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21、影子

　　五条悟、夏油杰和伊与久佑一起下了车，系统也跟着飘了起来。

　　这片区域显得格外阴沉，天色灰暗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打雷下雨，风吹枝叶带来一片沙沙作响的摩挲低音，显得环境幽静又死寂。

　　中塚明抬头，口中念念有词：“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半球形的灰色光幕随着他的话语像是粉刷天空一样笼罩住了这栋公寓。

　　夏油杰一边走，一边向伊与久佑解答：“这是结界术，也叫帐。只会在拥有咒力的人眼中显现出不一样的画面，在普通人看来，这里和平时完全没什么区别。是为了避免普通人误入祓除咒灵的场面以及发现异况的保障之一。”

　　“不过，悟也有好几次完全没记起设立帐的事情，后来倒是被用什么天然气管道爆炸的意外瞒了过去。于是之后只要是悟的任务，都会派出一个辅助监督来设置帐。”

　　五条悟没有反驳他的话，无所谓地朝伊与久佑摊手。

　　三人脚步不停，步入了帐里。

　　虽然帐像是灰色的罩子，但里面的光线并没有变得更加昏暗。

　　伊与久佑举着蛇带，提问：“接下来该怎么找到咒灵？”

　　他对此毫无想法。

　　系瘫在他手上，一副支棱不起来的样子。

　　系统试图趴在伊与久佑头上，但他刚过去一点，又被两个dk的目光看得自觉又远离佑一些。

　　他真的十分，不，应该说是一百分的怕五条悟和夏油杰。

　　围墙里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被吹来的落叶。

　　“六眼能看见很多东西，包括所有的咒力流动的痕迹。其他人也是能通过仔细观察发现咒灵残留的咒力痕迹，可这对于他们来说很难，还是肉眼观测比较靠谱。但我很厉害啊佑。”

　　“所以说，”他张扬地笑了起来，因为笑容幅度过大而显得十分不良和恶人，“一下子就抓到了啊，这就是弱小的三级咒灵。”

　　五条悟笑嘻嘻地比了个手势：“「赫」。”

　　轰的一声，伊与久佑下意识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去。

　　公寓的顶端炸出了一团巨大的灰烟，碎裂的混凝土和砖块一起哗啦往下掉。等到灰尘散去后，这栋老房子已经消失一层多了。

　　冒出来的半透明灰色果冻咒灵呼得一下盖在他们头顶，以免石头砖块砸过来。

　　夏油杰简直不想说话：“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不是说要给佑看看咒灵吗，结果你直接轰没了？”

　　而且这种讲解方式对别人来说完全没有一点帮助吧，又不是谁都有六眼能用。

　　“也许还留有点渣？”五条悟思索了几秒，他好像明白了，“或者是你又想试试所谓新口味的咒灵了。”

　　伊与久佑没管他们的话，走近被一堆碎土砖块快运掩埋完的小花坛。

　　半透明的果冻咒灵配合他的移动微微挪动身体，它看起来像是一只青蛙头果冻，最顶端有两只凸起的小眼睛，身体中没有多余的奇怪器官，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算是咒灵中美貌值比较高的了。

　　此时那双不大明显突起的小眼睛正在跟着伊与久佑的动作转移视线。

　　五条悟见他走远了点，突然压低声音：“你要骗佑舔舔咒灵球吗？”

　　“什么骗？我说过了，我尝到的味道和你的不一样。”

　　五条悟每次想起来这件事就忍不住耿耿于怀。

　　夏油杰曾和他说过咒灵的味道是多种多样，在他将咒灵降服成咒灵球，可以吞食的时候，还会散发出与之对应的香味。

　　不过五条悟并不觉得由负面情绪组成的咒灵味道会有多好，直到有一次夏油杰拿到了难得一见的口味，因为闻起来是很明显的奶油香气，他还留给了五条悟试一试。

　　试试就逝世。

　　没有闻到任何气味的五条悟终究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天咬了那玩意一口后他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用水反复漱口，甚至此后在一个月内食欲不振，就连最喜欢的喜久福都不怎么爱动，急速消瘦好十几斤，把夜蛾老师和硝子都吓到了。

　　五条悟没想到夏油杰居然一直在吃这种味道的东西，可在用怜悯的目光观察了好友几天之后，他还是不得不接受了夏油杰吃咒灵的口味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现实。

