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臻》原乐由

7、第 7 章

　　疼!

　　真疼啊。

　　这疼痛像是浇不灭的烈火，在经脉中到处乱窜，一寸寸地焚烧着她的身躯，敲打着她的骨髓，这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无休无尽。

　　叶臻咬着牙，十指狠狠地抓进了手心的肉，一滴滴的鲜血落到了白色的衣裙上。

　　她又有点想哭，但却发现就连眼睛也是烧得干疼。

　　丹田内的灵台上正燃烧着火焰，经脉里的暴烈的灵气不断的朝着此处汇集，像是想要烧断这坚固无比的灵台。

　　咔嚓一声，灵台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痕，周围的焰火像是得到了鼓励，烧得越发旺盛起来。

　　碎！溃散的灵台一点点地在丹田散落，叶臻此时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她鼓荡丹田中的灵气，调息吐纳，如此往来反复。

　　过了不知多久，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体内的灵气正源源不断的汇集于丹田，包裹着碎落的灵台，不停的旋转，打磨。渐渐的在原先破碎的灵台上，一个玉珠般大小的元丹逐渐现形，疯狂的吸收着灵气。

　　灵台碎，元丹凝。

　　聚灵阵外，刚才像漩涡般蜂拥而来的灵气逐渐平缓下来，顾钦和温既明对视一眼，欣慰而笑。

　　“师兄教出了一个好弟子！”温既明感慨道。

　　顾钦不疾不徐回道，“是她有的坚韧不拔心，不屈不挠的意。”

　　温即明点了点头，“当年耀灵也是十三岁凝元丹，时玥那小子前两年也成功破境，北州刘据么，虽然人品有点小家子气，但是也没有辜负他家的异脉传承，还有东州···，这一代真是风流人物辈出！”

　　顾钦偏头看着他，笑言，“长空公子至今仍是这天下顶顶风流的人物。”

　　温即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随即笑得倜傥不羁：“环采阁的香君，泉香馆的如是，露华楼的眉生，久茶室的湘兰···，当年策马南州过，鲜花香带挂满襟。”

　　“银平！”一声清亮的叫喊声后，一柄素银色的剑横立于叶臻面前，双足一点，她纵身跃上了银白色的剑面。

　　初始叶臻摇摇晃晃了几下，随即便掌握了章法，雪白色的剑载着她划破温润的风，在空中来回盘旋。

　　银铃般的笑声散落于山间，御剑的少女在半空中笑得神采飞扬，

　　在天上撒欢了一会儿后，叶臻停剑来到两人面前，收敛笑容后行礼，“多谢师父师叔相护。”

　　顾钦手指微动，一道轻柔的灵风托起叶臻，然后道：“自先生南下渡海而去，齐光院便传于我和你三位师叔手中。先生曾云，修成元丹，立而加字。为师字青云，你二师叔字白霓。”

　　温既明接着说，“我字长空，还有你无缘相见的四师叔字云英。”说完后一声轻叹，这叹息有如春风拂柳，无人听清。

　　叶臻再次双手交叉，低头一拜，朗声道，“请师父赐字！”

　　顾钦看着眼前这个明眸闪亮，朝气蓬勃的少女，展颜笑道，“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为师给你取字若华，望你永存这一份少年朝气！”

　　“是，若华谨记！”

　　第二天，一身白衣的温既明摇着扇子来到叶臻屋前。

　　“师叔”，叶臻心底有个问题一直憋了很久，今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你总是一身白色的衣裳呀？”

　　温即明收拢扇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今日这身是月幽白，昨日是天水洗，前日是映雪照，还有···”

　　叶臻听得两眼发直，不解地眨了眨眼，吐出一字，“啊？”

　　温即明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她，伸手展开衣袖继续指点，“而且你看这衣服上的绣纹每天都不一样，今日是缠枝莲，昨日是宝相花，前日···”

　　“···”，叶臻无语地想，这一身素色，谁会有空去细看上面的绣纹。

　　温即明讲完后突然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我也想问你，为何你每日都是男装打扮，头发就扎成一个髻，平时我送你的女装也不见你穿，白瞎了你这爹娘给的花容月貌，美人除了三分天赐，更重要的是适宜自己的打扮。莫不是和花辛夷在一起久了便耳濡目染？”

　　“走吧师叔，再不去太阳就快落山了！”叶臻摇了摇头，朝院外走去。

　　“这里便是星燎城的地下入口，修炼至元丹者方可入。”

　　跟在温即明的后面往下走，叶臻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和幽暗的灵晶矿洞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周围的石壁上有图有字还有浮雕。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豁然开朗，一个偌大的厅出现在眼前。

