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宠》鸪枝

12、第12章

　　家里很安静，连空调运作的声音也没有。

　　淮念的肌肤在制冷的低温下，逐渐泛起鸡皮疙瘩，她的嘴里还有糖水的丝丝清甜，加上此刻心里的慌张，复杂得混肴她的感官，后脑勺竟冒出了冷汗。

　　完了完了！

　　怎么办！！

　　她被发现了！

　　淮念耳边嗡嗡作响，脑袋呈现一片空白。

　　她看向温声恒，本能的屏住呼吸。

　　他长了一张聪明人的脸，眼型上挑有神，鼻梁高挺，薄唇浅淡。
　　这张脸不笑的时候有几分冷漠疏离，他现在笑着，又有几分恣意不羁。

　　他看着她的眼神，玩味而深邃。

　　忽然，他冲她一笑，笑容迤逦绚烂，神采夺目：“怎么不说话？”

　　淮念瞬间心跳失控，她知道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能分散注意力。

　　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此时的表情，是不是脸红得不能见人了。

　　淮念低头揉眼睛，装出很困的样子，软声道：“哥哥，我太困了。”

　　温声恒：“？”

　　淮念又说：“我今天学习了一整天，精神集中不了。”

　　“所以？”温声恒扬眉看她：“我这张脸让你看困了？”

　　“有点的。”淮念一脸天真无辜的点头。

　　温声恒：“…………”

　　无语了几秒，温声恒呵笑一声：“不识货的小鬼。”

　　淮念闻言，正襟危坐的在温声恒身边，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

　　她紧张得等待宣判，放在桌下的手心都急得冒汗了。

　　只听，温声恒转着笔问她：“还要不要解题了？”

　　淮念眨了下眼睛，悄然舒出一口气。

　　她嗫嚅道：“要解的。”

　　“那就专心一点。”温声恒用笔头轻敲了下她额头。

　　“哦。”淮念轻揉脑门，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敢再分心了。

　　她靠近温声恒，认真看他解的公式，再结合他的讲解和自己的理解，终于摸清楚解题思路。

　　她默默记在心里。

　　“懂了吗？”温声恒问。

　　“懂了。”淮念答。

　　然后，看了眼温声恒那张写满公式和解题思路的纸，淮念蠢蠢欲动的伸手要了过来：“哥哥，这张纸给我吧，我想背下来。”

　　温声恒没意见，只是道：“小孩，好学虽好，但也不要做一个书呆子，放松一点。”

　　淮念不吭声，默默把那张纸折好，收进书包里，当宝贝似的。

　　温声恒看了眼时间，一边回复手机微信，一边对淮念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淮念嗯了声，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拿着书包跟在温声恒身后。

　　她有些磨蹭，想着能磨蹭一秒是一秒，能多看他一眼也算是她赚的。

　　可是她没理由再打扰他了。

　　必须要回家的。

　　淮念垂着小脸穿上鞋子。

　　温声恒给她打开门，门一开，刚好看到一身职业正装的段素走出电梯。

　　淮念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小脸，顿时展开笑颜，眼眸如繁星般璀璨。她越过温声恒，奔跑了出去：“妈妈！”

　　“昭昭。”段素温柔牵着淮念的小手，又笑着摸摸她的脸。

　　“我好想你呢妈妈，今天工作累不累呀？”淮念嘟着小嘴和段素撒娇。

　　温声恒眉毛轻佻，倚在门口前看向对段素全然依赖的淮念，还撒起娇来呢。

　　没良心的小孩，一见到妈妈就忘了哥哥。

　　她还没向他撒过娇呢。

　　温声恒朝对段素问好：“阿姨，许久不见。”

　　段素看着眼前高大的年轻人，气质傲然，一时间还真有点认不出他。

　　段素不由感叹道：“你长大了很多啊，这段时间麻烦你和你妈妈照顾昭昭了。”

　　温声恒微笑说不麻烦。
　　又问：“昭昭是？”

　　段素：“是淮念的小名。”

　　取其金昭玉粹，金玉之明美的意思。

　　“昭昭啊。”温声恒声调低低的，淮念听着，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有点痒。

　　“很好听呢。”温声恒笑道。

　　淮念背对着他，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耳朵因他的夸赞而变得通红。

　　淮念低着头，软软乖乖的和妈妈牵手，假装眼里就只有段素，心情隐蔽而激动。

　　段素和温声恒道了别，和淮念一起进了屋。

　　关上门，淮念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她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回头看温声恒。

