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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搬家 ...

  •   王简从未被女郎这般挂到身上过,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她的手。

      同僚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仆从也道:“小娘子赶紧起来说话,这样不成体统。”

      秦宛如死死地拽着不放手。

      不一会儿丫鬟婆子们追了上来,见此情形目瞪口呆。

      绯色与鹅黄相撞,交织出一道奇怪的暧昧风景。

      被众人集体围观,王简素来冷峻的表情绷不住了,窘迫不已。

      那胖嘟嘟软绵绵的团子像猴儿似缠着他,一张饱满的圆脸上尽是慌乱,额上的一小撮胎毛刘海被风吹动,俏皮又娇憨。

      他绷着脸道:“你快松开。”

      秦宛如努力挤出两滴泪,“不松,她们要打我。”

      王简用力掰她的手,却又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红着耳根子道:“你是谁家的小娘子,不成体统!”

      同僚忙道:“都杵着做什么?!”

      丫鬟婆子们这才上来拽她。

      把秦宛如扒开后,王简的章服已经彻底皱了。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被秦宛如这一冒犯,脸上泛着少许薄绯,增添了几分羞恼的艳色。

      三人匆匆离去后,秦宛如被带去了戏台那边。

      哪晓得祸不单行,另一边的秦二娘也闯了祸,跟汝南王府的陈四娘吵嚷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之前封七娘吃了秦二娘的亏,所以挑软柿子捏,故意找茬教训最小的两个,谁知被秦宛如干-翻在塘里出了丑。

      这回的陈四娘想打脸秦二娘跟她对弈,结果自己技不如人想耍赖,秦二娘自是不依不饶,令她恼羞成怒发生口舌。

      方氏头大如斗,瑞王妃更是没了看戏的兴致。

      唯独秦大娘没出岔子,因为她一直都在方氏身边,比妹妹们更谨慎周全。

      瑞王妃到底是管理后宅的人,这些女儿家的小伎俩轻而易举被她化解。

      双方看在她的面子下没有继续瞎闹。

      不过闯了祸,方氏到底失了颜面,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了,匆匆带着姑娘们离去。

      瑞王妃也没为难她,临行前特地给姑娘们备了头面礼物。

      秦宛如没要,只讨了一盒糕饼。

      回家的路上方氏气得脸色发青,幸亏她是和双胞胎一辆马车,要不然秦宛如和秦二娘铁定被训得狗血淋头。

      秦大娘看着两个闯祸的妹妹,恨铁不成钢道:“好端端的怎生出这些是非来?”

      秦宛如抱着食盒没有说话。

      秦二娘不服气道:“明明是陈四娘瞎搅合,自己技不如人耍赖丢了颜面,反倒怪我头上来了。”

      秦大娘看着她沉默了阵儿,才道:“二妹糊涂,你与陈四娘争输赢有什么用呢?”

      秦二娘垂首不语。

      秦大娘语重心长,“与她们那些贵女争输赢是不智之举,这下好了,你泼辣的名声可算是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秦二娘不痛快道:“大不了不嫁!”

      她听不惯这些唠叨,把矛头转移到秦宛如身上,说道:“还是三妹厉害,直接把封七娘和丫鬟婆子扔塘里去了。”

      秦宛如:“……”

      秦大娘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你平素一声不响的,怎今日干出这般大的动静来?”顿了顿,无法直视道,“还厚着脸皮去抱外男的大腿,羞不羞人!”

      秦宛如无辜道:“我不能看着两个妹妹受欺负呀,再说了,当时情况紧急,我若被她们逮着,铁定挨揍。”

      秦大娘:“那也不能去抱男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这般失分寸?”

      秦二娘学方才秦大娘教训她的话,“这下好了,你厚颜无耻的名声可算是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秦大娘掐了她一把,见秦宛如死死地抱着食盒,皱眉道:“你把食盒抱这么紧做什么?”

