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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忍 ...

  •   蒲布淑的神色,扶锦和呼廷元看的真切,那股咬牙切齿的恨劲呼之欲出。

      三人的关系说起来也不算复杂,呼廷元并无生母,名义上便是莆布俶的儿子。

      扶锦是呼廷翼的妻子,莆布俶的儿媳。

      按寻常人家来说,三人关系不亲近但也不生分。

      这三人凑在一起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莆布俶的视线不断在扶锦身上打量,对于自己的这位儿媳,莆布俶怎么看都不满意,娇娇弱弱瘦不禁风的,同草原上的大好儿女根本没法比。

      因着先王一屋子的妾室,加之自己本身算不上是个美人,莆布俶对于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着打心底的厌恶。未曾想到自己儿子,后来也布上了先王的后尘。

      因此看着眼前年轻貌美的扶锦,莆布俶心中只剩下狐媚子三个字。

      好在如此诡异的气氛,并未维持很久。

      祭司的出现巧妙的打破了僵局。

      大祭司转身拿起身后的斛桑花,口中念着阵阵有词的话语,围着扶锦转起了圈圈。

      将斛桑花轻轻抬起,打着圈在碗中的圣水沾了沾,随即将沾满水的花朵甩向扶锦。

      花瓣微微轻颤,水珠缓缓落在扶锦身上。

      扶锦大致猜到,应该是祈福消灾之类的意思,噙着一抹浅笑,向祭司屈了屈身子,已表感谢。

      祭司将斛桑花塞进扶锦手中,随即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

      扶锦强忍下扶额的冲动,自己恶补的许久的大邬话,也只能勉强听懂一些,可架不住这些大邬人如此殷勤的同自己讲话?

      “祭司的意思是让你将话递给她,用最尊敬的姿势,祈求最尊敬的女人的祝福。”呼廷元耐心的翻译道,

      呼廷元口中的“她”,除了眼前这个冷脸的女人,应当也没有旁人了。

      扶锦轻叹一口气,从前在宫里动不动就要跪拜,都来了大邬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跪就跪吧,早结束早安心,想来在这片草原上,能接受自己跪礼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双手持着斛桑花举过头顶,双膝微曲着地,用大邬的语言说了句“母亲”

      这句母亲还是扶锦刚刚同呼廷元偷学的。

      扶锦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莆布俶的下一布动作,按理说只有莆布俶接过花,扶锦才能起身,接受祈福的圣水。

      时间便这般一分一秒的流逝,扶锦已然觉得自己的双臂,都开始微微颤抖了,对面的莆布俶也没有半点要接过的意思。

      一朵花倒是没有多重,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身体难免不适,自己所跪的这片草地,极为粗粝尖锐的东西都在膝下,不知是小石子还是什么其他,扶锦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寒气,从地底传出钻入自己的膝盖。

      一旁主持全场的祭司,也感受到了不对劲,极为小声的在一旁提醒着。

      莆布俶像是聋了一般,极为悠闲的倚靠在软枕上,满脸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时不时把玩着手上的戒指,好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甚至脸上,挂着若有似乎的胜利着般的笑容。

      注视着一切的族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个个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

      扶锦垂下的脸露出一丝冷笑,不说话真就当人好欺负了,如此的下马威自己可要不起。

      玉指一转,原本双手捧着的斛桑花,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形,便乖乖的躺在扶锦的右手。

      扶锦提着裙摆缓缓起身,同坐着的莆布俶四目相对,眼眸眉宇间皆是满不在意,还不忘伸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对上莆布俶瞪大的双目,扶锦清晰的看出,此人眼中的震惊和恼怒,这也是扶锦所期待的,眉眼含笑果真是好玩极了。

      扶锦眼角眉梢噙着笑意,拿着斛桑花上前,走到了祭司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将斛桑花放入碗中沾了沾圣水。

      担心花不能完全沾上水,扶锦手中用着巧劲,好让花瓣花蕊完全浸泡在水上,使得整个花朵都沾饱了汁水。

      斛桑花从碗中拿出,将花调整了方向,同时手腕微微抖动,斛桑花少部分的莹莹水珠落在扶锦身上。

      这般举动直接震惊了所有人,毕竟从未有过自己给自己祈福的规矩。

      可只有扶锦才知晓,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早就这位和亲公主没来前,便早早在心中下了定义。

      都以为这位公主,同那些个花瓶没有区别,多是些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除了好看些便没什么用处了。

      如此睚眦必报的还是头一个。

      呼廷元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公主,一时间竟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莆布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上下唇瓣张张合合,最终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么不受规矩的。

      众人的反应都在扶锦的意料中。

      可只有扶锦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事情还未曾做完。

      扶锦直视着莆布俶的眼睛,随手将斛桑花一抛,斛桑花从扶锦手中脱离,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随即稳稳落入圣水碗中。

