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来后老攻变成了醋精》天行有道

8、甜梦

　　林亦然不再沉湎于往事，笑着寒暄起来，“这位是霍先生。”

　　周孝安有点小聪明，加上他自己也是计算机行业的，对这方面不说如数家珍，好歹也有些掌握，“我就说仿佛在哪儿见过，您是盛毅集团的老总？”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硕士毕业之后，他在家待业了将近一年，因眼高手低，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岗位，又不肯屈就，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想如今还有这层关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周孝安便要跟新来的客人握手，哪知霍哲毅睬都不睬他，只看着林亦然道：“有茶吗？我口渴了。”

　　趁着林亦然倒茶的工夫，周孝安磨磨蹭蹭地贴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二哥，这就是跟你同居的那位吗？果然一表人才。”

　　尽管林亦然名义上也算这个家的一份子，可周孝安从来只认大哥周孝诚，却不肯承认他这位继兄——刚见面就狠狠推搡了他一下，差点让他破皮，林兰只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肯计较，她自个儿倒忙着安慰粗鲁无礼的周孝安，似乎很能理解这孩子乍见生人的难受。

　　林亦然只能默默地回到房间包扎，虽然流了血，可伤势并不十分严重，自然激不起同情——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那时方明白这个道理。

　　周孝安比他小三岁，在这场争夺母爱的战役中轻轻松松取得了优胜，可他也从未放过林亦然，要么当面与他吵闹，要么背后悄悄吐唾沫。看到他在家中逐渐活得像个隐形人，周孝安由衷感到满足。

　　以致于林亦然搬出去后，他反而有种高手无敌的寂寞。之后听说他跟个男人结了婚，这话题在周家更成了忌讳——虽然法律上已经通过，可在一般老旧保守的人家看来，同婚总是有几分可耻的。

　　这几年舆论方才略好了些，两家也开始走动。

　　因林亦然从不把“那位”带回家里，周孝安还以为他找的对象十分拿不出手，如今见了面方知自己见识短浅——这林亦然究竟何德何能，居然攀上盛毅集团的总裁了？

　　尽管心里有着微微不甘，可识时务者为俊杰，周孝安觉得不妨借这层亲戚关系谋些好处，于是在餐桌上一口一个霍总喊得亲切，恨不得当场跪下叫爸爸，让他亲爹周信看得直摇头。

　　林兰倒没觉得有何不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是好事，难道非得弄得见面像仇人不可么？

　　于是亲自给霍哲毅夹了一大块肥白的鱼肚，“尝尝这蒜香烤鱼，好吃呢。”

　　至于最精华部分的鱼籽，当然早就进了周孝安的肚子。

　　林亦然知道老公不喜欢吃鱼，正要代其拒绝。哪知霍哲毅却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拨去上头的蒜末，继而将嫩滑可口的鱼肉塞进爱人嘴里。

　　林亦然猝不及防被投喂，呆了呆，随即缓缓咀嚼咽下。

　　霍哲毅亲昵笑道：“我知道你讨厌吃蒜，现在没问题了吧？”

　　林亦然只能含糊点头，心想老公今天吃错药了？这么会来事，以往倒是小瞧了他。

　　林兰面色微微尴尬，她倒不是故意放蒜的，只单纯忘了这茬。如今霍哲毅在这里秀恩爱，倒像是有心打她脸似的。

　　只能讪讪转开话题，“吃饭，吃饭。”

　　周孝安吃惯了鸡鸭鱼肉，倒也不在乎，只想跟林亦然套近乎，遂亲切地把自己的碗递过来，“二哥，你还要吗？我这里有。”

　　林亦然看着他碗中被挑得七零八落的鱼肉，止不住犯恶心，尽管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周孝安特意向他示好，他也无福消受，只淡漠道：“你自己吃吧。”

　　周孝安丝毫没觉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反而越挫越勇，之后在林亦然碗底见空时，更是踊跃地要帮忙添饭——亏得霍哲毅眼疾手快给抢了先。

　　霍哲毅心底升腾起严重的危机感，之前听亦然说过一些周家的事，也知道他跟继弟相处不好，但今日看来，这小子却分外殷勤——难不成以前都是故意恶作剧，想引起亦然的注意吗？

　　霍哲毅只看过很有限的几部玛丽苏偶像剧，但里头的套路不外乎如此，“爱她就要欺负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等等。

　　这个周孝安怕是居心不良。

　　仗着自己强大的脑补能力，霍哲毅很快将此人加入黑名单之列。

　　周孝安浑然不觉，反而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他都这样讨好林亦然了，霍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酒过三巡之后，他亲自给霍哲毅倒了一杯，殷切的道：“霍总，听说您的公司最近正在招人，不知我能否……”

　　满以为霍哲毅不说立刻答应，也会考虑考虑，哪知对方却果断拒绝，“抱歉，这是人事部的问题，恕我无能为力。”

　　自以为看出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借着进公司之名好亲近亦然，简直做梦！

　　桌上的气氛微微一僵，周信虽觉得这位老总为人古板了点，倒也不坏，来者是客，只好笑着圆场，“酒桌上不谈公事，来，咱们干杯！”

