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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打色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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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渊渟早上出门前听见玉染香那边传来小狗的叫声,便停下步子侧耳听了听。
玉娘子似是好些了,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有气无力的。玉娘子问玉染香:“哪里来的狗?”
玉染香回答:“它是村口那条黑狗几个月前生的。早上我出去溜达的时候,见母狗被人砍了几刀死了。想必是强盗来的那日怕它叫吵醒了我们,所以把它给杀了。这天寒地冻的,四条小狗已经被冻死了三只,只剩下这一只还活着,我就抱回来了。”
玉娘子叹息:“狗崽子是挺可怜的。它的娘一直看守玉家村,如今就这样死了……只是如今我们都吃不饱,哪里还有粮食喂它?再说它这么小,还只能吃奶。”
玉染香哀求道:“娘,我们留下它好不好?它这么小就没了娘,外面那么冷,要是放着它不管,它肯定活不过今夜。我省一口就够它吃了。再说,过一阵子,它就能看家护院。”
玉娘子轻笑了一声:“香儿要是真喜欢就留下它作伴吧。可怜你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孤单。”
石渊渟脚步不自觉地便往后门挪动。打开门出去,他果然看见玉染香蹲在玉家后门外,怀里还抱着个半尺不到的小黑狗。
这条狗连只老鼠都捉不住,还看家护院……
石渊渟微微拧了一下眉。
玉染香听见脚步,抬头看见是他,眼里的笑意顿时冷了。
虽然玉娘子根本看不见,石渊渟还是向门里的玉娘子方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弯腰放到玉染香手中:“我娘跟我说了你的事。这一两银子,我借个你应急,回头你补个借条给我,利息一年十个钱。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给我,不用再去找我娘了。”
玉染香吃惊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石渊渟又对着里面作了个揖,算是跟玉娘子告退,便扬长而去。
玉染香站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背影:这家伙八成是看出她的企图了。她哪里是缺这一两银子,不过是图他这个不要钱的保镖。
夜里玉娘子忽然身子发烫。玉染香心急如焚,只能披上衣服爬起来生火烧热水。
玉宝器起夜听着那边有动静,忙搬了凳子悄悄探出头去看。
一看不打紧,他半天身子都酥了。
玉染香乌发披肩,领口半开露出雪白的锁骨,小脸儿红扑扑的,微微皱着眉的模样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娇羞妩媚。
玉宝器差一点叫出声,忙捂着嘴蹲了下来。
玉染香浑然不知,只顾着烧了水泡成热的湿毛巾给玉娘子放在额头上降温。
折腾了半个时辰,玉娘子的烧才退下去。
玉染香这才拥着玉娘子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只手摸自己,玉染香一下就吓醒了,一把捉住了那只手。
“妹妹,妹妹,我想死你了。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玉宝器满面红光,他那蒜头鼻红得发亮,在月光下看着格外猥琐。
他撅着嘴嘟嘟囔囔往前凑,嘴里恶臭满是大蒜味道熏得玉染香差一点吐出来。
玉染香咬着唇偏过头,攥住他的大拇指死命往他肩膀后头一弯。
玉宝器的脸立刻扭成一团,蹲在地上。
玉染香不给他时间痛呼求饶,便坐起来左右开弓,连扇了他四个耳光,然后奋力把他一推。
玉宝器一头磕在门槛上,半天都叫不出声,屁股撅得老高趴在地上喘气。
小黑也醒了,闷声不吭就一口咬住了玉宝器的大腿。
玉宝器疼得忙用手赶,却迎上了劈头盖脸的一顿棍子。
原来玉染香趁这功夫已经过去抽了一根柴过来,咬着唇用力抽打着玉宝器,让他没有一点喘息和还手的机会。
玉宝器被打得抬不起头,哪还有半点那心思,连滚带爬逃了出来。
玉染香拿着柴追了过来。
玉宝器跌跌撞撞往低矮的后墙跑然后无比利索地翻了过去,重重摔在外面。
小黑不甘心地冲着墙吠叫,只是声音太小。
墙被玉宝器带塌了一块。他自己也摔得眼前一阵发黑,怕被人听见,不敢叫,手脚并用刚要爬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月亮也躲进了云里,四周漆黑一片。
那浓雾中似乎站着个人,身影像铁塔一样,默默看着他。
玉宝器想问是谁,那人却一言不发就过来将他摁在地上,接着铁锤似地拳头雨点般落在了他脸上和头上。
玉宝器彻底吓傻了,起初还哼几声,后来就像条死狗一般,不声不响也不动弹了。
那人这才住了手。
月亮又从云中露出脸来,将乳白的光芒洒在那人脸上。
原来是石渊渟。
他伸手试了试玉宝器的鼻息,确认玉宝器只是晕过去了,便站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腕子从后门进了自家院子。
方才他起夜看见有人在翻玉染香家的后墙,原本不想管别人家奸夫□□的龌龊事。只是见玉宝器狼狈翻墙出来和追在他后面挥舞的棍子,他便知道是玉宝器一厢情愿。
玉莲儿果然在抹黑玉染香。
石渊渟心里的火不知怎么的一下就窜上来了,烧得眼睛发痛,唯有暴揍了玉宝器一顿才能熄灭。
果然,现在他心里立刻舒坦多了。
玉宝器躺了许久才被冻醒。他挣扎着起来,扶着墙回到前面去敲门。
玉李氏举着灯,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谁这么讨厌,大半夜来敲门。”
打开门一照,只见门边倚着一个人,满身是土,整个脸青中带紫紫里透绿肿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根本看不出本来的相貌。
“鬼啊。”玉李氏吓得叫了一声,差点把灯直接扔到地上。
“娘,娘,是我。”那人含糊地说着,从嘴里吐出和着血的两颗牙。
玉李氏认出是玉宝器的声音,一下哭了出来:“我的儿啊,你被谁打成这样?”