      秦宛如:“吃得多,力气大。”

      秦大娘被活活气笑了。

      秦二娘打趣道:“还是三妹有意思,你闯的祸比我大,回去有你垫底,我心里头踏实多了。”

      秦宛如:“……”

      她默默地抱紧食盒,那可说不定。

      这不,马车一到家门口,她立马提着食盒朝北房跑去。

      秦老夫人见她回来颇觉诧异,问道:“三娘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秦宛如撒谎道:“那是因为孙女想着给祖母带好吃的回来。”说罢揭开食盒,“祖母快来尝尝,从王府里带回来的糕饼,可好吃了!”

      秦老夫人坐到桌旁,仆人取来筷子供她使用。

      秦宛如向她推荐蛋蓉饼。

      老人家尝了一口,放下筷子道:“好了,我吃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秦宛如忸怩道:“祖母……”

      秦老夫人摆手道:“你跟在我身边十多年,肚子里那点东西祖母清楚得很,又闯祸了是吧?”

      秦宛如避重就轻三言两语交代了一番。

      秦老夫人叹道:“你阿娘定被你们气坏了。”

      秦宛如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方氏回来后一直忍着没有找她们的麻烦,等着秦父回来再说。

      哪晓得秦父一回来就叫仆人去把秦宛如找来。

      秦宛如知道要挨训,临走时对秦老夫人道:“祖母等会儿一定要来救我。”

      秦老夫人扬了扬手,叮嘱道:“态度软和点,好好认个错儿,等你们要挨打了我再过来,训斥两句也是应该的。”

      正厅上,秦宛如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父亲。

      秦致坤上下打量她,问:“你今日是不是见到卫国公府上的世子了?”

      秦宛如低着头没有说话。

      秦致坤指了指她,“今儿我在大理寺,听到同僚说你在瑞王府跑去抱王简的大腿,可有这回事?”

      秦宛如默了默,老实回答:“有。”

      秦致坤被气笑了,啐道:“你可真长出息,你老爹我就算想抱大腿也得委婉点,你倒好,直接就去抱了,像什么话!”

      秦宛如缩了缩脖子。

      外头的方氏走进来道:“今日我可丢尽了脸,一个跟汝南王家的闺女吵嚷,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把宁国侯府的闺女扔进塘里不说,还去抱外男的大腿,可气死我了!”

      秦致坤忙搀扶她道:“云娘坐着说话,喝口茶消消气。”

      方氏坐到太师椅上,恨恨道:“这群丫头我是没法管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秦致坤朝女儿们使眼色,几人纷纷跪下认错。

      要说秦二娘闯祸,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她的性情一向叛逆,又不服输,干出多大的事来都理所当然。

      但秦宛如就不一样了,平日里贪吃犯懒,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人,竟干出这般彪悍的事情,委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这不,秦致坤道:“三娘你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把宁国侯府的丫鬟婆子扔进塘里的?”

      秦宛如三言两语说了。

      方氏气恼道:“人家是贵女,哪能让你这般欺辱?”

      这话秦宛如不爱听,回嘴道:“可是四妹被两个下人按到地上欺负了呀,我一时心急,这才闯下大祸。”

      方氏:“那也不能把封七娘扔塘里!”又道,“你完全可以去搬救兵处理这事。”

      秦五娘小声道:“阿娘,没用的,当时我已经磕头求了她们,可是她们全都看笑话,没有一个人理会。”

      秦宛如撩起秦四娘的袖子,手臂上一块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

      “阿娘,四妹可是你亲生的,那帮下人仗着主子身份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我凭什么还要给她们留颜面呢?”

      “那也不能这般莽撞。”

      “当时情况紧急,若等救兵来了,四妹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我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又道,“难不成等四妹被欺负完了她们道个歉,就把这事揭过去了是吗?”

      方氏沉默了会儿,“你也不能去抱外男伤名节。”

      说起这个,秦宛如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会有外男进来,这又不是我的错,是王府管理疏漏,他们明知今日有女眷家宴,还贸然领着两个外男进来,刚好撞上了,这哪能怪我呢?”

      方氏被气着了,指着她道:“你还有理了!”

      秦宛如:“难道不是吗?如果王府后宅没有出现纰漏,那仆从避开了我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在情急之下求错了人。”

      秦二娘帮腔道:“三妹说得对,这事仔细想想,确实是王府管理疏漏了。”

      方氏:“你闭嘴!”

