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里的（咒回 宿伏）》象八亿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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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惠的视野里全是红色，触目所及之处都染上大片大片的鲜血——那是宿傩的血。

　　伏黑惠瞳孔紧缩，几乎喘不上气。

　　牢房的栏杆不知何时已没了，宿傩走出牢房，将伏黑惠抱在怀里。

　　伏黑惠死死抓住宿傩的衣襟，用力到指节泛白，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宿傩有节奏地轻拍伏黑惠的背，说：“惠，都过去了。”

　　良久后，伏黑惠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从记忆中醒过来。

　　“为什么？”伏黑惠哭腔浓重地问，“为什么我会杀了你？我那么……那么……”

　　伏黑惠并没有想起所有的往事，但从他窥见的那些记忆碎片中，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情感冲击——他对宿傩的爱。

　　伏黑惠尚且不知道这爱如何萌生，可他知道，他对宿傩的爱跨越了种族的鸿沟，也超越善恶的边界。

　　那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不以对方形态变换而改变的、近乎扭曲的爱意。

　　记忆没有全部回笼，那令伏黑惠旁观都觉窒息的爱意却在此刻苏醒，让伏黑惠泪流不止。

　　伏黑惠胡乱抹脸，吸了吸鼻子，说：“太奇怪了，我为什么会对你……你是个咒灵啊，还是诅咒之王。”

　　宿傩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会儿，说：“也许是因为我魅力太大让你不由自主地迷上了吧。”

　　伏黑惠：……

　　伏黑惠瞪了宿傩一眼，他眼里还含着泪水，这么瞪人非但没有威慑力，还显出几分委屈的可怜来。

　　宿傩用右手捧起伏黑惠的脸，就像伏黑惠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样。

　　宿傩低下头，问：“惠，我能吻你吗？”

　　——我能完成那个未完成的吻吗？

　　伏黑惠脸红了，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羞的，他避开宿傩的视线，小小声说：“可是我还不知道我怎么喜欢上你的。”

　　宿傩：“你让我吻你一下，我就告诉你。”

　　伏黑惠：……

　　伏黑惠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他说：“好吧。”

　　于是，他们接吻了。

　　那是个温柔得能把人心都化开的吻。

　　伏黑惠只觉全身都泡进了温泉之中，轻飘飘软绵绵的，安心和舒适到甚至令他萌生了困意。

　　伏黑惠不知不觉地扬起头，抱住宿傩的脖子，微微张开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伏黑惠踮起脚，听任本能地去迎合宿傩的吻，宿傩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用一种仿佛要把伏黑惠揉入骨血般的力道將人紧紧抱住，直把伏黑惠吻得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只能靠着宿傩手臂的禁锢稳住身形。

　　当这个吻结束时，伏黑惠连耳朵都红到要滴血了，他把脸埋进宿傩的怀里，成了一只逃避的鸵鸟。

　　宿傩揉捻伏黑惠的发尾，说：“惠，你还是那么喜欢接吻呢。”

　　伏黑惠闷声闷气地说：“不要胡说八道。”

　　“呵，每次我吻你时，你都兴奋得要命，”宿傩的手往下，“惠，你有反应了。”

　　伏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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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傩又被关进牢房里了，且栏杆还加了固，比先前关得还要严密。

　　宿傩端坐着，说：“惠，你这是恼羞成怒。”

　　伏黑惠：“闭嘴！”

　　宿傩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不说话了。

　　伏黑惠：“我要向你提问，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宿傩指了指自己的嘴。

　　伏黑惠：“……你可以说话了。”

　　宿傩：“惠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伏黑惠抿了抿唇，眼底流露出几分忧伤，问：“我刺向你的那一刀，还疼吗？”

　　宿傩愣了愣，半晌后笑了，说：“我以为你会问我们的往事，比如我们怎么好上的，我们第一次做得有没有很尽兴之类的。”

　　伏黑惠：“那些事我会靠自己想起来，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宿傩轻描淡写地说：“我是诅咒之王，怎么会疼呢？再说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骗人！”伏黑惠打断宿傩，“我让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许骗我！”

　　宿傩：“……惠，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回来了不是吗？”

　　伏黑惠的眼泪又要不争气地往下掉，他连忙眨了眨眼，憋住泪水，说：“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不许说什么很简单之类的，你明明那么……”

　　伏黑惠回想起他在失忆后与宿傩的第一次见面，宿傩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掉，他几乎没有了咒力，任何一个咒术师能都轻易将他祓除。那时的宿傩说不了话，无法喊出他的名字，只执拗地跟着他，然后他怎么做的呢？他一次次把宿傩丢下，把这个他曾经深爱过，又亲手杀死的男人，留在黑暗的孤寂里。