　　唯独林兰面露不安，继子这样被当场驳了面子，说起来也是她身为母亲的不是——明明知道这层关系却刻意疏远，弄得如今生分，好像两头不是人似的。

　　散席之后，她便悄悄将儿子拉到后厨，“你弟弟学历还是挺好的，研究生毕业，不如请霍总通融通融？”

　　林亦然面无表情，“这是公司管理层的事，与我无关。他要是真的有能耐，自己投简历，面试笔试都过了，霍哥自然愿意招他，否则，我说再多也没用。”

　　“你这孩子，还惦记着他从前欺负你？”林兰都快给气笑了，“他小孩子不懂事，难道要怨恨一辈子？你是当哥哥的，应该通情达理，怎么还处处计较呢？”

　　林亦然看着面前身材走了样的中年妇女，她操劳一辈子，自认为是个体贴的好人、贤惠的母亲，但，她的付出又换来些什么呢？不过是牺牲亲生孩子的幸福，换来邻里街坊对她的交口称赞。

　　林亦然应该难过的，可是失望了太多次，早已没有眼泪可流。他只心平气和地道：“随便您怎么说吧，总之我不愿霍哥因我破例，这是原则问题。”

　　回家路上，霍哲毅见林亦然郁郁寡欢，变戏法般从车座底下掏出一样东西来，得意道：“瞧瞧，这是什么？”

　　林亦然看见那个褪了色的布偶，脸上诧异一瞬，继而流露出欢喜来。

　　这玩具熊是他小时候的最爱，后来带到周家，也陪他度过了一段相当难熬的日子，不料搬家的时候忘了带走，直到今天有缘见面。

　　霍哲毅愈发洋洋自得，“就猜到是你的东西。”

　　周孝安不像喜欢这种的人，何况家里的电动玩具多得都没处放了，霍哲毅一眼瞥见角落里多出的布偶，便趁人不备给藏了起来。

　　林亦然爱惜地摸了摸玩具熊的头，“你怎么知道我想这个？”

　　“你在日记里不是写过吗？小时候怕黑，一关灯就紧张，非得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才能入睡，我想，应该指的就是它了。”

　　林亦然没有错过重点，“你还看我日记？”

　　霍哲毅：……糟了不小心说漏嘴了。

　　只能努力圆谎，“之前有一次收拾家里发现的，我看都落了灰，还以为是不要的账本就打开瞧瞧，哪晓得上头全是你的笔迹，字又小又密密麻麻，我还认了半天呢！”

　　林亦然：……谎话越说越溜了啊，霍哥会主动做家务？鬼才信。他不把家政公司搬来就算不错了。

　　但鉴于霍哲毅帮他找到了儿童时代的珍藏，林亦然便姑且不与他计较了，只道：“霍哥，要是周孝安真到咱们公司来应聘，你也不用徇私，按流程安排面试就行了。”

　　他不会将个人情绪倾注在工作上，当然也不会刻意给周孝安使绊子。

　　但是霍哲毅却非这种好人，他打定主意不能将那姓周的小子招进公司，简历投了也须扔掉，打死不能给他接近亦然的机会！

　　说他吃醋也好，说他小心眼也罢，他就是要干掉一切潜藏的对手——能耐他何？

　　霍哲毅并不知自己性格中偏执的一面正被逐渐激发出来，他只知道，假使世界末日来临，他跟亦然也要待在一处，死都不分开。

　　*

　　回到家中已是月上中天，照理两人应该感到疲惫，可现实却都睡不着觉，林亦然是因为想起往事而辗转难眠，至于霍哲毅……光是知道老婆娘家还有个贼子虎视眈眈就够受的了。

　　那周孝安胖虽胖了点，减减肥没准也是个帅哥，虽然远比不上他，可霍哲毅不能不抱有警惕。

　　林亦然看这架势是没法早睡早起了，好在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他便难得提议道：“把你下的片子挑一部出来看看吧。”

　　霍哲毅还想装傻，“你说什么？”

　　林亦然丢给他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好东西还想独吞？你连办公室都不介意，给我看看就不行了？”

　　霍哲毅被戳中软肋，只能认命地趿上拖鞋，去把正在充电的笔记本抱过来——那天之后，他便把手机里的“犯罪证据”都给删了，免得再次面临社会性死亡。

　　林亦然对这些半通不通，只随便挑了一部封面较为唯美些的片子，“就这个吧。”

　　霍哲毅便小心翼翼点开，满以为能借着气氛辅助，和亦然沐浴爱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动作戏。

　　哪知该片子的前戏实在过长，几乎全是东拍拍西拍拍毫无美感的风景，以致于林亦然眼皮打起了呵欠，竟靠着霍哲毅的肩膀陷入睡梦之中。

　　霍哲毅心想看gay片都能看出困意的，自家爱人大概是头一个，也罢，今天是做不成了，且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吧。

　　霍哲毅便小心翼翼挪了挪爱人的头部，让他紧挨着自己厚实平坦的胸膛，靠得更舒服些。

　　临睡前，他最后吻了吻林亦然脸颊，心想：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