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84、午餐

　　那张撕碎的纸片上残留着的咒力痕迹在五条悟的眼中并不是普通人无法控制散发出来的走向，而是咒术师/诅咒师故意放出来的有迹可循的轨迹。

　　但这咒力残秽一点都不熟悉，不是他往昔所见过的哪一个人所拥有的咒力。

　　感觉一个好好的假期都要被破坏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虽然这样想了，但三人上午的计划并没有被破坏，反而一路顺风，也没来什么奇怪的人。

　　在平和大道商业街的老字号还买到了赫赫有名的温泉馒头，是五条悟满意的齁甜红豆馅。沿街有不少烤海鲜类的小吃，三人一样一点慢慢吃过去，差不多吃了个半饱，还尝了一家老夫妇卖了很多年的素煎饺和炸蔬天妇罗。伊与久佑特别喜欢其中裹着面糊的杏鲍菇块。

　　转出商业街前，他们又去了一家需要排队的超人气布丁店。

　　布丁店开的时间长，于是布丁的种类也格外多，招牌是装在仿老式牛奶瓶里的“热海布丁”，还根据口味的不同设计了不同颜色的瓶子，显得特别朴实无华。除此之外，还有洒了酥酥脆脆的焦糖片、饼干碎屑，混着软滑布丁的冰淇淋圣代。

　　伊与久佑和五条悟一人买了一个布丁圣代。

　　夏油杰没有买，五条悟奇怪道:“那你排队做什么？”

　　“看着你们排队，下意识就跟着来了。吃你的吧，东西不够你吃吗话那么多……好吃吗？佑。”

　　伊与久佑点点头，把圣代顶上冒尖的一块布丁吸溜掉。

　　在少年们散漫的步伐中，头顶的阴霾也渐渐散去，阳光从灰暗的云朵间挣扎出来，洒落大地。闷热的气流被吹散而去。

　　夏油杰说:“去车站那边吧，等会去来宫神社。”

　　热海站旁边还有贩卖山药内馅的樱花馒头的店。出于好奇心理，伊与久佑去买了一小袋，然后把樱花馒头又分给他们俩。

　　五条悟接住他递过来的馒头，塞进嘴里:“还行吧。”

　　味道微咸，口感黏糊糊的，吃起来还有股淡淡的樱花香。但不在他喜欢的点上，只能说能吃。

　　夏油杰勉强吃掉一个，眉头不觉微微皱起。

　　伊与久佑瞅着他有些苦恼的表情，夏油杰自然也发觉了他明目张胆的视线，解释说:“我不喜欢这个。有点奇怪。”

　　伊与久佑也赞同他的观点:“没有下次了。”

　　三人辛苦解决完一袋子的樱花馒头，又搭乘上十国垰方向的巴士。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来宫神社前”站点下了车。如果步行来来宫神社的话，就还需要走上一段长长的上坡路。

　　来宫神社是个身处于闹市里的小景点，开放时间从早上九点开始，且免费进入。

　　现在临近中午，游客少了很多。不过，倒是有一对新婚夫妻端端正正地站在来宫神社门口。女人穿白无垢，男人着纹付羽织袴，一个摄影师弯着腰为他们拍照。

　　五条悟避开他们大步向前，伊与久佑和夏油杰也靠着路边走进去。

　　几步之后，伊与久佑就收回了好奇的视线。

　　往前沿着路走，能看见路上有多道鲜红色的小鸟居。

　　鸟居是用以区分人与神明的生活界限的建筑，穿过它，就好像来到了神明居住之地。

　　——小小的藏在闹市里的神明居住之地，能够偷得几分令人惬意的闲适。

　　夏油杰说的确实没错，走在这里，伊与久佑的心情好像也因为环境的幽静而变得更加轻松，有种想要犯懒的困顿感。于是，寥寥几步的散步，只能听到三人安静下来时轻轻的脚步声，也没有人再说话。

　　走到一处时，地上还有被巫女扫做一团的风吹下的墨绿落叶，居然堆成了一个爱心的大概形状。

　　注意到伊与久佑看地面的视线，夏油杰说:“这是好运的意思。”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求神拜佛的心思，便在来宫神社里大概转了转，散了会步。出了来宫神社，他们走到附近街上，点了一家的海鲜饭当做午餐。

　　旅途略显匆忙，而下一个目的地是大室山。

　　吃完午饭后，他们刚好能赶上中午唯一一班的黑船电车。这也是夏油杰计划里的恰到好处。

　　从JR伊东站坐伊豆急行线至伊豆高原站，伊与久佑坐在面朝车窗的座位能看见更多的风景，参差不齐的五颜六色居民楼、一望无际的墨蓝色大海、低矮的绿野丛林……不得不说，座位的视野格外宽阔。

　　他看得昏昏欲睡，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脑袋就被一只手拢了过去，还轻轻拍了拍。

　　“杰？”

　　略显低哑的声音立刻传入伊与久佑的耳朵里:“困就先睡会。”