      秦致坤安抚道:“云娘今日也折腾得累了,早些去歇着,我来好好教训她们。”

      方氏越看她们越不顺眼,甩袖离去。

      待她走了后,秦致坤道:“都起来吧。”

      几个姑娘规规矩矩地站起身,秦致坤坐到椅子上,说道:“二娘你仔细说说,为何要与陈四娘争执?”

      秦二娘:“她输理,我不服气,是她自己要来挑战我的,自己技不如人反倒耍赖,我又不是她爹,凭什么要让着她?”

      秦大娘皱眉道:“二娘你还不知错。”

      秦致坤想了想,“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下回遇到这种事,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手腕,既让对方失了面子,自己又能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女儿愚笨,想不出法子来。”

      “大娘,你教教你妹妹。”

      秦大娘缓缓说道:“今日妹妹们吃了亏,往后就记好了,凡事先防。”又道,“我在王府里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周边都有王府家奴在场,就算出了岔子,也能及时应付。你们错就错在没有分寸,给她们机会钻了空子,才落到如此结果。”

      秦二娘不痛快道:“那哪能处处提防这么累呢。”

      秦大娘严肃道:“父亲上值,人际关系皆要打理,处处小心谨慎以防出错,岂不是更累?”

      秦二娘闭嘴不语。

      秦大娘继续道:“这里是京城,比不得安义县,上头的权贵多得数不清,一不小心就会触霉头。既然出去见了世面,就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做任何事情先掂量掂量。”

      被她训斥,几人默不吭声。

      秦致坤也有些疲惫,他还没吃晚饭,说道:“好了,事已至此,再多说已无意义,我饿了,先传膳。”

      晚上方氏生闷气,显然被气得够呛。

      秦致坤耐着性子哄她。

      方氏翻身道:“你说三娘那丫头,平时跟闷葫芦一样,我到今日才知她伶牙俐齿,你还辩不赢她,这是我生的女儿吗?”

      秦致坤哭笑不得,“那孩子确实让人吃惊,丁点大,竟把丫鬟婆子给弄翻进塘里去了,一人挑仨,很有一番本事。”

      方氏懊恼道:“你还给她长脸了!”

      秦致坤忙摆手,“若她不出手,四娘不知得被折腾成什么样儿,到底是咱们亲生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打,能不心疼吗?”

      方氏闭嘴不语。

      秦致坤:“这事都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没法挽回,下次那种场合,就不要让她们去了,免得又出岔子。”

      方氏恨恨道:“没有下次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瑞王夫妻也在说这个事情。

      对于今日发生的糟心事,瑞王是训斥的态度。

      瑞王妃知道自己的管理出了纰漏,倒也没有回嘴,只是受着。

      她这般温顺,瑞王反而不好再啰嗦,只道:“往后眉娘长点心,卫国公府世子的名声在我府里出了岔子,这传出去叫人看了笑话。”

      瑞王妃温声道:“二郎训导得是,今日确实是我疏漏了,没安排妥当。”顿了顿,“不过我还有疑问,想请二郎解疑。”

      “你说。”

      “我左思右想,都弄不明白,那秦家于二郎有恩不假,但二郎已经举荐秦致坤升迁,这恩也算还了,为何还……”

      “你是想问,为何还这般抬举秦家是吗?”

      瑞王妃犹豫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瑞王坐到床沿上,说道:“去年我前往长州查案,微服路过香谭山,被山匪劫杀,受伤得幸遇到秦致坤夫妇,他们抬着我翻山越岭走了半个月才脱的险。

      “当时我以为山匪是凑巧抢劫,他们也不知我身份。后来还是秦致坤机敏,察觉到香谭山周边的路口都被卡点核查,才逼问我是不是惹上了官家的人。

      “我没有他法,实话实说,他这才推断出是长州刺史合谋山匪趁我微服劫杀,分明就是故意做下的案子。

      “我说了此行目的,他替我筹谋,避开了所有路口,护送我离开。此后又书信到长州妻家亲戚那里找来亲信给我牵头引路,助我进城,处处安排得缜密妥当,没出分毫岔子。

      “此人虽不善阿谀奉承,却是个能办实事的。如今京中的情形复杂,你多少也清楚一些,我与秦致坤好歹有过命的交情,这般抬举秦家,是要用人,你明白吗?”

