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50、约定

　　雨伞搭在门口，雨水顺着伞珠不停滑落，在地板上留下一片蜿蜒的水色。

　　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大了起来。

　　不仅不停歇，反而有下得更大的趋势，将门口之外的一切都笼罩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偶尔有几辆路过的车。

　　雨水落在树叶上又是沙沙啦啦的静谧之声，听起来格外令人安心。

　　蛇带听着雨声，又蜷缩回包里去睡觉了。

　　房间里要温暖不少，不过祈本里香没有脱下过长的校服外套，而是困难地挽起袖口，长过头的衣摆部分扎起来。

　　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这件校服，伊与久佑不太明白。

　　尽管年龄不大，祈本里香却好像过分早熟懂事，还端出一些款待客人的小零食和水果来感谢伊与久佑对她的善意。

　　“这个牛奶饼干最好吃的，是里香最喜欢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希望你也会喜欢吃。”

　　她捧过来一堆猫猫头狗狗头样子的可爱小饼干，看着伊与久佑接住，非要他尝一个。

　　奶香味很明显，不过伊与久佑并不饿，中午他可是哄着系跟着一起吃了不少东西。

　　所以现在吃了两三个小饼干他就没有胃口继续吃了。

　　祈本里香看见他吃下，才满足地挨着伊与久佑坐到沙发上。捧着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好奇地问：“大哥哥是来仙台玩的吗？”

　　她其实有在街口看见过伊与久佑一次，只是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注视着的人就消失在车辆后了，也不知道后来去了哪。

　　“不是，学校派我来仙台出任务。”

　　祈本里香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只能瞎猜：“所以你是老师吗？”

　　“我是东京高专的学生。”

　　“学校名字就是这个吗？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去那读书？”

　　伊与久佑说不清，觉得她的疑惑好多：“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看不见咒灵、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当然不能入学咒术高专。

　　祈本里香并不知道这点，搂着他胳膊笃定道：“以后我一定会去东京高专读书，到时候来找你玩怎么样...大哥哥还没有告诉我名字是什么，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你叫什么啊？”

　　她亲昵的态度和悟有点像，伊与久佑也并没有感觉不适。

　　“伊与久佑。”

　　祈本里香高兴地朝他笑，眼睛弯了起来：“伊与久...佑，里香记住了！”

　　“嗯。”

　　伊与久佑陪她坐了一会。

　　小孩子的话题挺多，跨越幅度也大。

　　她的养父母好像都不太喜欢她，领养她的奶奶后来渐渐也不怎么关心她了。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祈本里香的兴奋，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只为此时与伊与久佑的相识由衷的高兴。

　　最后聊到他顶多还会停留一天后，祈本里香的情绪也迅速低落了下来，恹恹地道：“要是早点认识佑就好了，明天就一定要走了吗？就不能再多待一会，我还想和你一起玩。”

　　“以后肯定还会派我来出任务，到时候我再来找里香玩怎么样？”

　　“没有骗我吧，大人都喜欢骗小孩子，”她扁嘴，鼓着脸像是只生气的小金鱼，可爱又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如果佑也骗我，我会伤心的。”

　　为什么她的家人都不喜欢她？既然是领养的孩子，那祈本里香的奶奶原本也应该是很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把她带回家。

　　而且之前祈本里香说妈妈被人带走了，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伊与久佑不会撒谎，只好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只要来附近出任务，我就会来找你。”不过任务的派遣不由他决定，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经常来这里处理任务。

　　他不能说出肯定的话。

　　祈本里香不喜欢等待，她半信半疑，抱得更紧了：“那佑告诉我手机号，我就可以偷偷联系佑了。”

　　“啊...可是我不清楚我手机号是多少，没有骗里香的意思。”

　　五条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夜蛾正道的手机号当然都没记过，毕竟通讯录里已经被输入了号码，所以伊与久佑也就没有费心记过别人的账号，更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手机号。

　　挎包放在沙发的一旁，伊与久佑让她松开手，起身去把手机拿出来，一点亮屏幕却发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最开始是夏油杰打的，几秒钟就挂掉了，然后后面全是五条悟拨打的电话。

　　伊与久佑疑惑地按了几下手机，发现手机调成静音了。

　　他没有调过手机的音量设置，想来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按键，于是这两人打来的电话也错过了。

　　祈本里香见他停下动作，疑惑：“佑怎么了？”