　　有穿着青衣的人在此写写画画，也有赤裸着胳膊的大汉在拿着铁锤敲打着什么，温即明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叶臻发现这里阡陌交通，四通八达，目之所及，竟然看不到尽头。

　　又穿过一条小道去到另一处地方后，居然还有人在此摆摊交易！

　　“他们在以物换物，星燎城近临渊，也近妖界。”温既明指点道，“你看那个灰袍书生，摊主给他的那个瓶中应该是天狼的妖血，他买回去沾血画符。

　　“妖血画符？”叶臻疑惑不解，“可是师叔，我平时从未见你画符用过妖血啊！”

　　“笨”，温即明斜了她一眼，“这些庸才如何能和你师叔相提并论，符箓本是用来沟通天地自然，以天为墨地为书方是上道。”

　　摇了摇扇子，温即明语气有些不屑，“这种符，威力有限得很，但是成符速度极快且不易散符，所以南州的一些书生对此很是推崇。”

　　叶臻点了点头，慢慢的看着两边的摊主摆出来的物品。

　　从开始修炼，她所用之物便是顾钦和温即明准备好的，更别说每旬中州那边也会托坤鹏捎来许多新奇实用的东西，所以这些对于很多未修炼至元丹者来说难得一见的物品，她大多早已见识过。

　　走着走着，突然，叶臻瞳孔一缩，随即扯了扯温即明的袖子，传音说道，“师叔，那人手中拿的是妖丹！”

　　“那是东州的人，人生百岁，妖活千年，你知道妖丹对于炼药师来说是什么吗？”温即明早已见怪不怪，“那是延寿丹不可或缺的主药。”

　　叶臻眨了眨眼，“但是书中记载一旦服用延寿丹便是绝了修炼之路。”

　　温即明冷哼一声，“有些人宁愿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去破境。”

　　越往深处走下，路况越加复杂，来往的人也越少。

　　叶臻放缓呼吸，细心地留意脚下，迷途阵，撒星阵，九宫阵···，稍有不慎，踏错一步便是被困杀的局面，偏偏师叔像是要考较她一般，一入阵便不见了身影。

　　等出得阵来，温即明正一脸满意地在前方等她，“走，我带你去看星谷。”

　　在一面石壁上结印打出一道灵气后，石壁门慢慢打开，一个深谷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叶臻往下看去，心底震撼不已。只见谷底铺满了灵晶，中间瑰丽庞大的灵阵发出炫人夺目的光。

　　温即明指着中心的那座巨大的灵晶阵，语气颇为郑重地道，“这里便是星燎城的基石，这城从初建开始就是人族在临渊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这下面的阵法连着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开启，屠魔也杀妖。”

　　“人族纪记载，临渊深处第一个魔眼出现开始，魔眼出，魔窟现。百年前至今，魔眼一共开了八处，每多一处，魔窟在人界出现的地方就越远，一开始魔窟只是现于西州，第八处魔眼现于临渊时，魔界大军同时袭击人界和妖界。与此，南州的应天府最南端的小渔村第一次出现魔窟，那个村子自此消失。九为数之极，谁也不知道第九处魔眼会不会开启，又何时开启，人族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强星燎城的防御。”

　　叶臻不由问道，“师叔，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温即明定声道，“你可知道和处之盟？”

　　“知道，师父曾讲过。”叶臻眼里满是倔强，“我出生那年，妖帝提出用人族的轩辕弓和妖族的混沌钟共封魔眼，两族一起携手荡平临渊。于是五州州主和妖族四圣一起共聚星燎城，最后立下和处之盟。”

　　“共封魔眼。”温即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当年妖族在迷境中得到一枚溯洄珠，这是上古时期的记录法器，里面记载，轩辕弓和混沌钟一起可封魔界。溯洄珠做不得假，这记载是真，但妖族想要合作的心是假。”

　　“和处之盟后便是岸谷之变，那一役，中州人皇陨，梧州妖帝崩，妖族有备而来，人族死伤惨重，现有今日局面，人族得以喘息，是因为当年许多修炼之人不惜以命相搏，护得人族无恙，秦老那时已是元神境，为了镇守星燎，自燃元神抗敌，满头青丝成白发···”

　　从石阶上慢慢的往下走，叶臻默默地看着这周遭的石壁上许多先辈们留下的印记， “契阔生死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这句话后面还刻着一个笑着的和尚。

　　最后，叶臻在靠近核心灵阵的石壁上停了下来，这上面刻了八个字，比之前其他字都刻得要深，可见对方在写的时候内心感情有多强烈。

　　上云，“星火不灭，终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