      听了这番话,瑞王妃恍然大悟,“明白了。”

      瑞王:“你太仁慈,秦家初来乍到,就给我整了这么一出,后宅那些没用的东西发卖的发卖,处理的处理,免得以后又生出是非来。”

      瑞王妃敛容道:“知道了。”

      瑞王:“天晚了,歇着吧。”

      家宴这事不管有没有内情,秦二娘和秦宛如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

      对于秦家姑娘跑去抱国舅大腿一事,京中贵女们皆是嘲讽。

      更难为情的还是秦致坤,他跟王简是同僚,一个官衙办理公务,总会见上几回。

      好在是那个年轻人性子冷漠,教养也好,对这些绯闻并不在意。再加上边上的同僚们谨言慎行,倒也没有调侃,他毕竟是瑞王举荐入京的,并不想找不痛快。

      之后没隔几天,方氏总算相中了满意的宅院。

      在宝华坊百家巷街尾那边,离秦父上值的三元坊不是特别远,也是两进院子,不过面积要紧凑得多,价钱也贵,一年要二十一贯钱。

      考虑到家里姑娘女眷多,都到了待嫁的年纪,主仆一起合计十八口人,总不能都挤一块儿,这才咬牙租了下来。

      把各种租赁手续办好后,一家人开始搬家。

      方氏一看到院子里那些花盆就头大,二十几个要占好多地方。

      秦宛如机灵的把秦老夫人搬出来,她这才没有作声。

      陆陆续续搬了两三天才算完事儿,一家人总算能安安心心落脚了。

      瑞王府的私宅被他们打理得干干净净,各处都清理得规整,像从未来过似的。

      归还了大门钥匙,方氏的心才算彻底落下,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初到新家,几个姑娘们一时无法习惯,毕竟这处院落跟之前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宅院上了年头,些许地方年久失修,需要请人修缮,但它处在街尾,隔壁只有一家邻居,所以相对清净。

      地方小是小了点,但从地段和周边环境考虑,也算不错了。

      他们搬来几日,都不见隔壁有人出入,大门时常紧闭,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两家宅子中间隔得很近,秦宛如住的房间在后罩房的最尽头,靠近墙壁处有一棵大树,那树上了年头,红杏出墙到了隔壁院子。

      她抱着秦老夫人养的大肥橘猫站在树下眯着眼睛看,树丫枝繁叶茂,最适合夏日遮阴乘凉。

      挂在前院的八哥被仆人放出来活动,它刚飞到树丫上,秦宛如怀里的橘猫像跟它有仇似的,立马扑到树干上,狡灵地往上爬。

      一猫一鸟在树上打斗起来,那八哥似惧怕它,落到了隔壁院子的墙头上。

      橘猫虽然肥硕,动作却灵敏,非要去跟它缠斗。

      两个死对头在墙头打斗得凶悍,不一会儿便滚落了下去,摔到了隔壁院子。

      刚抱着一堆书籍出来晾晒的小厮无意间瞧见了它们,颇觉兴味,顿足看热闹。

      不一会儿屋里走出来一位郎君,他一身宽松的灰色交领衣袍,头上一支简单的木簪,连腰带都没有束,就那么松松垮垮的罩在高大挺拔的身躯上,惬意随性。

      小厮见他出来,笑道:“郎君你看,一猫一鸟斗得厉害呢。”

      王简看了会儿,问:“从哪儿来的?”

      小厮李南道:“不知道,兴许是从隔壁来的。”

      没隔多久,他们听到树上传来窸窸窣窣声,同时扭头看去。

      一颗脑袋从树丫上冒了出来,秦宛如爬得满头大汗。

      底下忽然传来惊呼声:“三妹你疯了,爬这么高!”

  • 作者有话要说:  王简:文案上的八哥出来了。
    秦宛如:。。。。。
    王简: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秦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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