　　虽然咒灵球有些大，并不好吞咽，但味道好一点的巨大硬糖，总比那种恶心味道的东西好。

　　五条悟脸色隐约又难看了起来，夏油杰知道他肯定是回想起了那股味道，并且仿佛感觉奇异古怪的滋味还遗留在口腔中。

　　那简直就是被呕吐物沾过的抹布，不过后来可能因为他逐渐掌握了自己的术式，咒灵球的味道也跟着改变了。但想起来那种反人类的感觉，夏油杰还是心有余悸。

　　伊与久佑转身回来了，他把蛇带挂在脖子上，手里捧着一朵由残破的时针分针聚合成的“花”，那些指针全部插在一颗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球上。属于诅咒的暗紫色血液顺着往外倾斜的铁质指针缓慢往下滴落，没有一滴沾染在他手指上。

　　不过几步，他手里的咒灵残余部分就变成灰被吹走了：“消失了。”

　　他还想把这东西抱给悟和杰观察一下的。

　　伊与久佑有些失望地看五条悟和夏油杰，却发现他们的神色都不太好：“怎么了，你们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糟糕？”

　　五条悟只字不提刚才的想法：“杰能吃咒灵哦，佑。就你刚才拿着的那种脏兮兮的丑东西，杰大概会觉得非常美味。”

　　夏油杰觉得有被他嘲讽到：“开什么玩笑，就算味道好也不会让人觉得享受好吗。那种东西没有人会喜欢吃的。”

　　伊与久佑本来就不复杂的脑壳想不了那么多东西，“杰能吃咒灵啊，不喜欢吗？”

　　“算不上喜欢，”夏油杰蹙眉，“只是增强自己实力的一种手段，如果它们能变得小一点，我当然接受的程度也会高一点......”

　　“不过别想用自己的术式帮我实现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佑。”

　　“啊，杰忘了我现在只能使用「纵影术」了吗？”

　　但夏油杰的话还是有把伊与久佑的蠢蠢欲动压下，他只好伸出手：“那悟和杰要看看我使用出来的「纵影术」是什么样子的吗？”

　　五条悟有些好奇，叉腰指挥：“快用出来给我看看。”

　　那些咒力流转的变化给五条悟带来了许多讯息，就算如此他还是失神地对上了伊与久佑的视线。

　　五条悟必须被吸引住，术式才能展露出来。

　　这样想着，他的思绪仿佛都滞凝住了。

　　风吹过灰发少年长发微不可察的悉索声，浓密的眼睫半遮住薄荷绿眼瞳微微的颤动，他开口时露出带有咒文的舌尖，唇角边恬静轻微的笑意。

　　伊与久佑正注视着他，即便六眼已经将这个世界映照得无比清晰了，但此刻时光也好像为眼前之人温柔地驻足停留。

　　他不可遏地露出无人知晓的痴迷神色，因为墨镜挡着，夏油杰只是看见五条悟愣了一下，而没有看见他有些傻乎乎的表情。

　　等五条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只是神思混乱地回应了一句伊与久佑的邀请而已。

　　——可以来到我的身边吗？五条悟。

　　当然好啊，没有人能拒绝佑的。

　　五条悟也不例外。

　　他身下不大明显的浅色影子却迫不及待地脱离了主人，化为了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蹲在伊与久佑身前，像是大猫一样将下颚放在他伸出的手掌上：“当然可以，佑。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是与五条悟如出一辙的磁性声音，就是冰冷沉稳得不像本人。

　　伊与久佑愣了一下，他先是感觉手上明显碰到了一层轻微的间隔，然后那层阻挡像是错觉一样消失不见，最后才是男人光滑温热的下巴。

　　影子居然还有温度吗。

　　五条悟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瞪着这个突然溜出来的白色影子：“哈？！”

　　从背影看去，他觉得影子明显是自己，可六眼又告诉他，影子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影子是由五条悟的负面情绪、咒力与「纵影术」术式组成的混合产物，他也有六眼，也能使用术式，他好像是——更冷酷，更肆无忌惮的自己。但这也只是好像。

　　关键的是，一个影子为什么要有自己的思维？

　　这样看起来很奇怪啊！

　　既然是「纵影术」的话就应该操控他才对，而不是让他在那逼逼赖赖。

　　不存在的数据就连六眼也无法看到，五条悟只能看见禅院未来「纵影术」对死物产生的效果，可脑补不出对有意识的生命产生的效用。

　　“这是悟愿意借给我的影子，他也拥有一些悟的咒力，不过掌握的能力大概还是没有悟的厉害。”

　　夏油杰想，能有悟厉害的话，这个术式就不是一般的厉害了。可就算是这样，两倍的五条悟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影子的外貌看起来像是五条悟的反色版本。

　　伊与久佑饶有兴趣地挠了挠影子悟的下巴，得到了他享受地微眯眼睛的表情。垂落的黑发下那双干涸血色般的双瞳满含冷漠，他拥有和五条悟一模一样精致俊秀的面容，却又显露出全然不同的狂戾与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