　　“惠……”宿傩从栏杆缝隙中伸出手，为伏黑惠拭眼角的泪，说，“别哭。”

　　伏黑惠像只小猫那样蹭了蹭宿傩的掌心，说：“我没哭……宿傩，。对不起。”

　　宿傩：“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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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傩被伏黑惠刺中了要害后，原该灰飞烟灭，但他曾经是个人类，还尚存了一丝灵魂。

　　他的灵魂经过三途川，走过黄泉路，上了奈何桥，再往前走，他就会进入地狱。

　　以他所犯下的罪行，他将被地狱业火炙烤万年，永不见天日

　　不见天日……这就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伏黑惠了。

　　宿傩眼前浮现出伏黑惠杀死他时看向他的眼神，那眼底满满都是绝望和痛楚，这让他也跟着痛了。

　　明明已经是灵魂了，仍会心疼那个属于他的少年。

　　我得回去，宿傩想，我要确认他以后的人生里即使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

　　宿傩想要返回人间，可黄泉路来时容易去时难。

　　当他兴起离开的念头时，地狱的业火就缠上了他，一瞬间把他烧成了一个火球。他的灵魂在大火中扭曲变形，他的咒力在燃烧中挥发殆尽，每往回一步，他就虚弱一分，而那业火，也就更盛一分。

　　宿傩被烧得面目全非，魂体几乎都要在这场铺天盖地的火里变成透明——他快要死了。

　　彻底的死亡，魂飞魄散。

　　可如果再也见不到他的少年，魂飞魄散又如何呢？

　　他是诅咒之王，世界一切都不能阻碍他！

　　黄泉不行！

　　地狱不行！

　　业火不行！

　　唯有他的少年，他的惠，能让他付出所有。

　　宿傩是爬回人间的，他的一半身体都被烧成了灰，另一半则只剩空荡荡的骨架。他休息了一阵子，慢慢吸收天地间的咒力，等身体修复到勉强能行动时，他就循着伏黑惠的气息，一路找了过来。

　　然而，伏黑惠不认得他了。

　　伏黑惠看着他时，眼底全是陌生和警惕，这比那把扎进他要害的刀，更令他感到疼痛。

　　宿傩：“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确认你是否安好，但真的看到你之后，我就变贪婪了，我不想走了，我想留在你身边，就算你不记得我了，就算我的接近会让你痛苦，我还是不想走……惠，我是自私自利的诅咒之王，请你原谅我。”

　　伏黑惠：“宿傩，你不用请求我的原谅，忘记你明明是我的错……我会想起你的，全部想起来。”

　　宿傩：“好，我会等你。”

　　一天也好，一年也好，一辈子也好，我都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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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惠成天都呆在自己的影子里，这让别的咒术师总是找不到他。

　　虎杖悠仁难得逮到伏黑惠，抱怨说：“伏黑，你最近在做什么呀？是在做什么术式的修行吗？说起来我很好奇你的影子世界诶，我能不能进去玩啊？”

　　伏黑惠：“当然不能，你既不是咒灵也不是式神，进我的影子世界会死。”

　　虎杖悠仁：“可你也是活人啊，你天天都呆在影子里。”

　　伏黑惠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说：“我是施术者，当然能在自己的影子里，反正你少管闲事。”

　　虎杖悠仁：“嘤！”

　　自从伏黑惠回忆起了他和宿傩的一些往事后，他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在影子里。其实以宿傩现在的咒力，已不太需要在他的影子里滋养了，但伏黑惠并不想放宿傩出来，他怕宿傩一回现世，曾经的事就会再发生一次——咒术师讨伐诅咒之王，而他作为咒术师亲手将对方斩杀。

　　虽然伏黑惠并没有完全想起他当初会杀死宿傩的理由，但那种理由不用细想也能明白，无非是一道选择题罢了。

　　伏黑惠在正-义与邪恶之间选择了正-义；在同伴与爱人之间，选择了同伴。

　　他为了这个不够完美但也有可爱之处的世界，抛弃了那个他深爱且爱着他的男人。

　　如果再来一次……

　　伏黑惠设想了下那个场景，苦笑着捂住了脸。他依然会刺出那一刀，他依然会抛弃宿傩。

　　不行，伏黑惠想，不能有第二次了。

　　因此，为了避免这件事的再发生，伏黑惠要把宿傩关在他的影子里。

　　直到他的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