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今天也在卖猪肉》曰叕

58、保管

　　两日后，肉铺装修好营业，由于事先宣传过，这日购买享有优惠，铺子里人来人往，生意极好。既有大户人家的管事来采买，也有个人购买自用。

　　沈父和杨叔两人在这里看着有些忙不过来，沈菱若就也来此帮忙了。

　　天气热，猪肉一下子运来太多，卖不掉会有怪味。于是，陆景钧和孙叔一趟趟地送着新鲜猪肉。

　　“老板，肉怎么还没送来？您不会觉着亏了，所以不卖了吧？那您也说一声，别让我们干等着!”

　　“算算时间，一会儿就来了!”

　　沈菱若擦着砧板，漫不经心地道，方才来了个酒楼管事，买了许多肉。他后面的客人便没得买了，只能等着肉再用来。

　　“肉来了!肉送来了!让一让啊！”

　　这时孙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让出了一条路，孙叔和陆景钧已经将肉从牛车上卸到小推车上，送到了柜台前。

　　让出的路又很快合上，众人看着那些新鲜的五花肉、猪腿肉、里脊肉等，纷纷点出自己的需求。

　　“我要三斤五花，给我切好!”

　　“五斤猪腿肉，回家腌着吃!”

　　“二斤里脊，切好!”

　　这些肉还都是大块的，沈菱若拿起客人要的部位，举起刀，砍出大概斤两。杨叔负责切片、切块等。

　　沈父则负责称重、包装、收钱，他接触还不多，切肉还没练好，大小不均匀、薄厚不一致这些都会影响客人购买，他还需要多练手。

　　铺子里生意好，自然是应当高兴的，但身体劳累也是真的，沈菱若起初还能面容闲适，又砍又剁到最后，心里无悲无喜，只剩一脸冷漠地重复动作。

　　一天到头，除却中午吃饭时歇了会，其余时间皆是忙得脚不沾地。

　　眼看天色暗下来，到了关铺子的时候，又来了两位客人。两位是一起的，从柜台这头，走到那头，其中那个胖些的男人还附在另一个耳边低语。

　　柜台里不剩多少肉，不是边边角角，就是别人挑了又挑剩下的。

　　沈父擦完了柜台，杨叔也扫完了地，眼看这两人还在嘀咕，沈菱若开口道:“爹，杨叔，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关铺门。时候也不早了，没必要大家都留在这儿。”

　　沈父正要说什么时，那个胖些的男人插嘴道:“那可不行，我可是大客户啊，先别走啊！”

　　他的视线从柜台里挪到沈菱若身上，在看到她的脸时，眼里闪过不正常的光泽，接着眼睛色眯眯地要打量他的身体。

　　陆景钧离得近，最先发现这人眼神不对劲，他上前一步挡在沈菱若身前。

　　“您要买多少，直说就是。”

　　那人缓缓伸出一根肥胖的手指，脸上露出油腻而高傲的笑来。

　　“我要一整头!怎么样？是不是庆幸没关门太早，不然就错过了我这个大客户!”

　　他笑起来，五官挤在一起，脸上明晃晃的，也不知是汗是油。

　　“如果你要预定这个先付定金，我们会给你留一整只。”

　　那边陆景钧在跟他们商谈，沈菱若让沈父和杨叔先走。

　　“阿菱，你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吗？”

　　沈父端了清水让她洗手，又解下她腰上系的围布。

　　见他期待地看着她，沈菱若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是七夕!”

　　杨叔一语道破，沈菱若才恍然大悟，只是她不明白，这个日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忙都忙死了，自然无所谓那些节日。

　　沈父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今日跟景钧可以一起去到处逛一逛，多了解一下，培养培养感情!”

　　“好。”

　　听到沈菱若干脆答应，沈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她又要推辞掉，没想到这次竟然答应了。

　　“你们回去吧，一会儿关门后，我们就去!”

　　沈菱若搭着沈父的肩，将他往门外推，任他再不愿先走，也拗不过沈菱若。

　　“那你们早点关门啊！不用急着回家!”

　　“嗯。”

　　她轻嗯一声，很是敷衍。沈父不放心，想再多聊几句，劝劝她认真对待。

　　沈菱若却是直接转头回铺子里，杨叔叫住她，面露担忧。

　　“大小姐，屋里那两个人是郝客饭馆的人，那个胖的是郝老板，另一个话少的是张大厨。”

　　经他一提，沈菱若也觉那两人眼熟了，确实是郝老板和张大厨，吝啬抠门的郝老板突然买这么多猪肉，恐怕是饭馆接了个大单。

　　“没事，我应付得来，你回去吧。”

　　肉铺里，郝老板竟和陆景钧吵了起来，嗓门大，气势足，看起来挺唬人。但陆景钧性子缓，丝毫不受他影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得郝老板又气又急。

　　“什么叫十四文？你们今天卖的是十二文的价!怎么我买得多，反而要贵了!想讹我是不是？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郝客饭馆的郝老板是能任由你欺负的吗？”

　　“来我饭馆吃饭的，那可都是达官贵人，你见都没见过的!赶紧给我按正常价十二文，我买的比别人都多，你得给我按八文算!多要一文，我都不会买你的!”

