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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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梧州，丹穴山。
斑驳的光点穿过苍翠欲滴的树叶，落在了棋盘上，也洒在了棋盘前玉冠华服的男子身上。
男子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不缓不慢的在棋盘上落着棋子，他的脸，轮廓深邃而立体，容貌俊美异常，眉目间流露出一种淡定从容之色，手指起落之间尽是闲适自得。
“顾钦？”男子漫不经心的听着跪于他不远处的小妖回报完后，挥手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摆回棋盒： “这一局，又该到谁来执棋了？”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叶臻觉得她的人生就挺无常的。
但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到齐光院大师兄顾钦的徒弟这事算得上是世事难料。
按有时很靠谱，经常不着调的师叔的话来说就是，天意如此，人复何为。
1岁之前，小叶臻也如寻常家孩子一样，吃吃喝喝睡睡一日便过去了，最多有个烦人的秦时玥在她旁边闹来闹去，不过即明师叔曾说，“小时候秦小子把你的脸都捏红了，你也不哭闹，只有在吃食方面特别挑嘴，不合心意就开始哭。”
变故始于测灵。
市井人家寻常百姓都知道，家有幼童者，一岁之后便可带去各个府城测灵，三岁后可在长辈或师长的守护下引灵气入经脉最后流入丹田存储，称之为开灵。
灵气游走于经脉最后流入丹田存储，层层压实后聚成灵台，如天分上佳且勤奋不缀，20岁前能碎灵台，凝元丹便可算称得上一声人族天才。
至于何时修炼到裂元丹，塑元神，这便不是一句天赋勤勉可以越过的天壑，无数天骄，饮恨于此，空耗年月。
秦扶苏安排叶臻测灵的时候，自然不忘告知顾钦一声，恰好当时温既明也在，见师兄看完后把书信放置一旁，便打算自己过去看看。
测灵的过程其实很简单，手掌置于灵盘之上，灵盘内的灵气刺激关冲，在三焦经流转一圈后回归灵盘，若是孩童有修炼天赋，灵盘上对应的五行方位便会亮起，反之则是无法开灵的普通人。
小叶臻被人抱着把手放上了灵盘，片刻，灵盘上离位出现了一抹淡红色，温既明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没等他这口气顺下来，小叶臻像是突然不满一样皱着眉闭上了眼睛，脸缩成了一团，小手在灵盘上往下一摁，咔嚓，下一刻灵盘四分五裂。
“嘶！”温既明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向从容淡定的秦扶苏也是薄唇微张。
而抱着叶臻的奶娘一声低呼，“叶小姐身体好烫！”
温既明抱着陷入昏迷且身体滚烫的小叶臻一路用神行符赶回了星燎城，直奔灵医上官婉的住处。
“是赤燧异脉”，上官婉从里屋走出来，芙蓉面上透着几分疲惫。
“赤燧异脉？”温即明只觉得事情荒唐不已，“她是女子！”
“五州各府皆是异脉传承”，上官婉一脸惋惜，“这孩子根骨极佳，如若不是赤燧异脉，修炼必有所成。”
说到这里，上官婉停了一下，侧头看了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顾钦一眼，补充道：“灵医经记载赤燧异脉性烈，白日修炼速度极快，但每到夜晚便是烈火灼烧之痛。赤燧异脉多出自中州紫宸府，这一代只有裴州主和世子，若是他们还在的话，还可以采血炼丹以压之。”
顾钦语气平淡，嗓音低而不沉的开口道：“裴家的先人也曾遭受赤燧异脉的折磨，男子活不过一甲子，女子堪堪到桃李之年便早早离世，直到先辈中有一位才惊绝艳的前辈入了迷境，在迷境中找到了曦和石，方才驯服了赤燧异脉。”
原来如此，上官婉心想，灵医经居然没记载这些，回去定要补上。
“所以去迷境找曦和石方能解！”温既明听完，眉头皱得更紧，“迷境一甲子一开，二十岁下元丹者方可入，这么算来，小叶子刚好能赶上。”
是要平安喜乐，无忧无虑的等死？还是承受煎熬，前路不明的修炼？
饶是杀伐果断的顾钦也没法替一个话都没法说圆的小屁孩做出选择。
“不如交给抓周吧！”温既明最后出了一个主意，“若是等她懂事再做选择，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钦不置可否。
“结果，抓周的时候，你没有要珠钗，也没有要小剑，你一直抓着你师父不放！哈哈哈！”温既明大笑道。
“然后师父就这样收我为徒了吗？”叶臻坐在屋顶上，右手拿着一块糕点，眼角还有点湿润，但是明亮清澈的眼底闪着光。