玉宝器忙挣扎着进来关上门。
玉无量和玉莲儿听见声音都出来了。
玉莲儿也被玉宝器这副骇人的模样吓得捂住了嘴。
玉无量皱眉问:“你不是睡了吗?什么时候又出去了,还被人打成这样。”
玉宝器支支吾吾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梦游症又犯了,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掉到了沟里,挣扎了许久才爬上来了。”其实他也搞不清后来是谁打了他,更他不想承认自己翻墙去玉染香家被打出来的丑事。
玉李氏皱眉:“玉家村哪里有么深的沟?”再说,没见过人摔跤只摔脸,把脸反复磕碰成这样的。
玉莲儿和玉无量心中却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玉无量背后一阵发凉:幸好他有这贼心没这贼胆,不然腿脚没有玉宝器利索,皮肉也没有玉宝器厚实,这会儿大概已经被玉染香打得一命呜呼了。
玉莲儿十分懊恼玉宝器的鲁莽和无用。他要是真把那玉染香给办了倒也罢了,偏偏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幸好是晚上,石渊渟没看见。不然自己编排玉染香和玉娘子的那些谎话,不就一下被拆穿了?
等玉莲儿扶着嘀嘀咕咕的玉李氏进去睡了,玉宝器对玉无量咬牙切齿地说:“爹,您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我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亏。要不能把那小贱人弄到手,我以后在玉家村哪里还抬得起头?”
玉无量拍了拍玉宝器的肩旁:“儿啊,你就是太沉住气。所谓来日方长,她们两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彻底,让她们没法反抗。”
玉染香出来打水,把他们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不由得汗毛一竖。
今日玉宝器不曾防备,她才侥幸将他赶走。若是那一天这两父子同时上门,她怕是不会再有那种运气。
如何是好?
玉染香望着井水发愁。
月亮在水面上投下幽幽的白光。
那日她就是掉入这口井中,被捞起来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这个井莫非就是个穿越的通道。
这些日子,她真是受够了。如果实在是待不下去,她带着玉娘子跳到这个井里,是不是就能回去呢?
水面忽然泛起涟漪,月光荡漾开。
玉染香摸了摸自己湿湿的脸意识到她竟然哭了。
只是那月光荡漾开之后,水里有什么东西若影若现。
玉染香蹲下来仔细看那些白莹莹透着绿色的小小黑影。
这些东西之前一直掩埋在沙子下。只是连着好多天都没下雨,井水干枯了好多,它们才露出来。
玉染香忽然明白这是什么了。
玉迟生其实一点也不呆。他预料到自己若是不回来,玉无量肯定要来抢东西,所以走之前把他的玉器都藏在了井中了。
玉染香又喜又悲:喜的是玉迟生为她留了一条后路;悲的是东西还在,人却没了。
她暂时不用考虑穿回去这条路了。等玉娘子一好,她就带着玉娘子离开玉家村,用这些东西换钱在别处安家。
只是现在她绝不能让人发现它们。
玉染香忽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猛地一转头,却只看见缺了一个角的围墙和空旷的无边的黑夜。
早上起了厚厚的雾,柿子树的黑色树杈像是泡在米汤水里一样。
在院子里晾衣服的石大娘看了一眼浓雾,打了个寒战,低声对石渊渟说:“昨晚上真是闹鬼了。隔壁那个宝器三更半夜的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清扫院子的石渊渟淡淡回答:“娘只要少管闲事少说闲话,便不用怕什么鬼怪。”
石大娘皱眉摇头:“这玉家村庙小妖风大,怪事真多。”
石渊渟忽然问:“娘还想买玉染香吗?”
石大娘犹豫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回答:“想。娘看来看去,就她最值这个价了。而且娘这几日也观察了一下,那丫头虽然牙尖嘴利,古怪精灵,对玉娘子倒是极孝顺的,干活也还麻利……”
石渊渟淡淡地止住了石大娘的唠叨:“那就把她买下来吧。”
“啊?”石大娘愣了一下,“儿啊,你不是说……”
石渊渟垂下眼:“嗯,我改变主意了。反正我同不同意,你都会买个年轻的女子回来,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昨夜玉无量家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他怕玉无量恼羞成怒再干点什么,便又出来在墙外多站了一会儿,便看到玉染香在井边哭。
他害怕玉染香跳井,一直等到她进去才敢回家。只是他下半夜就罕见地失眠了。想来想去,他这样担心不如索性让娘和玉染香都如愿吧。
石大娘咧嘴笑了:“那我找她说去,就怕她改了主意。”
石渊渟想了想:“还是我去说吧。我那日已经给了她一两银子了,如今只要拿个卖身契去给她画个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