      圣水充分浸泡斛桑花,不放过任何的角落,不过眨眼的功夫,斛桑花便变得湿润晶透。

      扶锦将斛桑花从水中拿出,转身在莆布俶面前站定。

      呼廷元挑眉目睹扶锦所有的动作,隐约猜到扶锦的下一步动作。

      扶锦转身看向呼廷元,脸上洋溢着狡黠的笑容:“劳烦你转述一下我的话。”

      “祝福和好运送给母亲。”

      就在呼廷元转述的同时,扶锦手持斛桑花重重的摇了一下。

      吸满圣水斛桑花,随着重重的摇摆,花间的圣水毫无保留的落在了莆布俶的身上。

      翡翠玉冠,金线钩织的服饰,以及那张仔细涂抹水粉的脸,无一幸免,全部沾上了所谓的圣水,水量还不少。

      发丝沾了水粘在脸上,细心涂抹的胭脂水粉,都被圣水冲开,露出原本的肤色。零零碎碎的合在一起,莆布俶完全没有方才的尊贵神情,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震惊。

      要知道大邬历代的规矩,都是上位者向下位者祈福,即是上位这身份高贵的体现,更是下位者的福气。

      如今被扶锦这么一来,便全乱套了。

      大祭司主持过许多婚礼,出现这般情况的还是头一回。

      一面是和亲的公主,未来的娘娘,一边是大妃娘娘,谁都惹不起啊!

      大祭司只能硬着头皮声称,王妃娘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只想为大妃娘娘送上祝福。

      于是乎在众人的注视下,蒲布淑想要发火,却也没有正当理由,从铁青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真是印证了什么是笑比哭好难看。

      同莆布俶鲜明对比的便是扶锦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扶锦笑的极为开心。

      没有了阻挠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顺利的完成了祭天地拜父母。

      婚礼完成后,便是大邬特有的习俗,族人欢快的围在一起,围着腾腾燃烧的篝火,手牵着手载歌载舞,欢快的气氛到达了顶峰。

      语言不同的缘故扶锦便没有过多掺合,便安静的待在上位,看着欢快的众人,一口羊肉一口奶茶填满肚子。

      莆布俶在扶锦侧身高一个的位置,凶神恶煞的盯着扶锦。

      扶锦只当看不见,吃饱喝足后,想要感谢呼廷元,转身却发现早已不见人影。

      应当是忙自己的事情了吧,扶锦在心中嘀咕。

      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意自己,蒲布淑最终拉不下脸,去宫帐中换衣补妆了,咽下最后一口奶茶,扶锦在人群的遮挡下,悄然离开了人群。

      来到同越桃约定好的地方,越桃和月丹早早便等在了那里。

      “姐姐事情都办好了。”越桃看到扶锦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的同扶锦邀功。

      扶锦对着越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隔墙有耳后,越桃捂着嘴便安静了下来。

      月丹听到越桃的那声姐姐,眼睛都变大了,随即飞速掩饰下自己的情绪,对着扶锦点了点头,表示交代自己的事情也处理好了。

      扶锦看着二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妙语呢?她没和你们一起吗?”

      越桃和月丹相视一看,同时摇了摇头,好似从下午起便一直没瞧见她。

      “妙语姐姐许是去忙其他事情了吧。”越桃懵懵懂懂的说道。

      “许是去哪里偷闲了,你俩也忙了那么久,去吃点东西吧。”

      听到吃东西越桃的眼睛要擦出火来了,在扶锦的指引下,两人牵着手一起走过去。

      二人虽是认识不久,可短短的一下午,便也混熟了。

      走到一半时越桃猛然回头,唇瓣上下张合,刚想要说些什么,直接被月丹拦住。

      “怎么了?”越桃看着月丹疑惑的问道,不明白她为何要拦下自己。

      月丹伸手掐了掐越桃的小胖脸:“公主眼下正累着呢,咱们就不要烦她了。”

      肉嘟嘟的小脸手感极好,月丹没忍住多掐了几下。

      越桃皱眉想了想,月丹好像说的有道理。

      挽起月丹的手两人蹦蹦跳跳的吃饭去了。

      “我总觉得你的衣服要比我的好看。”越桃看着月丹的裙摆,一边说着一边还上手抚摸着。

      “哪有?都是一样的。”月丹疑惑的回答道。

      “为何一样的,穿起来这般不同。”

      越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旁的一切就变得酸溜溜的了。

      酸溜溜的眼神从月丹纤细的腰身,转到自己的有些隆起的小腹。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月丹捂嘴偷笑道,

      越桃反应了好久,才悟出话里的门道。

      一时间整条路上都是两人的打闹声。

      扶锦目送着二人离开,看着二人兴致勃勃的样子,扶锦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重重事件挤压在扶锦心中,有些已经解决,眼下便只剩下一件了。

      扶锦眸色一暗,提起裙摆,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婚礼相反的地方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扶锦的发间额间皆是汗滴,可大邬的夜晚根本不热,因着昼夜温差大,大邬的夜极凉,何来如此多的汗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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