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蒋淮南

1、楚昀&林初池

　　“喂，什么时候回来？”楚昀坐在餐桌前，打电话问道。

　　“不回来。”

　　“哦……”楚昀看着桌上的饭菜，声音里有些许失落，但季凉川并不想搭理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楚昀一个人吃一个人收拾好一个洗澡，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人，显的无比空荡，但是其实早已习惯这些，前几年便一直如此，需要的时候必须里面去，不需要时候不能出现在林初池的视线里。

　　这一晚不出意外楚昀又失眠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很久，大概是看累了，也等不回来那个少爷了，起身打开床头柜的屉子，拿出屉子中的几盒药吃了，抗抑郁的。

　　第二天早晨，楚昀看见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屋子，知道林初池又是一夜未归，想来想去还是打通了电话：“喂，林初池。”

　　“又干什么？！你特么事真多。”林初池不耐烦道。

　　“我有正事说。”

　　“你特么能有什么正事，你又想干什么？不会又想找那个男的吧，我告诉你，你特么别想去见那个男的，要是说这事，免谈。”

　　“他只是我朋友而已。”

　　“朋友？呵，鬼知道你俩有没有一腿，你不就这样嘛，见谁都想。”

　　“林初池！”楚昀低吼着，“你别过分，说了只是朋友，而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我们分手吧。”

　　“分手？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我死。”

　　“你又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了，你外面养的那群人，不比我好多了，我不过就是一个玩物，多了少了又有什么。”

　　“你也知道你不过是个玩物，那就该明白在我没玩腻之前，你别想着跑，今晚我回家，要是没看见你，后果自负，你知道的，无论你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嗯。”楚昀沉默了一会儿，简单的应了一声，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楚昀之前不是没提过分手每次都是这样被驳回了。林初池如今闪闪发光，自己越来越配不上他，他想离开，他也悄悄的走了，可是林初池却不愿就这么放过他，花费了几天时间找到他，带回去，关在房间里折磨了三天，之后楚昀苦求了三个月林初池才同意他出去，但是不能太久。

　　当天晚上，楚昀依旧做了一桌子菜，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听见门外的响声，收起手机，试了试菜的温度，还热着。

　　“吃了吗？”楚昀问道。

　　林初池看见楚昀还在家脸上露出满意：“还没。”

　　“还是热的。”楚昀声音其实很疲惫。

　　“哦。”林初池换好鞋走过去坐着吃饭“菜挺好吃的，跟之前味道不错，你换阿姨了？”

　　“没有，我自己做的。”楚昀低头夹菜回答的说。

　　“这些事叫阿姨做就好了，不需要你动手。”

　　“我又不上班，闲在家里总该有点事做。”

　　“你这是在怨我了啊，你要是没想着逃跑，就可以有事做！我特么一回来你就来扫老子的兴！”林初池重重的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吼道。

　　楚昀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只能坐在椅子上，等着林初池消气或者离开。

　　林初池瞪了会儿眼前的人，起身回了房间。楚昀见他离开后，拿起筷子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煮了碗粥，端到了林初池门口：“林初池，刚刚你没有吃饭，我刚煮了点粥，多少吃点吧。”

　　“滚！”林初池只给了一个简单的回应。

　　“你就不担心自己身体是吧。”楚昀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

　　“给我拿点冰块过来。”

　　“秋天你要什么冰块？喝什么冰水，感冒了的。”

　　“让你拿你就滚去拿，哪那么多屁事。”

　　“哦。”楚昀把粥放在旁边台子上，转身去冰箱那了一杯子冰块，回来时房门已经开了，他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装冰块的杯子，慢慢走到床头柜边放下。

　　“趁热吃。”楚昀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一股力强行拽到在床上，这股力来自于林初池。

　　“你没吃饭。”楚昀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淡淡道。

　　“不碍大事。”林初池说完不顾楚昀反抗强行扒了楚昀的衣服。

　　“这一杯冰要是全吃下去，我就让你去上班。”林初池说着掰开他的腿，拿起了那杯冰块。

　　楚昀此时头已经开始发昏，意思不太清楚，只能任由林初池掰开他的腿，将冰块一个一个放进去，楚昀只能无助的颤抖，但是这点并不能打动林初池，他依旧没有停手，直到后来全塞进去，楚昀没坚持到林初池下一步动作就昏死过去。

　　“楚昀，靠，这就不行了，你什么时候怎么拉了？”林初池嘲讽道，但见楚昀没有反应便开始慌张：“楚昀！楚昀！？醒醒。”楚昀依旧没反应，林初池连忙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在等医生来的时候，带楚昀去洗了个澡，这大概是这几年来唯一一次温柔。

　　医生来了简单检查了一下，表示只是过劳，好好休息就好，说完这些，医生又叫林初池出去，房间外两人交谈：“初池，我刚看见柜子里有抗抑郁的药，你发生啥事了？咋还抑郁了？咱俩都是哥们，有事就跟我说。”

