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往事》焦子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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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晓诗和温懋晖结婚之后，买房子这个计划就提上了日程。温师母主动提出要为他们出首付。赵晓诗起先不同意。温家的家庭环境比赵晓诗家的好上许多。温老师是省重点高中的数学老师，温师母是市里宣传部门的职工，待遇都很不错，能拿得出大额的首付。而张小娟只一人苦苦支撑家庭，供赵晓诗上了大学之后，手上就几乎不剩下闲钱了。温家要帮忙出首付，张小娟肯定也想要出同等量级的，不然的话，她怕赵晓诗在婚姻中落了下风，受了委屈。赵晓诗考虑到这里，打算拒绝双方家长的帮助，自己和温懋晖努力攒首付就好了。
　　可是很快，赵晓诗就屈服于形势了。赵晓诗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宽信用的年代。从国家层面到民间意识，从上到下都鼓励灵活使用杠杆。做实业的人敢于使用金融杠杆借取大额的资金用以扩大生产规模，买房子的人敢于使用金融杠杆零首付买到一套房产。
　　一般情况下，这样大规模的杠杆游戏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两三年一个信贷周期过去之后，必定会出现做实业的因为盲目扩张而失败，买房子的因为还贷压力过大而断供。然而这些情况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个例都少见。赵晓诗很敏锐地发现，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除了因为社会处于极大发展期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通货膨胀。整个社会的商品价格几乎以五六年翻倍的速度在膨胀。五年前借的100万，很快就相当于现在借了50万了。这样的速度，很快就抵消了之前的杠杆风险，让所有的人都尝到了先用杠杆先受益的甜头，也让后来者更加坚定了杠杆无罪的信仰。人人都对未来有着无限的乐观，仿佛工资可以无限涨，机会可以无限多。
　　在这种情况下，赵晓诗实在没有必要坚持她的教科书理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赵晓诗自此下定了早用杠杆早买房的决心，接受了温师母的资助。毕竟，等到她和温懋晖攒够了首付，凶狠的通货膨胀会把房价顶上三倍。他们的首付马上变做杯水车薪。她和温懋晖说：“我们这个首付还是算借的吧。”温懋晖说：“嗯，随便。我妈不会让我们还的。”
　　赵晓诗和温懋晖本打算买一套离市中心近一些的二手房子。这样离他们工作的地方也近一些。于是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中介，开始看房。
　　中介问明了他们的预算和房型之后，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房子，约他们来看了。
　　中介带看的第一个房子位于一座塔楼的两室一厅。中介一进门就开始赞美：“你看这房子格局多好，明厅明厨明卫，两个房间也很大。”赵晓诗在房子里打转，确实是明厅明厨明卫没有错，但是她进到次卧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次卧的窗户是开向塔楼的天井的。赵晓诗趴在窗户上往天井张望。窗户的正对面正是另外一家人的窗户，这么近的距离，怕是私密性不好。她再往两旁看去，发现另外几个窗户要么是洗手间的窗户，要么是厨房的窗户。可想而知，若是其他户在做饭或者洗澡，这里该弥漫着炒菜的呛鼻味道或者洗发水沐浴液的浓香了。赵晓诗心里想，这个可不好。她退出来，和温懋晖摇摇头表示不满意。
　　中介带看的另外一套房子比较新，位于城市主干道旁的楼旁。中介对这个房子很有信心，说：“这个房子可不愁卖，地铁物业，公交直达。楼下就是大型超市。”赵晓诗站在客厅的阳台上，能看到楼下的滚滚车流，更能听到车流碾压马路的声音。她甚至能感受到阳台的推拉们在和某些频率在共振。赵晓诗心想这大概是地铁的缘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赵晓诗觉得自己像是坐在车流不息的大马路上，即使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也还是无法让声音减弱下来。这种日子可怎么过啊。赵晓诗很失望，她和温懋晖摇了摇头，表示她依然不满。
　　中介带看的最后一家位于一个安静的小区里。中介说：“这个房子比较老了，是个板楼。优势是政府小区，环境好，物业低。房东现在人已经在国外了，之前一直把这个房子出租的，现在想卖了。你们看，这个也是明厨明卫的，格局也很好。”可是赵晓诗还没来得及看什么明厨明卫，她一进门就被客厅的一个东西给吸引了。她走过去一看，发现客厅的窗户底下的那堵墙有一个大洞。根据这个洞的大小和位置，以及洞外面的铁杆，赵晓诗猜测那里原本是放空调外机的地方。似乎是有人把墙砸掉了，用以取回空调外机。
　　赵晓诗说对中介说：“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洞？”
　　中介停止了他的滔滔不绝，他走过来，歪头看了一下，说：”你好，赵姐，我也是第一次看这个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