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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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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妗皱了眉,丞相四女梁知雨从军不过半年,这半年里边疆并没有什么战事,一派和平,梁知雨没什么立功的机会,当还是个士兵才对,怎么就和大将军岑蕴和扯上关系了?
“皇上。”
软软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些威胁,姜妗瞄过去,皇后正笑颜如花,眼神温和的看着她,“臣妾三弟左青彦爱慕梁知雨小姐已久,皇上刚才已经答应把臣妾的三弟许配给梁四小姐了,您不会反悔吧?”
姜妗脖子缩了缩,她什么时候说了,随后有些心堵,这个皇后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坑她吧?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理由收兵权。岑蕴和也在看着她,带着些冷笑,姜妗抬手握拳撑着额头,作沉思状。半晌,她才看向岑蕴和,眼神略带遗憾,“大将军来晚了一步,朕方才已经答应了皇后,就不能再反悔。大理寺少卿叶颖今年已有二十,相貌端正,为人正直,且府中只有一妾室,大将军可有意?”
方才岑蕴和进来时似乎吩咐了外面的人不要关门,此刻寒风绕过一道道屏风,散落在御书房的每个角落,炭火似乎烧得也没有将才旺,整个屋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姜妗不由得搓了搓手,又将两只手揣进宽大的袖子里,才得些许暖意。
“臣对大理寺少卿不感兴趣。”岑蕴和低了眉眼,掩盖住情绪,开口却是毫不遮掩的冷意,“若此生不得梁知雨小姐,臣愿终生守着边疆,便是死在边疆也不后悔。”
好家伙,她拼死拼活的在两人中间想折中的办法,想着他现在还没造反,给他点改造的机会,他却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她,回绝得如此彻底不说,还拿兵权威胁她?
“朕不同意,你又能如何?”
姜妗也冷下了脸,拿起朱砂笔,不再理会他。
“臣记得,五年前皇上替臣在先皇跟前说话,让臣得以参军之时,皇上跟臣说,男儿也当志在四方,志在天下,而不是争宠于后院,沦为他人的附属品。”岑蕴和表情很淡,语气却渐渐强硬,“正是皇上这一番话,在这五年里支撑着臣,无畏别人的嘲笑,在全是女子的军营里,爬到大将军的位置。皇上想的什么,臣都明白,要臣交出兵权,臣只有这一个要求,若皇上还是不同意,那还请皇上找个更为合适的理由来收兵权。”
他说的这一段话,这段过往,姜妗早就忘了。
如今他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说起来这人能参军还是自己的功劳,结果却是帮了个白眼狼,在未来带兵造反,翻了她的王朝。
姜妗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却明显脸色黑沉的皇后,皇后感受到她的视线,冷冷一瞥,“皇上做决断就是,看着臣妾做什么,臣妾只是争宠于后宫,沦为他人附属品的后妃,不能干政。”左折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下面那个一派淡然的人。
姜妗顿了顿,随后狗腿的笑道,“皇后贤良淑德,是在为朕分忧,何来干政一说。”
皇后冷哼一声,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么短短一瞬间,姜妗心里就有了抉择。
“你也记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朕给的,”她在奏折上批上两个字,接着道,“朕看大将军确实已到适婚的年龄了,朕是女人,不了解你们男人的想法,既然朕选的人,大将军不满意,那次是就交给皇后,待皇后选好之后,朕会下旨赐婚。”
岑蕴和抬起头,微微眯起眸子,正要说什么,又被姜妗抬手打断。
“李嬷嬷,朕今日还有许多奏折未批,要清净。”
李嬷嬷应声答是,上前请岑蕴和出去,岑蕴和不似那些个武将,大声说话,粗鄙无礼,反倒是深沉内敛,颇有些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大胆的与皇后对视,“如此,臣就先退下了。”
李嬷嬷刚带着人出了御书房,皇后的短剑“噌”地一声就直立立地插在了桌子上,皇后手撑着桌子,脸色很不好看。
姜妗舔了舔嘴唇,僵硬地扯着嘴角,“阿折,咱们有话好好说。”
左折眼睛里尽是嘲讽,十分看不起这样怂的皇上,方才不是还装得好好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怕了?
“皇上,下旨吧。”
姜妗愣了一下,什么旨?给梁知雨和左青彦赐婚?皇后母族左家家主左夏在朝任翰林大学士,本身德高望重,桃李天下,在朝中的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而丞相虽一贯与左夏不和,但若结了亲,后面的事谁也说不准,再加上梁知雨在军营,迟早是要升职。
想到这些,姜妗不由怀疑,皇后可能还是在想着怎么篡位的事。
“臣妾已经想好了要将岑大将军赐婚给谁了,”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都说人以群分,他既然喜欢梁知雨,那与梁知雨是闺中密友的温可儿,他必然也不会讨厌,皇上您说对吗?”
