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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宅子也被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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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如何迟迟不出来,我在城外等了好些时候了。”石渊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那些地痞一听,吓得一哆嗦,忙松了猎户娘子和玉染香退到一旁。
带头那个点头哈腰:“呦,石大爷,是您啊,小的们刚才没看见您来了。”
玉染香像只猫一样,麻溜地扯了猎户娘子钻到石渊渟的身后。
石渊渟却看也不看她,只冲那些人拱手:“石某跟邻居一起出来赶集,不曾想走散了。多谢几位帮石某把她们带到了这里。”
那几个地痞忙顺着台阶下了:“顺便的事,您不必客气了。天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您赶路了。”
石渊渟又一拱手,转身便走。
猎户娘子忙拉着玉染香跟了上去。
玉染香悄悄回头。那群地痞还站在原地,似有不甘。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暗想:“真麻烦,被他们盯上了,以后想自己来县城卖玉还不安全了。”
出了城,石渊渟头也不回,一言不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玉染香注意到他与她们的距离很微妙,他听不见她们说话,有什么事却能及时回身来救。
这是他刻意为之,或是巧合?
察觉猎户娘子的手犹在颤抖,玉染香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对不住,是我拖累您了。”
猎户娘子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哪里能怪你,你这孩子真是懂事,你越是这样越发让婶子心疼你。”
猎户娘子瞥了一眼石渊渟在暮色中有些苍茫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今日还好遇见石大爷,不然婶子真没法跟玉娘子交代了。”
玉染香点点头,不出声。
“你倒是去给石大爷道个谢啊。”猎户娘子轻轻推了一下玉染香。
原本想装糊涂的玉染香只能紧赶几步上前,在他身后不情不愿地行礼:“谢谢石大爷。”
石渊渟回身虚虚拱手:“小姐不必在意。在下答应过令尊照看你,既然遇见了今日这种情形,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玉染香冷笑:原来他还记得玉迟生曾巴巴地上门拜托他照看她们的事情。那日玉无量带着人上门抢东西的时候,他怎么像个死人一样?
石渊渟却不再理会她,大步走远了。
对他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感激之情此刻又消失殆尽。玉染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这个大胡子真不讨人喜欢。
进了玉家村了,玉染香摸了摸怀里揣着的肉和米,心情也雀跃起来。
“哎呦,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累坏了。”猎户娘子也大声笑着跟玉染香告别。
走在前面的石渊渟路过玉家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玉莲儿走了出来对石渊渟行礼:“哎呀,石大哥,好巧,你回来了。”
石渊渟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了玉染香一眼。
玉染香也莫名其妙,皱眉问玉莲儿:“你如何在我家?我娘呢?”
玉莲儿抿嘴一笑:“啊,对了,妹妹今日不在家,还不知道。这院子本来就是我家的。祖屋要修整,我爹就把这院子收回来了暂住。我倒是不介意妹妹和婶婶与我们同住,就怕妹妹觉得不自在。方才我们要清理房间摆放家具,怕磕碰到玉娘子,便把她扶到柴房去了。”
玉染香心里一紧,忙推门跑进去,大声唤着:“娘,娘!”
院子里摆了好多新家具。玉染香她们的衣物被褥和仅有的几件破家什被胡乱扔在地上任人踩来踩去,踢来踢去。
石渊渟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进了自家的门。
玉染香跑进柴房。
玉娘子双眼紧闭躺在稻草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贴身里衣,面色苍白如纸。
玉染香心肝俱碎,扑上去抱着玉娘子凄声呼唤:“娘,娘,香儿回来了。你别吓我,睁眼看看香儿。”
玉娘子气息微弱,单薄的身体冷得像冰块一般。
玉染香忙从院子里捡了一件薄袄子,把玉娘子的身子包起来,不住的搓揉,又给她灌了些温水下去。
好一会儿,玉娘子才幽幽醒来。她呆滞的目光在空中搜寻许久才在玉染香脸上停下,眼泪涌出眼眶:“啊,香儿,你回来了。是娘没用,连这个宅子都没能保住。”
玉染香越发心如刀割,咬着唇,拼命的把眼泪逼了回去:“娘且保重身体,一切有我呢。”
“狐狸精,死也死给老娘到外头去,别脏了我的宅子。”玉李氏靠在门口,满脸嫌弃,阴阳怪气。
玉染香放下玉娘子,站起来昂头问玉李氏:“伯母,这宅子分明是爷爷留给我爹的,如何又成了你家的了?”
当初分家,玉无量说要奉养老爹占了大院子。玉迟生孝顺,想着爹住大房子舒服,也没有争辩,便搬到了这个小院子。
玉老爷死的时候,两兄弟又说好从此富贵贫贱各不相干。
玉李氏冷笑,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你倒是看看,上面写了谁的名字?”
玉染香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写着玉无量,交易日期是半年前,还盖着官印,是个正儿八经的红契。只是这红印还是簇新的,分明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原来的房契用了什么法子换成了如今这个。
玉染香气得手发抖:“本朝律法,房契转手须得买家卖家官牙三方到场,又到至今尚未找到我爹,这房契是如何转手的?”