　　陆景钧与进来的沈菱若对视一眼，笑了笑，才不急不缓地对郝老板道:“今日铺子刚装修好，有活动才卖十二文。正常价早就是十六文了，你买得多才给你算十四文，这已经优惠了，八文根本不可能。”

　　“那我就今日要，先放你们这，我明日来取。按十二文的价，我买得多给我按八文。”

　　猪肉今日要，明日用，会变味。但如果放在肉铺保管，价钱就能按今日的算。肉铺明天一定得给他现杀一头，郝老板只会要新鲜的，若是明日肉铺给的不是新鲜的，他还能讹上一笔钱，稳赚不赔的买卖。

　　头一回听说这无理要求，陆景钧无奈笑笑，正想回绝他。

　　“可以。”

　　听见沈菱若同意，陆景钧愣愣地眨眨眼，但他也相信她不会做赔本买卖。

　　郝老板一听她同意，顿时脸上的肉都颤了颤，既有计谋得逞的兴奋，也有对沈菱若智商的鄙夷。

　　“不过，现在天气炎热，猪肉不易保存，我们这里保管一斤猪肉收费一两银子。”

　　脸上的笑容一扭，郝老板怒骂道:“你当我傻逼啊！还一斤一两银子，跟我收保管费，然后明日你们再现杀一头卖给我，真会赚黑心钱。这也算你们保存，你们保存什么了？就算我让人去找冰块保存，也比你们这儿便宜!”

　　郝老板气愤地脸红脖子粗的，说完这一番话，他像是跑完几里地一样，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陆景钧憋着笑，轻咳一声，“保存的价格就是这样的，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明日再来买。”

　　“我偏要今日买，你去给我拉一头活猪来，称重时记得按猪肉的方式称，不算猪血，也不要算上其他不该算的，甚至连猪毛也不要算上!就按今日多买的价格八文钱!”

　　郝老板一伸肥胖的手，想要陆景钧去给他拉活猪。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必须得给我送到饭馆去!”

　　“今日买多买少都是十二文的价，不便宜。你想要买活猪，就得按活猪的价格买，活猪价格更高。而且我们今日优惠的猪肉就剩柜台里的这些了，你要买也只能买这些，不会在运来新的了。”

　　郝老板脸色越来越黑，随着陆景钧说完话，他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像是想打人。

　　他眼神越来越阴狠，沈菱若将陆景钧挤到一边，一手拿起砧板上的砍肉刀，目光凌厉地看向他。

　　“价格就是这么个价格，剩下这些，你要不买，你就走人吧！要是敢在这里闹事，我手上的刀也不是切菜的!”

　　那把刀砍过许多肉，油亮带着斑斑血迹，沈菱若脸色阴沉，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的。

　　张大厨拽着郝老板的胳膊，劝道:“郝老板算了!买不到，咱再看看别家去!”

　　郝老板其实也都是假把式，并不敢真的动手，杨大厨给了他台阶下，正合他意。

　　“卖的什么东西!别家肯定更好，我们走!”

　　两人走后，铺子也安静了，陆景钧将剩下那些没卖掉的肉都收起来。

　　“阿菱，今日七夕，我们一会儿去街上看看，好不好？”

　　“好。”

　　“嗯？”

　　陆景钧收肉的动作一顿，歪头看向沈菱若。

　　沈菱若目光平静地跟他对视，又重复一遍。

　　“好。”

　　听到她再次确定，陆景钧知道自己没听错，笑得灿烂，“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那你还问？”

　　沈菱若回答着他，目光却转向门外，张大厨正在门口徘徊。

　　“总要试试的，你这次不就同意了吗？”

　　陆景钧笑弯了眼，收肉的动作都忍不住加快，恨不得立刻跟沈菱若一起出去。

　　这时张大厨踌躇许久，到底是进来了，他又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肉还卖吗？我想都买下……”

　　“卖的。”

　　沈菱若看向陆景钧，陆景钧点头后，将那些肉都收一收，一起称了重。

　　“要切吗？”

　　虽然要切完这些，他和沈菱若又要晚一会儿才能走了，但陆景钧还是问了问，毕竟就算是最后一个客人，也得认真对待。

　　“不用了，我回去切。”

　　张大厨话落，陆景钧动作利落地包好肉，递给他。

　　他将钱交给沈菱若，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她好几眼，他刚来时就认出了沈菱若，只是碍于郝老板在场没跟她说话。

　　“张叔。”

　　沈菱若先叫了他，他心里轻松了许多，露出笑来，高兴地应她。

　　“哎！是我!丫头，没想到你在这做事呢！这地方挺好啊！”

　　张大厨虽然在郝客饭馆工作，但和郝老板夫妻俩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是个心眼好的人。

　　那时候沈菱若在郝客饭馆做事，那刻薄的老板老板娘为难她时，张大厨还为她说过话，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这份心是好的。

　　沈菱若砍猪肉、切猪肉的本事，最初还是他教的，她挺感激他的。这本事确实好用，切砍不仅快，还能省不少力气。

　　“张叔，你要是不想在郝客饭馆干了，可以来我这儿，这里也缺人手呢！这个铺子是我开的，我可以做主让你来这里。”

　　张大厨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铺子竟是沈菱若开的，他遇到她时，她还在郝客饭馆打杂，现在竟然能开一个这么大的肉铺不说，生意也是顶好的。

　　他是真心为她高兴，也真心佩服她，笑得嘴角都咧大了。

　　“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真是太好了!郝老板带着我问了许多家肉铺，他想要最低价，人家都不卖他。我们问到这里，才知道你们这里有优惠，可是已经太晚了。”

　　“郝老板生气地没走多远，又后悔了。他不好意思回来，让我来这里将这些肉都买了，虽然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但也比别处卖的便宜。”

　　“郝客饭馆虽然不好，但我走不掉，郝老板压了我几个月的工钱呢，我要一走就什么都没了。丫头啊，好意我心领了，我回去了!”

　　张大厨提着肉，朝沈菱若挥手告别后，就离开了此处。

　　沈菱若收回目光，看向陆景钧。

　　“关铺子，我们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