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来自深海》旧书报刊

1、第 1 章

　　寄居蟹缓慢地爬过刚退潮的沙滩，蜿蜒留下微深的痕迹。

　　浪潮缓慢上涌又褪去，不算遥远的地方坐着一群人，正庆贺着什么，欢声笑语不断。

　　海野刚从附近的便利店走出来，暂时对这群陌生人不太感兴趣，只想找个地方研究手上的东西。
　　并且他们有点太热闹了。她……不太喜欢这种热闹。

　　她环顾四周，找了个靠近海水的角落，蹲了下来，然后笨拙地翻动着袋子，从一捆里捡出了一只还算漂亮的细长小棒。

　　海野曾经看见过有人在海边挥舞这个，轻轻一下，顶端就会冒出如同星星那样璀璨的光芒。
　　她很好奇，于是捡了一点纸片，上岸想换一点这个。

　　这对海野来说是个大工程，她为了完成换东西的目标前前后后上岸了快十次。
　　确定现在的人接受什么纸片、想办法捡到这些纸片、想方设法模仿他们去换东西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了，达成目标简直让她精疲力竭。

　　于是这一点宝贵的“获得物”就相当珍贵。
　　摇了摇头，海野不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情，举起了细长的小棒，挥了挥，然后期许地等待着奇迹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

　　奇迹没有发生，现在仍然是黑夜。

　　海野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小棍，开始努力回忆，试图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步骤。
　　她、难道是、嗯……她忘记了什么吗？但是，捡起纸片、晒干、挑选东西、拿到石头前、对方收下纸片、离开，一切都很完美？

　　或者，要多重复几遍？
　　海野再次挥动，但毫无用处。

　　一次。两次。三次。
　　正当她对着面前的小东西满脸迷茫地时候，边上轻轻传来了笑声。

　　“哎呀，不是这样用的哦，”对方说道。

　　海野抬起头，发现对方正靠在边上高高的礁石上，支着下颌看她，带着点笑容。

　　一个不认识的青年，高挑、瘦长，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披着一件好像叫风衣的衣服，穿着衬衫长裤，黑色的额发散乱。
　　但在月光和不远处篝火的映照下，他那双茶褐色的眼睛显得明亮而富有温度。

　　见海野的视线回转过来，青年干脆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朝她递出了一只手。

　　是要这个吗？
　　蹲着的她眨了下眼，双手举起了手中的小棍，放到了青年摊开的掌心，姿态虔诚而标准，仿佛在递送什么珍贵的贡品。

　　两秒钟后。
　　咔哒一声，打火机冒出了微光，仙女棒发出滋啦一声，开始往外掉出明亮的火星。

　　海野的眼睛呼啦一下亮了起来，专注地看着对方手中正在绽放的火花，一眨不眨。
　　直到仙女棒烧完，她还是意犹未尽地注视着刚刚还在往外冒着亮光的位置，又把视线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挪到青年的口袋处。

　　“你是个好人，”片刻后，握着打火机、开始自己点仙女棒的海野肯定地对着边上的青年说，并且在他身上盖了个“好心先生”的戳，“谢谢。”

　　太宰治又笑了一声，没回话，只是注视着她一支又一支地点仙女棒。
　　陌生女人有着黑亮如丝绸般的齐腰长发，眉眼平和而宁静，闪烁的亮点落在她深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海面拥住了落下的繁星。

　　“真是璀璨又短暂啊，”他说道。

　　海野点了点头。
　　“确实，”她说道，握着手中最后一支还在燃烧的仙女棒，也觉得很可惜。

　　多好看啊。可惜时间太短了。

　　太宰治注视着正在奋力燃烧的火光，看着它逐渐微弱下去，直到最后一丝亮光也被黑暗吞灭。
　　“那么，”他就这样，相当突然地说道，“小姐，要一起跳海吗？”

　　……什么？跳什么？等下跳什么？

　　海野骤然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就在她困惑的注视中，对方朝她再次递出了手。
　　“这位不知名的、美丽的小姐，”他似乎很认真，“可以和我一起殉情吗？”

　　海野：“……啊？”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左右，确定对方在对自己说话，才紧张地眨眼，“但是、请等一下、那个——您是认真的吗？那个，我叫海野——您确定吗？”

　　“是的，”青年微笑着说道，茶褐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他看着红晕爬上女孩苍白瘦削的脸颊，再次重复，“海野小姐，可以和我一起殉情吗？”

　　海野深吸了一口气。
　　她努力发动闲置已久的脑子，试图消化目前的场面。

　　是这样的。
　　现在，有一个人类男性，正在邀请她跳海，并且试图和她殉情。

　　按照她曾经的记忆和人类知识……和家乡的传统的习俗……无论怎样思考，真相的指针都不偏不倚地转到了那一格。
　　她懂，她可太懂了。

　　这就是！真爱！！
　　她遇到真爱了，并且真爱还在和她求婚！！！

　　“好，”她不再犹豫，一把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我们殉情吧，太宰先生。”

　　皮肤一接触，他就意识到对方的手指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温热柔软，而是一种奇怪的、冰冷滑腻的触感。
　　太宰治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远处正拔足狂奔的中岛敦，和女孩脚下冒出的大量疯狂蠕动着的阴影。

　　*

　　殉情。
　　跳海。

　　十分平凡的词。十分高频率出现的词。
　　并且这些词包括但不限于会变形成“跳楼”、“跳河”等等等等，并绑定一位名叫太宰治、穿风衣绑绷带的侦探社成员。

　　只是去上了下洗手间就又听到这种事情的中岛敦：“……太宰先生！”
　　他的心嗖的一下提了起来，迅速跑向远离侦探社其他人的太宰治，生怕去晚一步真的有人陪太宰治跳海，或者出现太宰治被对方暴打的熟悉场面，“不是，请等一下——”

　　但距离太远了。他没能赶到。

　　“啊嘞，然后呢，”看着匆忙赶回来、仍在喘气的中岛敦，江户川乱步拿着一颗大福道，“太宰成功了吗？”

　　“成功了，”中岛敦愣了下，“但是、但是，那个，太宰先生他——”

　　“又浮起来了？”与谢野晶子懒洋洋问道。

　　“不，他被触手怪抓走了，”中岛敦试图描述，“那个人，她是、她不是人，她有好多触手。”
　　他回忆着那个背对他、但动作迅捷的身影，“她卷着太宰先生跳到海里去了！”

　　“哇。”

　　“哦！”

　　“有趣起来了，”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响指。

　　*

　　传说中，如果向海怪发出“一起跳海”的邀请，就是在向他或她发出相伴一生的邀请。
　　所以说……

　　“所以说，”海野握住了太宰治的手，郑重道，“我会好好对你的，亲爱的。”
　　她那双海洋般深邃的蓝眼睛正注视着太宰治，“不要拒绝，我知道你也想和我在一起。”

　　嘴被触手堵住、丝毫说不了话的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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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后续，一发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