玉李氏心虚别开身子:“白纸黑字,任你说上天也无用。”
明摆着玉无量使钱买通了官府,况且如今她势单力薄,无人帮腔,所以就算是闹到官府去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白白再受一番羞辱。
玉染香太阳穴突突地跳,攥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仔细又看了看房契,冷笑了一声:“就算这房契是真的,此处也不是你家的。”
玉李氏尖着嗓子叫道;“呦,你这是要耍无赖吗?”
玉染香指着那房契上的图:“这个房契上的图只包括了老围墙以内。柴房和小木屋还是我们的。”
玉迟生是在父亲把房子过给他之后才修的柴房和作坊,自然就不在房契上。
玉李氏一愣,接过房契细细看了看,还真如玉染香说的那样。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以后伯母还是放尊重些,不要随便进来我家。不然我就要去官府告你强闯民宅。”玉染香把她一推,将柴门重重甩在她脸上。
玉李氏在外面叫骂着:“你个克死父亲的傻子,我看你能横到什么时候?!”
玉染香见她还不走,沉着脸扯了把扫帚,又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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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李氏被她那凶狠的模样吓得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张着嘴却没了声音。
玉染香把地上的尘土用力朝玉李氏扫着。
玉李氏被呛得咳嗽不止,忙不迭后退。
玉染香便步步逼近,直到把她逼回了老围墙里面,然后一扔扫帚,走到院子里把地上的被褥衣服锅碗瓢盆工具等一个一个捡起来,拿到了这边。
玉李氏看着她来来去去,许久才回过神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个小丫头片子当老娘是死人吗?”
玉染香回头阴森森望着她:“从今日起,你敢过这道墙试试。我如今光脚不怕穿鞋的,死了也要拖你垫背,你可不要逼我!”
她说完就进去,把柴房的门关上了。
玉李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犹在胸膛里扑腾不已。她暗自嘀咕:玉染香瘦瘦小小,矮她半个头,发起狠来的样子却格外吓人。玉迟生和玉娘子都像面团一样,如何生了个玉染香会这般厉害。
玉染香在作坊里用稻草和被褥垫了个简陋的床,把玉娘子搀扶了过去,安顿好,然后又去后面树林里捡了些石头在柴房了搭了个简易的灶。
只是她没生过火,天气湿冷,柴火又潮,点来点去都点不燃。玉染香被熏的眼泪直掉,才总算是有了一点明火。
她把带回来的瘦肉剁成肉沫,打算熬一点瘦肉粥给玉娘子。
这石头搭的灶,到处漏风,那火一会大一会小,玉染香又担心玉娘子,搅一搅粥,又进去看玉娘子一眼。等她回来要么粥就糊了底,要么就熄了火。
玉染香又想熬得细些让玉娘子好吞咽,所以一小锅粥硬生生熬了一个时辰。
等她把粥端进去,已经是满头是汗,满脸灰黑,狼狈不堪。
索性虽然费时费力,这个粥熬得还算不错,米粒全化了,瘦肉也一搅就散。
“娘。”玉染香舀了一勺粥,吹凉了,唤了一声玉娘子。
玉娘子摇着头:“娘不饿。你吃吧。”
玉染香鼻子一酸:这才一个月,玉娘子已经瘦得脱了形。
玉迟生出事以后,玉染香怕玉娘子想不开,夜里要陪玉娘子,玉娘子却不肯。想来她一定是整夜整夜在哭,怕被玉染香看见。
玉染香眼睛火辣辣的,哆嗦着嘴唇,许久才嘶哑着声音说:“娘,爹肯定还活着。您要是不保重身体,如何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玉娘子一听,眼泪从眼角滑落,张嘴接了粥。
玉染香忙又舀了一勺,喂给她。
玉娘子慢慢把一整碗都吃下了,身子才渐渐暖了,脸上也有了点血色,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一小锅粥,也就两三碗,玉染香想着留给玉娘子明早吃,端进来放在角落盖好,自己找了一块饼倒了点水,就这么对付了一顿。
虽然饼又干又冷,水也冰得心肝颤,可是这是她今日的第一顿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信过,已经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围墙那边隐约响起玉宝器的声音:“我去看看妹妹。”
玉莲儿柔声说:“我劝哥哥还是不要自找没趣。方才娘好心去看她们都被打回来了。”
玉李氏大声说:“就是,那个小蹄子真是无法无天,连我都敢打。死老头子,你不管管吗,快把这两贱人敢走。”
玉无量低声说:“吵什么,不懂事的婆娘,这房契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也没办法。”
玉李氏声音越发尖利:“想办法啊。既然可以弄一次就能……”她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声音含糊不清。
玉无量小声训斥:“胡说八道些什么。”
玉李氏哭闹起来:“我知道,你不就是还想着那大的吗?这两贱人要住在这里可以,以后家里的活都让她们做,别指望我伺候你。”
玉染香摸了摸怀里的钱:幸好留了一些,如今最紧要的,是请个工匠把那旧围墙砌起来挡住那两父子色眯眯的目光。
她要赶紧再做些玉器出来卖些钱,给玉娘子请个郎中来看看才好。
还有那个石渊渟是什么盖世英雄?方才在路上他还说记着玉迟生的嘱托。这会子她们娘两被人欺负成这样,却没见他出来说句公道话,根本就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