　　“我没有啊，我这一生潇潇洒洒有啥事啊。”

　　“那那些药是怎么回事？”

　　“这屋子又不是我一个人住。”

　　“所以是嫂子？”

　　“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说，靠，特么又瞒着老子，反了天了他。”

　　“哥哥哥，抑郁其实你关心点嫂子就能看出来。不要啥事都是嫂子的问题，你应该想想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其实这几年玩也觉得嫂子跟你挺可怜的。那年你可当着我们兄弟几人答应对嫂子好的。”医生劝了劝林初池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楚昀醒来，看见床边的林初池，大概是一夜没睡，有点黑眼圈但是仪容仪态依旧很好。楚昀清醒过来做起了身，轻轻叫了一声林初池。

　　“醒了？解释解释。”林初池放下手中的书，拉开床头的抽屉，语气并不友好。

　　“我还有什么能解释的，就是这个样子。”楚昀手交叠放在腿上，头低着。
　　“你特么又瞒着老子，又不说，你特么要死是不是！艹！”林初池骂道，后来想起昨晚兄弟的那番话，努力的冷静下了，想了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了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好像都是自己。

　　“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我改，我改就是了，我每天都回来陪你，你来上班，来我公司上班，我让你做我秘书，让你轻松，我不吼你了，不骂你了，我，我，我忘记自己的承诺。”林初池蹲下来手搭在楚昀手上，看着楚昀真诚的道歉。

　　“迟了，来的太迟了，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已经废了！要不我去死吧！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所谓的承诺，分手！我告诉你，这次无论你找到我多少次，我都不会回来，我都会再次逃走，这一次，是我先不要你，给我滚！”楚昀说道后面眼眶已经红了，他知道自己还爱着林初池但是他不能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什么都依着你好不好。”

　　“好啊。你让我走吧，这次我要你等我。”

　　“只能这样吗，好，我等你，我等你一辈子。”

　　楚昀闭着眼靠着床仰头冷静了一下就下床收拾东西，订好机票，飞往曾经他和林初池那个一起度过美好时间的城市。
　　林初池亲自开车送楚昀去机场，下车时，楚昀突然看着林初池笑了笑“初池，”这称呼是几年前刚在一起楚昀对林初池的称呼，那会儿两人很恩爱，这声叫的林初池一愣。

　　“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我在等你给我那声道歉，我愿意等，所以一点也不迟，初池啊，如果哪天想我了，就回到曾经我们存钱买的那个房子吧，在那里你会找到我的。”

　　林初池听的雾里雾气，只是木木的点头，但他并不知道，这是楚昀最后一次同他说话，林初池反应过来，楚昀已经准备拖着行李走了，林初池赶紧抱住他：“临走前再让我抱一下，然后，我爱你，我重新爱上你了，我等你。”

　　楚昀笑了笑，很小声的说了句话，林初池没有听清，但楚昀已经走了。

　　过了一个月，林初池好不容易没工作，在家闲的没事看新闻，就看见上说着某男子服药自杀的新闻，当镜头拉近，他才看清楚，这是楚昀。镜头扫过房子，不是那间小房子，林初池想起飞机场临别的话，连忙叫秘书定最快的机票，电视上还在报到新闻“据现场该男子手机上通话记录看见该男子死亡前给他的爱人打过电话，只可惜他的爱人并未接电话，之后爱人曾打来多次电话，男子都并未接通…………”

　　“就是昨天……早知道我应该去看看，我，我这次真的失去他了。”

　　林初池开车快马加鞭赶到机场，登机前往了楚昀所在的城市，前往了曾经美好的起始点。

　　下飞机后林初池马不停蹄的就前往了那个曾经的小房子。

　　开门前林初池不听给自己做心理准备，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慌，这一切只是假的，我看错新闻了，一定是，他一定在里面等我，我应该接受的……他走了……

　　虽然如此，开门之后房子里空空荡荡，但是看上去昨日一定有人居住过，林初池猜想，是他吧，为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走，墙上贴着写着字的便利贴，看字迹是近一个月的，林初池定在前面，看了几张——“第十天，我好想他，我想见他，但是我不能打扰他了，他真的好优秀，我已经跟不上他了。”“第十六天，我想死，他们都讨厌我，为什么……”“第二十天，今天他打电话了，聊了好久，我好开心，但是我没敢告诉他我想他。”“第二十二天，我想他了，我想回去找他，他改过自新了，我应该给他一下机会的……”

　　林初池看的时候甚至就感觉楚昀好像就在眼前，自己好像就看着楚昀写这些，林初池茫然的伸出手想要去摸楚昀的头，可是就像天空上打下的光，怎么也抓不住，只是看着美好。

　　林初池努力的去找昨天的，可是无果，他只好继续往理走。走的餐桌边，墙上贴着照片，拼成一个爱心，照片从刚认识到相爱到同居都有很多，只是那之后大多是楚昀的自拍，而且两年前起没有照片了。最明显的一张照片，应该是前不久拍的，像婚纱照，可惜只有一人。背景是红色，楚昀身着白西服脸上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容，但也很美在林初池眼里。

