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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巧脱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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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染香装出害怕的样子点头。
老鸨扯了玉染香嘴里的布,倒了杯水端到她嘴边。
玉染香连喝了两杯水,才问老鸨:“姐姐花多少银子买了我?”
老鸨原本方才受了气,想着玉染香要是闹腾,就拿她好好撒撒气。如今听玉染香喊自己姐姐,心情顿时好了。
“我可是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才买了你。”老鸨伸手摸了摸玉染香的脸,“啧啧,这个小脸蛋长得真不错,好好打扮一下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
玉染香故作叹息:“哎,卖我那人亏大发了。”
老鸨冷笑:“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虽然漂亮,可是在我这青月楼里也算不上什么。”
玉染香摇头:“我知道比我漂亮的多的去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老鸨被吊起了胃口,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玉染香说:“我是个碾玉匠,普普通通的石头经我手一过就值几百两,如今却只被卖了个皮相钱,你说可惜不可惜。”
老鸨一听将信将疑:“你能看出一个玉摆件值多少钱吗?”
玉染香知道老鸨上了钩,忙说:“那是当然,要没着点眼力,那还敢做碾玉匠。”
老鸨点头:“好,今日刚好有件事情用得上你。”
玉染香皱眉叹气:“我这样被绑着又渴又饿,眼发花头发晕手发抖,再有本事也没法施展。”
“小丫头,真机灵。”老鸨笑了,冲身后的人一摆手,“我就松了你,反正就几日。我也不怕你跑了。等那客人要是来了,你看不出来,就给我老老实实接客!”
玉染香被送了绑,揉了揉酸痛得像要断掉的手腕,问:“姐姐是跟什么人买下我的?”
老鸨斜眼望着她:“怎么?你还想寻仇还是怎么着?我从来不跟贼人打交道,都只跟人牙子买人。”
玉染香心一沉:那些强盗果然狡猾,不知道把她转了几次手。石渊渟就算抓到了那帮强盗,也未必能追踪到这里。
这青楼也不是日日都有人摔玉器,捱过这几日后又如何是好?
老鸨将玉染香关在最高处的单间里,外面还派两个大汉守着。
玉染香只管吃饱喝足早睡早起。她必须要保存精力,万一老鸨要饿她逼她屈服,她也能多扛几日。
梳妆台里满是各种漂亮首饰和钗镮,她一个都不敢动,依旧披散着头发。衣柜里各式各样漂亮的披风厚袄也应有尽有,她也一件不敢碰,依旧穿着出来时那件夹袄。幸好屋子里也不冷,她也还能捱得住。
她知道这些都是诱人上当的蜜糖,只要动了一样就欠了老鸨的钱,然后利滚利,永远都还不清了。
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玉娘子。
自从玉迟生失踪后,她就是玉娘子续命的药。她害怕自己这样一直杳无音信,玉娘子会撑不住先倒下。
石渊渟肯定在找她,她要想办法将这个过程尽量缩短。
过了三日,那客人又来了,一来就在楼下吆喝:“老鸨,老鸨,人呢?”
老鸨一见,忙从楼上下来:“哎呦,大爷您来了。”
那客人冷笑:“少套近乎,银子呢?”
老鸨笑:“你别着急,银子跑不了。您先上楼去喝口茶,我叫个姑娘来陪你。”
“快点,我可没时间跟你耗。”那客人哼了一声,指了指身边那黑铁塔一般的汉子,“我这朋友是兴王府上的侍卫,脾气可不怎么好。”
老鸨笑的很难看:“哪敢,哪敢……”
她心里暗念,要不是那日见这客人带着兴王府上的人,早把他赶出去了。
老鸨把那客人领到关玉染香的房间的隔壁,给对方倒上茶:“大爷,您那个摔坏了的玉观音呢。”
“怎么?怕我讹你?”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只是有姑娘没见过世面,听说有那值一万两银子的玉观音,像借来开开眼界。”
那客人笑了笑,把玉观音从怀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尽管拿去看。我可是做了记号的,你若敢调换,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鸨忙把玉观音拿起来走出去,叫人打开旁边的门,进去对玉染香招手:“来,恩客说这个是掸国运来的翡翠雕的,值一万两银子。你看看到底值多少?”
