗汉见着静怡身边跟着个打扮金贵的公子,气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客官们,点点什么?”
“听这小丫头说你们这儿的桂花糕很是可口,来些桂花糕与茶水便足矣。”陆忆安先行做了主道,若是弈星与静怡又在点吃食上闹了矛盾,不好过的是他。
“得嘞!客官阁楼请!”粗汉笑嘻嘻的转身带领着三人上楼。
刚入阁楼眼前的便是一片山水好景,想必这粗汉是费了一定的心思的。
粗汉招待三人了片刻,陆忆安便让他下去了。
“公子,明日便是最后考官的最后一日了。”弈星拄着脸,有些担忧。
陆忆安笑道:“最后一日又如何?你多半是不能在外游玩吧。”
“就是就是。”静怡附和道。
弈星刚要说话,静怡又马上用桂花糕堵上了他的嘴,转身跟陆忆安说:“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忆安抿了口茶,回道:“陆忆安,记忆的忆,安生的安。”
“哦,”静怡点了点头,“行吧小安子,以后这片有事找我就行了,保护费就看在咋俩的情面上免了吧!”
陆忆安笑笑,心里头并没觉着小孩子脾气恼人,只觉得小孩子好笑又可爱。
他从兜里掏出了个瘪平的凤凰呈祥金丝边钱袋放在茶桌上,说:“我可不爱赚小孩子钱,这个钱袋就归你了,以后我一有事定是第一个找你。”
相比起这个,静怡更在意的是钱袋:“这钱袋不是空的吗?”
弈星从一旁插嘴,目光冰冷“小丫头野心真不小,给你钱袋是为了日后装钱方便些,心里头想什么呢!”
静怡不由嫌弃地看着陆忆安。
陆忆安刚含入一枚桂花糕,对上她复杂的眼神,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他最为清楚。
若想要拐走这精明的丫头,光嘴上功夫可不能成事。
“你以为我真是那慷慨之人?给你个钱包你就知足吧。”陆忆安细细咽下桂花糕,满是不屑。
静怡被话刺激,将钱袋撇了回去,立马反驳道:“你以为我稀罕这小破钱袋啊!我随便在街上晃悠两圈都能挣比这钱袋多好几倍的钱了!”
“哎呀,野丫头就是野丫头,真没点见识,我就不信你能挣得了。”
未等陆忆安开口,弈星又抢先刺激着她。
静怡眼色一沉,那二人都是富贵打扮,方才只注意钱袋里头的东西了,尚未注意那钱袋,若是那钱袋真是价值连城的话......
“弈星所言极是,你若是能将这钱袋装满了,我就算你赢。”茶杯被人重新倒满,陆忆安话里挑衅着道。
静怡马上道:“不就是个破钱袋子吗,你给我两天时间!若是不成,随意处置!”
对面二人相视而笑,对此言论自然是求之不得。
“嗬!这不是我陆兄吗?”
静怡眼前一花,就见那少年一身淡雅幽兰,踏着翩翩步伐,飘然走到了陆忆安眼前。
陆忆安微愣,见是他便起身与其相继行了礼。
“这是?”少年弯起眉毛,笑盈盈地看着静怡。
弈星不以为然:“一个算命的野丫头。”
少年听闻,轻轻执起纸扇拍了他一下:“怎能这样说女孩子呢?不怕日后娶不着姑娘?”
他顿了顿:“我看这丫头......”
少年又要进言,陆忆安却突然端起一盏茶递给了静怡,目光闪过一丝光芒:“怡儿,先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