接到他带着威胁的眼神,姜妗面上连连点头,心底里确实吐槽不已,这是人的逻辑吗?且不说那温可儿是文臣孤女,还是京城有名的药罐子,这谁能想到用人以群分来类推这种事情?姜妗偷偷又看他一眼,便抓到了皇后眼中滔天的恨意,往下看去,他右手紧紧握住短剑剑柄,用力之大,指节泛白像是要直接将刀柄当成敌人捏碎一般。
姜妗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吐出两个字:疯子。
一个从未来回来复仇的疯子。
因着岑蕴和这一打断,姜妗这次免于被杀,又苟着活了几日,当日的赐婚圣旨最终还是没有下下去,左折最后后悔了,说是这样会被拆穿他是故意的,便又拖了几日。
姜妗能感受到,左折对岑蕴和的满满恨意,她试着问左折,为什么不像杀她一样干脆的提剑砍了岑蕴和。
左折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三日后,朝堂上,今天早上皇后一早就派人过来提醒她今天在早朝上给岑蕴和与温可儿赐婚。
这阵子的早起上朝生活姜妗已经适应了,但上下眼皮还是有些忍不住想挨在一起睡觉。只听李嬷嬷提醒她,“皇上,今日早朝无人有事要禀,您看是不是可以退朝了?”
姜妗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摇摇头,不能退朝,还有一事。
“咳,前几日岑将军回朝汇报,朕忽感大将军年龄已适婚,但大将军一直在边疆为国效忠,未曾考虑个人私事,朕甚感动,与皇后挑选许久,为大将军寻得一良人。”
姜妗坐姿端正,声音沉着,面容不怒自威。
“今有温氏温可儿,品行端正,贤良淑德,实乃良人,与岑大将军乃天作之合,朕今日特赐婚二人,择良辰完婚,众位爱卿可有意见?”
台下一片寂静,片刻后,有的人就开始左右看起来,有些拿不准姜妗的意思,也有人面露得意,眼带讽刺。姜妗也只能感叹一句皇后是真的狠人,让岑蕴和嫁人收回他的兵权,趁机给他安排一个家道中落的孤女病秧子,想他曾经作为大将军这些年,受的冷眼皆是毫不保留的悉数还给了那些对他冷眼相待的人,再加上他男子的身份,也算是在朝中树敌不少。
一众嘈杂之中,唯独那一身银色铠甲之人静静站立片刻后抬步走出。
他双手抱拳,向上行一礼后直起身,“皇上与皇后的心意臣领了,但还请皇上恕臣不能接旨。”
“嗯?”姜妗故意把这个“嗯”拖得长一些,语气不悦,“大将军是要在这朝上抗旨?”
话音刚落,周边站着的禁卫军便纷纷拔刀两寸,齐齐面向中间那人,隐隐有压迫之势。
姜妗心里好笑,一个普通游戏角色罢了,又不是皇后那种bug,还敢反抗她?
却见岑蕴和缓缓抬眼,“趁圣旨还未下,臣恳请皇上收回圣意。”
“听说皇上后宫中还缺一皇贵君,臣便用这一身功勋与大将军一职,换皇贵君一位,如何?”他看一眼周围的禁卫军,毫不畏惧,“这皇宫中的禁卫军素质不错,与臣那即将抵达京城外的胡血军比起来也是不差的。”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比方才姜妗宣布赐婚时候还安静。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让姜妗觉得窒息。
如何选择?
是给他皇贵君的位置,还是让他领着胡血军杀到皇宫来?
姜妗吞了吞口水,心里又骂了左折两句,才讨好一样地笑了,“大将军哪里的话,大将军是为将之才,怎可埋没于朕的后宫,做他人的附属品,朕看,不如......”
“不如这样,大将军当朝抗旨,甚至用兵权威胁皇上,已是犯了诛九族的死罪!既然大将军这么做了,就是自己不想活了,皇上何必犹豫,不如赐大将军三天凌迟,如他所愿。”
皇后左折一手提着剑,一手端放在身前,步履从容优雅,逆着光从殿外走进。
姜妗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两手抓紧,这皇后看起来又是犯病了要杀人的样子,她好想躲到龙椅后头去。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皇后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带着温和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优柔寡断,没有女皇威仪,是要死的。”
“朕......”
姜妗卒,享安稳生活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