　　林初池走的冰箱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开了冰箱门，看见里面的一瞬间，眼眶便湿了，再也忍不住。

　　冰箱里赫然是一个蛋糕，看上去……非常新鲜，感觉都没有过夜，林初池眼泪顺着脸颊划过，工作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哭。他哭过一会儿，擦了擦眼泪，看见蛋糕边压着的纸条，拿了出来，看着纸条他仿佛听见楚昀在念：“呀，你来了，不知道你看到的时候蛋糕坏没坏，我在赌哦，在赌你看见新闻会不会第一时间过来，蛋糕十月七号晚上九点放过来的哦，”

　　“十月七号……昨天晚上……”林初池自言自语道。

　　“要是没坏的话拿去吃了，你看反面，”林初池听着就把蛋糕转了一面。

　　“哈哈，是不是少了一半，对不起，不能跟你一块过，蛋糕我先吃点，很甜，水果也好吃，不过黄桃叫我吃完了，超级好吃，可惜你尝不到了，哈哈哈。林初池，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只可惜，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要是看到字条时间早，能不能借我回去，好好葬了我，记得多给我点钱，你要好好活着哦，不要像我一样寻死。你要替我活下去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买只猫吧，白猫，公的哦，我可是男的，一定要买最帅的，就之前我进去过的那家宠物店，我会变成那只猫一直陪着你的。好了好了，初池啊，是不是哭了？哎呀，这么帅一张脸，不能哭，不然变丑了，你要记住我一直陪着你。”

　　最后一句被划掉了，但依稀能认出来是“对不起，让你的生日变成我的忌日了。”

　　看到这，林初池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好久，天也渐渐黑了才缓过来，他拿出蛋糕吃了起来，蛋糕很甜，但是吃到嘴里却是苦的。

　　林初池掏出手机打给秘书：“喂，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有几场会议。”

　　“这一个星期的安排全推了。”

　　“可是……可是这是一个大客户，老板。”

　　“我让你推了就推了，你特么听不明白吗！管他什么狗屁大客户！老子媳妇都没了！特么的这一个星期别来打扰老子！”林初池嗓子吼的有些许哑大概是哭久了。

　　他吃完了蛋糕，在房子里转了转，一切都准备好了，包括……他的衣服，所以不是不让他来，而是等着他来。

　　“楚昀！你他妈的……我这次听话了，为什么还要走！你骗了我！你能不能回来，换一种方式报复我好不好啊！”林初池跪在衣柜前，哭喊着，很是无助。

　　又过来很久，夜已经深了，林初池才起来，拿上衣服去洗了，回来躺在床上，无意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部手机，有密码，林初池试着输自己的生日开了，他看了看没下载什么，点开图库，有很多视频和照片，都跟楚昀和这件房子有关，视频里楚昀刚来到这介绍着这个房子的样貌，下一个视频楚昀打扫着房子，在下一个他介绍着房子每一个回忆点。

　　林初池看着看着眼睛又湿了，这是今天第三次哭了，自从记事以来很少哭，今天一天已经哭了三次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12点，点了外卖。

　　浑浑噩噩在这里过了七天，看完了所以视频，最后一个视频最后一段：“初池！别浑浑噩噩的听见没，给我好好工作，把自己收拾干净！体面点！”

　　林初池楞了好久，对啊，他希望我好好活着，希望我代替他活着。

　　林初池起身收拾好房子，对每个地方拍照纪念，把便利贴照片等能带走的东西收起来放进袋子定了飞机回去了。

　　“喂，给我买猫粮还有养猫需要的所以东西，公司我的办公室还有家里都要。”

　　“好的老板。”秘书应下。

　　“我上飞机了，下午去公司，文件放我桌上。”林初池说完就挂了电话登机。

　　回去之后，他第一时间去买了猫，问了注意事项，然后回家把便利贴贴着了墙上并加固了加了罩子，给每张照片家里相框，摆在各个柜子上。

　　“他还陪着我，对吧，昀昀。”林初池说着举起了猫看着它眼睛说。

　　“喵～”昀昀叫了一声。

　　这一瞬间，林初池仿佛看见了楚昀在自己面前回答问题。

　　后来抽时间去医院检查，轻度抑郁，林初池疲惫的抬起头：“怎么会这样……会好的吧，是吧，昀昀。”

　　昀昀听见自己的名字跑过去蹭林初池的腿，林初池低头看着昀昀，轻笑了一下，抱了起来。

　　他的爱人死了，而他……是害死他最重要的一个人。他间接害死了他的爱人，虽然他的爱人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