　　否则，他肯定会看到她脸红的样子。

　　“昭昭，我买了蛋糕回来，吃完再去洗澡。”段素温柔道。

　　“好。”淮念应了声，洗好手后在厨房里帮忙泡红茶。

　　母女俩一边吃蛋糕，一边分享彼此今天的琐碎事情。她们感情一直都很好，现在又是相依为命，亲情只增不减。

　　淮念洗完澡后，等头发干。

　　她把温声恒送给她的头盔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纸，慢条斯理的把皱褶摊平，端详上面笔锋张扬的字。
　　纸上有淡淡的笔墨香，淮念看了许久，忍不住在末尾处写下温声恒的名字，又画了两颗心心用一支箭串起。

　　“好土。”淮念自我吐槽。

　　她把这张纸，锁在手账本里收藏，又在上面写下今天的日记。

　　6月1日，儿童节。

　　温声恒送了我一个头盔，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

　　他还夸我的小名好听！

　　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呢？

　　淮念写下最后一个问号，无数妄想呼之欲出，心事涌动。她盯着日记恍惚半晌，最后把前面的话划掉，重新写道——

　　【不是的。】

　　【他不喜欢我。】

　　【至少不是我想的那种喜欢。】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淮念自己很清楚，她单恋温声恒……大概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温声恒不喜欢她又怎么样？她又不会因此掉肉，或死掉。

　　她只是想偷偷喜欢他、藏着这份心意而已。

　　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幻想，要是温声恒也喜欢她该多好，要是她已经长大该多好。

　　淮念锁上手账本，失落的睡觉去了。

　　低落的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清早，淮念收到温声恒发来的微信。

　　【小鬼，起床后回复我。】

　　淮念盯着温声恒七点钟发来的微信，心情立刻高兴起来：【怎么了哥哥？你这么早就起来啦？】

　　他第一次主动找她呢！

　　淮念激动得给温声恒发了一个可爱笑脸。

　　温声恒：【别卖萌。】

　　接着，一道高一数学题发了过来。

　　淮念：【？】

　　温声恒：【你天天让我解题，我得要检验一下你有没有把我说的重点听进去。以后每隔三天，我就给你出一道题。解好了把答案发给我。】

　　淮念：“…………”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心情才维持不到五分钟，就要面对这种人间疾苦。

　　这是噩梦吗？

　　淮念：【哥哥，你是魔鬼吗？】

　　温声恒发来一个抱拳的表情：【彼此彼此。】

　　这是打算互相折磨到底的意思了。

　　淮念闹心的在床上转了一圈，已经有点想将温声恒拉黑了。

　　接下来的日子，温声恒完全反客为主，时不时就给淮念出一些刁钻的难题，两人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来啊，互相折磨啊’。

　　当然，淮念也不甘示弱，并没让他好过。

　　只是这样持续一段时间，淮念有些烦躁了。

　　温声恒不常回家，她也不能经常去奶茶店‘偶遇’他，现在就连在微信上找他，淮念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他突然又发来一道难题，那样子，大家都会很尴尬。

　　淮念忍了又忍，得知这一周温声恒还是不回来后，终于忍无可忍！

　　她听着外面滴滴哒哒的下雨声，胆子肥的找温声恒撒野：【哥哥，你知道外面下雨的天气有多讨厌吗？滴滴哒哒的，吵得我根本解不了题！！！】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出题为难我！！！】

　　温声恒：【？】
　　【下雨吵着你这也关我的事？小孩，你很难伺候哦。】

　　淮念一本正经：【我压力大。】

　　温声恒：【…………】

　　手机震动一下，小孩发来一个大哭表情。

　　温声恒盯着这表情，想到小孩本身就给自己很大的学习压力，又经历父母离婚，搬来新环境生活，段素还不能经常照顾她。

　　她承受的压力要比同龄人大得多。

　　新闻上不少学生因为压力过大跳楼自杀的事件也层出不穷。

　　温声恒叹息：【小孩，哥哥给你道歉行不？那些题解不出来咱们就不解了，你有什么压力大的地方跟哥哥说说。哥哥和你唠嗑唠嗑。】

　　淮念：【真的只唠嗑？】

　　温声恒：【只唠嗑。】

　　淮念立刻原地复活。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给温声恒发微信：【哥哥，我和你说，其实我最讨厌数学了，看到解题的公式都要头疼的那种。】

　　前一届高考状元·温声恒·为了安抚压力大的小孩·捂住良心回：【我也讨厌数学，当年我就属数学成绩最差，我想没人会喜欢数学。】

　　淮念仿佛找到知音，又跟温声恒唠嗑了好一会儿。

　　然后，悄咪咪的夹带私货：【哥哥什么回家啊？】

　　温声恒：【过了这个考试周吧。怎么，是我妈让你问我的？】

　　宋茹女士不止一次喊温声恒回家吃饭了。

　　他再不回来，宋茹都要忘记儿子长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