那观音雕工细腻,通体透明,一点杂质也没有,如今已经断做了两截。
乍一看,还真像是冰种老坑缅甸翡翠。
玉染香拿起一半看了看断口处,笑:“看这成色和大小,若是真的翡翠,别说一万两银子,就算是十万两也未必买得到。可惜它是玉髓,不是玉。”
她看了看那玉观音的脸,心忽然狂跳起来:这玉观音的法相如何跟程若璞上次押运的那一批一模一样。莫非她现在在潭州府?
老鸨问:“你看清楚了?”
玉染香点头:“千真万确。”
老鸨把玉观音夺了过去:“那这个值多少。”
玉染香想了想说:“这玉髓质地不错,不过最多值五十两银子。”
“我就信你一会,你要是敢胡说八道骗我,我回来一定好好教训你。”老鸨转身出去,对外面的人说,“看好她。”
老鸨拿着玉观音又回到方才那个房间,把玉观音放在桌上:“大爷是来开玩笑的吧,用个五十两的玉髓冒充翡翠,当我这青月楼没人吗?”
那客人沉下脸,站了起来:“谁说只值五十两银子,你把她叫出来对质。”
老鸨一听,不让他心服口服这事还真没完了,只能对外面说:“把她带过来。”
那两大汉忙应了,出去把玉染香又带了过来。
玉染香一进来,便愣在那里,傻傻望着那大汉和客人。她是在做梦吗?这不是石渊渟和何镖师吗?石渊渟做侍卫打扮,何镖师却穿得花里胡哨,像个大公鸡。
石渊渟看玉染香衣衫单薄,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挪动步子,堵住了门。
何镖师朝她一笑,慢悠悠踱到老鸨身后。
老鸨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大爷这是什么意思?讹不到钱就打算动粗吗?兴王从不纵容家奴行恶,我看您是冒充的吧。来人,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押着玉染香的两个打手,转身就朝那石渊渟扑过去。
石渊渟一脚一个把打手踢翻在地,脱了大氅把玉染香包住,揽在身后。
老鸨惊魂未定,想要站起来逃跑,却被身后的何镖师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石渊渟对老鸨说:“你略卖人口,按照我朝律法杖一百,徒三年。是我押你去官府,还是你自己去投案?”
老鸨结结巴巴:“你如何证明我略买人口?”
石渊渟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因为她我家的卖身婢。你要对指印吗?”
玉染香暗暗叹息:万万没想到,卖身契竟然最后成了她的身份证明。
老鸨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咬牙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被那人牙子蒙蔽,并不知情。”
石渊渟冷冷收起卖身契:“你跟袁州刺史去说吧。”
老鸨还不肯死心,叫到:“我花了五十两银子,还养了她几日。这些谁赔给我。”
何镖师扬了扬手里断了的观音:“啧,这个虽然不值一万两,却也值一百两。我不叫你赔,你已经是占了便宜了,还想跟我们要银子?”
老鸨像是被打落了牙齿,再也说不出话来。
石渊渟拉起玉染香只管大步出去。
青楼的打手们见老鸨没出声,也不敢拦他们。
石渊渟扶着玉染香出门上了马车,将她用力一把搂在怀里。
他太过用力,以至于玉染香差一点没背过气去。
何镖师跟了出来,掀开帘子一见这样忙又放下帘子转身背对着马车默默立着。
石渊渟将脸埋在玉染香的乌发里,哑着声音说:“你受苦了。”
玉染香不敢哭,怕自己一哭他愈发难受,只能带着鼻音问:“你的胡子怎么又长出来了。”
石渊渟松开她,闭上眼靠在车壁上:“这几日哪有心情打理。”
何镖师在外面问:“回王府吗?”
石渊渟回到:“回王府。王爷还在等我们回话呢?”
玉染香一听,兴奋起来:“什么王爷?”
“兴王殿下。”石渊渟回道。
玉染香脑子转得飞快,意识到兴王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贵公子。
她有一肚子问题。
石渊渟却将她拉过来,搂在怀,低声说:“以后我慢慢跟你说,现在让我睡会儿,我好多天没合眼了。”他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玉染香见他瘦了一大圈,下巴越发尖了。
玉染香想起方才见到何镖师虽然衣着光鲜,也是眼眶深陷,想来也是这几日为了找她累了,掀开帘子对何镖师说:“何镖师也进来歇着吧。”
何镖师吩咐了一声车夫:“回王府。”便上来,把观音扔在座位下,坐在了玉染香的对面。
他仔细看了看玉染香,欲言又止。原本想问她有没有受苦,又觉得这么问会惹玉染香伤心,最后只说:“你怎么连根簪子都没有。”
玉染香摸了摸披散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发现他也已经抱着胳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