“是啊，师兄决意收你为徒后立即传信给你二师叔,告知她此事，请她为你炼制丹药，预备药材，你三岁前每天都要进行药浴，小时候你师父让你每天早起挥剑一千次，你手都肿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温既明看着头发两边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女童，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当年顾钦说过的话，即便命途多舛，但是事在人为。
“小叶子，别怕，你师父和师叔还有这星燎城里的好多人会陪着你一起往前走。”
我不怕！小叶臻左手用力的握了握拳，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光，然后把右手的点心一口吃掉，“多谢师叔陪我在屋顶吹风，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随花将军出城。”
“去吧！”温既明笑着目送叶臻离开，回头望了一眼西北方，心底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去把刘据那小子抓出来揍一顿。
叶臻从屋顶跳下，寂静无声的轻盈落地。
回到自己屋前，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师父！”
顾钦朝她温和的笑了笑，抬手递给她一个灵瓶，摸了摸她的头，定声道：“若是前路不明，那便持剑劈开这晦暗，总能走出一条生路来。”
嗯！叶臻乖巧的点了点头，满是灵气的眼眸闪烁着不屈的光亮，心想，“哪里有时间顾影自怜，活得时间短那也要活得痛痛快快，轰轰烈烈，尝尽天下美食方才不负此生！”
待顾钦离开后，叶臻回到屋子里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灵瓶，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啊！果然是师父才有的桃花灵露！”
星燎城西北方的一条小巷子里，外面不时有行人走过，但却没有人发现一道看不见的结界把巷子的一个角落圈了起来。
“刘据你这个孬种！打不过小叶子，就要揭人伤疤！”秦时玥一拳拳的往一个少年身上招呼，对方自知理亏，弯着腰也不还手，“你一个十四岁的人打不过九岁的小女孩，不知耻而后勇，反而说她修炼的再强也活不过二十！”
秦时玥回想起小叶子泪眼汪汪，泫然欲泣，低头喃喃自语这就是为何我从小就要吃丹药的模样，忍不住火冒三丈，直接一拳冲到了刘据的脸上，“你还算个男人吗？这张嘴不会说话就赶紧闭上！”
“痛快！时玥这小子，没白疼你！”温既明正站在屋顶看着秦时玥一顿暴打，突然扭头讪笑了声，“师兄？”
顾钦并未多看下方，只是静静地站在温既明旁边，抬头看着远方。
温既明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兄，刘据这小子怎么知道小叶子的事....”
顾钦开口回道，“北州的刘澈曾书信于我，想要刘据与小叶子缔结婚约，我没同意。他便把刘据送过来星燎城。”
“就他！”温既明一脸不屑，“就是秦时玥这小子我还要考察一番，刘据这种人，呵，还是送回去让刘澈再多教教吧！
“按照常人来说，刘据十四岁便灵台稳固也算不错，但是我们小叶子才九岁便在斗法中驭灵夺了他手中的木剑。”温既明语气骄傲。
顾钦点了点头，嘴角上翘，露出微笑道：“这孩子驭灵的确很有章法。”
翌日。
叶臻每日清晨是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唤醒的，洗漱完后利索的穿上一身银白色的轻甲，毫不费力的拿起床边长剑背好，笑容明朗的出门朝大街上走去。
“小叶子要不要来吃一碗混沌！”
“豆浆油条芝麻包，小叶子一样来一份？”
“······”
街上的早点铺子带着烟火气，卖早点的街坊都和她熟得不得了。
叶臻笑着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然后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余叔，我要一碗鸡丝面！”
正在拉面的余叔面容僵硬，听到叶臻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但看起来就像是提线木偶突然被人扯起嘴角一般的吓人。
星燎城中似余叔这般的人不少，他们自称不归客。
像余叔之前本来是玄清营的一个队长，但是在临渊出行任务时遇到了屠魔，被救回来的时候已是魔气入体太久，城内灵医难以祛除，只能放任体内的灵气和魔气达成一个平衡，他们的修炼既需要灵气又需要魔珠，还要忍受修炼时魔气和灵气在经脉中冲撞带来的疼痛，于是这些将士便索性留在了星燎城，成了不归客。
“这面真劲道！”叶臻大口的吃着面，吃完后手背一抹嘴唇，把碗筷放进旁边的水池，拿了几颗魔珠放在收钱箱里面，“多谢余叔，我走啦！”
拉面的男子僵硬的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怀念。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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