　　“没事，我朋友给我打电话了，没注意到。他可能会生气。”

　　“很着急吗，是在催佑回去吗？是不是...里香耽误你了？”

　　眼泪立刻在小女孩明亮的黑色眼眸里蓄积起来，眼眶发红，纤长的眼睫毛上沾着泪珠，眼看着可怜巴巴地要掉下来了，“对不起，但是里香好喜欢佑。里香想和佑做好朋友，这样也不可以吗？”

　　“没有没有！别担心，”伊与久佑被她震住了，抽出几张纸巾往眼泪汪汪的祈本里香脸上按，几乎把她的脸盖完，“悟他只是监督我有没有给他带喜久福而已。晚回去一会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哭了。”

　　女孩子...或者说小孩子都这么容易哭吗？

　　“呜，我不想你讨厌我......”

　　她抽抽噎噎着往伊与久佑身上扑，伊与久佑只好僵着身体任由祈本里香抓住他的内衬衣角，不知道该抱哪，半晌才试探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会讨厌里香。”

　　“我想要佑喜欢我——里香很可爱，所以大家都很喜欢里香，佑也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当然、当然喜欢。我们当然可以做朋友。”

　　“要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要做好朋友。”

　　祈本里香擦干净了眼泪，抬起脸，黑润的眼眸亮湿湿的：“那把手机号告诉我吧，佑。”

　　伊与久佑思索了几秒，答应了：“你知道电话号码在哪看吗？”

　　他顺手放在一旁的手机递给祈本里香。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找。”

　　看祈本里香没有继续哭了，伊与久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眼泪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他倚靠在沙发上看祈本里香专心致志地捣鼓手机，不一会便把手机号码背好了。

　　雨声渐停，伊与久佑也要离开了，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犹豫。

　　祈本里香把手机还给他，敏锐察觉到了伊与久佑的变化：“你要走了吗？”

　　“嗯，必须得走了......下次我会来找里香玩。”

　　伊与久佑原本以为她听到这句话又会哭，可祈本里香没有继续闹。

　　她只是眨了眨眼睛：“约好了哦。”

　　“如果说谎、如果佑要是说谎的话，里香会很生气的。”

　　祈本里香知道一时的小性子还可以让人忍耐，如果关系不够好，经常胡闹是会被嫌弃的。她不确定地想，自己应该有完美地做到这点吧。

　　“约好了，”两人一大一小的尾指勾到一起，“说谎的人要——”

　　“一千根针就算了。佑你要是撒谎了，里香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会让佑付出代价！”

　　伊与久佑没有把祈本里香大声喊出来的话当真，告别了她后，拿着雨伞离开了居民街。

　　单薄的黑色短袖有点经不住雨后的凉意，伊与久佑很快走到了昨晚的那家烧鸟屋门前。店已经开了，他进去买了葡萄酒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酒店里。

　　“既然觉得冷，为什么要被外套留在那？”蛇带不明白伊与久佑的行为，慢吞吞爬到床上看他从行李箱里把另外一件校服拿出来穿上，又把装好的饮料放进去，“给那个小孩子干什么。”

　　“因为总感觉她和悟一样是不听话的类型。”

　　而且里香是真的很喜欢他。

　　伊与久佑从那个拥抱里察觉到了炙热到发烫的情感。

　　在略显冰冷的雨后，是多么温暖，让他有点贪恋。

　　系听不懂：“那你很喜欢她吧。”

　　“因为互相喜欢的感觉很好，我发现里香喜欢我的时候我会很高兴，里香也是这样想的吧，”伊与久佑放好东西就坐回了床上，把拖鞋扒拉到地上，“对人类来说，这种双向的情感是很让人开心的，哪怕系是妖怪也拒绝不了的。”

　　“人类就像是樱花...很脆弱。”

　　“但它也很美丽。你又想说这个？”

　　蛇带吐着信子，用舌尖蹭伊与久佑的手背感触他的气息：“也不是。我只是想起来我以前好像很喜欢樱花，很喜欢观察人类。”

　　“那现在还喜欢吗？”

　　他抓住系的舌头，“你想观察悟，还是杰或者硝子？如果这是你的爱好，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不用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这样吗？”

　　“嗯。”

　　蛇带并不在意过往模糊的记忆。

　　本就是很久以前无聊时用来浪费时间的方法，而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更关注的人。

　　佑不是脆弱的樱花，他们会在漫长的时间里相伴，直到世界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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