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咒回乙女 ...
-
五条纱理
－
我是五条纱理，那个臭屁、任性、我行我素、性格差到极点的五条悟的妹妹。
我的出生其实是个意外——对五条悟来说——被毫无人性的“六眼”折磨得恨不得以头抢地的老人家们将希望寄托在曾经生出“神子”的那对夫妻身上，于是在五条悟长到人憎狗嫌的六岁时我出生了。
同样的白发，同样的蓝眸，不一样的是我并没有六眼那么强大。
庞大的咒力犹如诅咒般侵蚀我的身体，好不容易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根本没有控制能力，除了在襁褓中嚎啕大哭直到再也哭不出声音外，我什么都办不到。
我差点死了，在我出生半小时后。
万幸族里有人从满是灰尘的仓库中翻出了能剥夺他人咒力的咒具——说来好笑，那么多个人里面竟然没有敢动手的，最后还是满脸冷漠的五条悟不耐烦地帮我耗掉过多的咒力，我才有了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的机会。
力量是把双刃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为了活下去，我从记事起就在学习、练习控制咒力。
外溢的咒力犹如沼泽中的毒雾般蒙住我的双眼、刺破我的耳膜、封闭我赖以呼吸的口鼻。
被抢走咒具的第一天，我又差点死了。
“像你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把玩咒具的雪发神子笑容恶劣，嘴里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像极了绘本里最为恶毒的女巫，“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又瞎又聋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该说不说，其实我能听见也能看到。
尽管眼前只有灰紫色迷雾、尽管耳边嗡嗡作响、尽管身体悲鸣着渴求呼吸，外界发生的一切仍然以绘本的形式在我心中浮现。
外溢的咒力是我的眼、我的耳、我的口鼻、我的心。
我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咒力”、所谓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是我。
是精神，又或者说灵魂极其不安定的我。
被发现会死的。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异常。
对死亡的恐惧催使我下意识开始挣扎。
既然“看不见”那就四处乱撞，既然“听不见”那就大声尖叫。无法呼吸就卡住咽喉徒劳伸手呼救，跌倒了就借着疼痛涕泪横流。
被嘲笑丑态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一切。
冷漠的神子把咒具丢了回来。
我胡乱挥着手臂四处摸索，祈求生存的□□与极度疲惫的精神在灵魂深处争吵不休，我咬牙坚持不愿放弃，却又分外渴望顺应本心就这么结束看不见未来的一生。
神子将咒具放进了我手心里。
为什么？
“丑到我了。”
可你讨厌我。
“我讨厌这个肮脏的世界。”
我抬起头。
单手指着下巴蹲在我前方的神子面无表情。那双剔透的天蓝眼瞳好似没有感情的神明，淡漠地俯视匍匐爬行的我。
明明是施舍我存活机会的神明，却又像极了庭院里肆意玩弄蚂蚁的孩童。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也有翅膀，他现在肯定会伸手活生生地将其从我的□□上扯下。
没有任何理由——不是觉得新奇、不是为了观察、不是因为嫉妒。
他只是想这么做罢了。
我下意识垂头不敢与他对视，迅速地从他身边逃离，然后在房间阴暗的角落里蜷缩起来。
要被杀掉了。
会死的。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救救我。
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一点都不想死——！
“嗯？”
雪发的神子仿佛看见玩具的猫一般睁圆了眼睛。我浑身发抖，忍不住发出细小哀鸣，颤颤巍巍地祈求他不要靠近我。
神子失去了兴致。
我活下来了。
我们之间保持着老鼠与猫的关系直到我到了要去上学的年龄。
想来肆意妄为的神子一拍脑袋，朝长老们下达了“让这家伙跟我去初中”的指令。还没进入小学的我霎时被数十名教师层层包围，每天过着只能睡四小时的学习生活。
我想死。
活着根本没什么意思。
曾经对神子的惧怕在那瞬间全部转为对“五条悟”个体的怨恨，我甚至一度觉得这个家里恐怕找不出比我还憎恶五条悟的人。
我讨厌五条悟。
我讨厌让我失去作为普通人活着的机会的五条悟。
但现实是我根本打不过他——光是压缩过于庞大的咒力让我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就已经耗光了我全部气力。
别说是和五条悟打一架，我连打长老们故意放出来的弱小咒灵都十分困难。
在无止境的学习生活中我开始讨厌起了生下我的母亲，开始怨恨找出咒具的咒术师，开始怀疑自己当时到底为什么想活下去。
人类是群居动物，而我永远是孤零零一人。
好不容易熬过了更加痛苦的和五条悟一起上学的三年，我听到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好消息——狗兄长叛逆期终于和家里闹翻了，不听劝阻硬是踹开京都高专跑到东京高专去。
我非常欣慰，因为我——或者说族里的长老们早早就替我提交了京都高专的报名。
呵呵，本该是从小学毕业的年龄却不得不去往全是青少年的高专，我根本开心不起来。
然后开学第一天，睡醒的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深山老林中。
……
“你是狗吧五条悟？”
“哈？有你这么对可爱又可敬的兄长说话的吗？”
“你个傻＊东西！我＊＊＊小学没毕业的年龄上他＊的高专已经很离谱了！你选东京高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啊？我＊＊已经是京都高专的人了好不好傻＊五条悟！”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积聚了十一年的愤怒霎时被点燃，向来唯唯诺诺的我摘下缩手缩脚的面具任由外溢的咒力掀起狂风，比小时候更加厚重的毒雾刹那间把我推进无底的沼泽中。
然后那座名为“怨恨”的火山爆发了。
自诩为“最强”的神子瞳孔放大，嘴角咧向天际。他兴奋地放出同样强大的咒力与我的咒力对撞，然后在我脸色发青的时候手忙脚乱地翻出藏在包里的咒具塞进我手里。
高高在上的神子向我道歉了。
我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咒具，茫然地抬头。
那个五条悟……跟我道歉了？
“你……姑且也算我妹妹，我跑路之后那群老橘子指不定会怎么对你。”
……行吧。
我妥协了。
我脱力地闭上眼，只觉得异常疲惫。
神明一定是为了惩罚我才让我降生为五条悟的幼妹。
但在东京高专的生活出乎我意料，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五条悟居然会有跟同班同学勾肩搭背互称挚友的一天。
这跟他初中时一个月去几次学校完全不同。
从来不懂规矩为何物的神子竟然也有遵守规则的一天——上课、训练、考试、出任务、搞点无伤大雅只伤老师钱包的小事、休息……他重复循环着没什么太大差异的日常，尽管偶尔也会闹脾气或者做出些被老师揍的事情，但总体来说相当安分。
我被温柔体贴的硝子姐姐带在身边照顾，如果五条悟还想像以前那样欺负我，可靠的夏油哥哥一定会出面阻止他。
……如果夏油哥哥是我的兄长该有多好。
在东京高专上学的第一年，我坠入了温情脉脉的蛛网。
第二年，窥伺已久的蜘蛛把无处可逃的我裹成雪白的茧，注入名为“同伴”的毒液，将我□□溶化。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推开灰原学弟——虽然这么喊他有点奇怪——代替他成为咒灵的口粮。
五条悟要是知道了我的死法一定会笑话我吧。
至少……
至少要消灭这个特级咒灵，让灰原学弟和七海学弟安全回去才行……
“纱理——！！”
“替我告诉五条悟……他真的很讨人嫌……”
压缩成拇指大的咒力球体轰然爆炸，把我和又脏又臭的咒灵一同炸为碎片。
如果还有来生……
如果还有来生，我也想像乙女漫画里的那些女主角一样被人全心宠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咒回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