　　还不等他说什么，五条悟的头已经阴暗地挨了过来，贴着伊与久佑倾斜过去的肩膀发出扭曲的声音:“杰真好。”

　　夏油杰叹气，他真是服了五条悟了:“……脖子扭成这样不难受吗？悟。”

　　“一点都不。我现在可舒服了。佑的头发也很香。”五条悟作势大吸了一口气，倒是墨镜因为动作被挤得有点歪。

　　嗯。确实是香香的。

　　“杰也很香！”虽然不是说头发。

　　大概是因为用的是旅馆提供的沐浴露，伊与久佑并不能闻到夏油杰身上常用那款沐浴露的气味，继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

　　无关酸甜苦辣，又或者是什么花香味，伊与久佑只能捕捉到“杰的气味”这点——啊，这样说的话，其实并不“香”。

　　悟身上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甜香甜香。

　　熟悉的气息使得伊与久佑很是安心，他便又像是嗅闻什么味道的小动物一样往夏油杰肩膀上蹭蹭。

　　“喂……”

　　夏油杰神情端正，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注意场合啊。”

　　旁边其他乘客都看过来了喂！

　　而且，“悟，能不能把你的脸抬起来——”

　　“不要。我又没撒谎，佑的头发真的香香的——”

　　这种浸入每一根发丝里的香气还让五条悟觉得有点熟悉。

　　“谁说那个啊！你能不能要点脸！”

　　引人瞩目的笑闹完后又是一段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五条悟安分下来，夏油杰也乘此闲暇，休息了会眼睛。

　　在下了伊豆高原站后，他们还需坐前往大室山的东海巴士，随后在仙人掌动物园门口下车。

　　马路对面就是大室山山脚处的缆车乘车处。

　　伊与久佑抬头望去，大室山正如五条悟所说，像极了一块巨大的抹茶蛋糕。而且因为今天去过布丁店，他突然觉得大室山也像抹茶布丁。

　　整座山显出生机勃勃的绿色，为保护大室山的环境，所有游客都要坐缆车上下，不允许步行登山。

　　可到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

　　大室山的缆车限坐两人。

　　在伊与久佑还没意识到问题地严重性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已经开始用眼神厮杀。

　　但因为他们太过投入，伊与久佑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和个陌生人拼了座。

　　陌生人也没吱声，倒是他们后面的五条悟单方面和夏油杰吵得厉害。

　　下了缆车，可见一圈围着大室山山顶的环山游览步行道路。

　　环山游行道围着的山顶实际上是凹陷下去的坑，也是原来的火山死掉后的遗留物。也有由木质护栏挡着、修筑了鸟居的细窄小路，这条小路一直延伸到山顶坑里去，那里有一处射箭场。

　　山顶风景甚好，天空也作美。走到路边，伊与久佑还能俯瞰伊豆高原的风貌，看着一团团像是可爱绒球的树荫绿植洒落、滚落在翠色的原野上。

　　阳光越发灿烂，也没到晒上人的地步。

　　身边两人却都没了看风景的心思，只是一起盯着欣赏四周景物的伊与久佑。

　　五条悟无能狂怒，直觉告诉他刚才坐在伊与久佑身边的那个人不对。

　　但这种感觉来得太过莫名其妙，而且又没有什么线索和证据。所以他难受得浑身不舒服，也还是没说话。

　　倒是夏油杰先开口，说出了五条悟的疑问:“你怎么和那个陌生人坐一起了？”

　　“嗯？因为你们在吵啊。”

　　既然无法分配均匀的话，就只能让谁都得不到。

　　至于这种举动的原因，当然是：“悟可老是抱怨我偏心你啊，杰。”

　　“……你也知道这点。”五条悟埋怨，又说：“那还不如偏心呢。”偏心的话，至少还知道补偿。

　　言语间，他们路过一旁八尊地藏菩萨。

　　绕完不长的一圈路后，话题已经换了好几个。望向远方的富士山，夏油杰不免有些可惜:“如果三四月份来这里，也许你还能看见富士山下的樱花林。”

　　“明年再来就可以看见了，杰。”

　　伊与久佑倒是不觉得遗憾：“那我们之后还能去好多地方。”

　　他明白伊与久佑的意思，笑道:“我不着急。每个季节来大室山都会有不同的风景，只是我更欣赏那种美丽，所以想与你分享而已。”

　　春季时大室山会因烧山活动而黝黑一片，夏季正是现在的葱绒绿色，万事万物一片生命的景象，秋季则是落叶的枯黄枯槁，冬季会在这片土地上落上一片冰雪的色泽。

　　樱花花期虽短，往后四五月份也有灿烂浓密的芝樱可赏。更何况大室山的山麓间可是一片宽广的“樱花之里”。

　　无论何时到来，总归是不会让人失望，也各有各的宜人之处。

　　五条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话加入他们。

　　下山的缆车无人争抢，伊与久佑也没和人拼座。

　　五条悟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之中，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他从来没觉得夏油杰那张嘴这么能言会道过！

　　想不通，他也就没再想了。

　　毕竟有时候比起言语，五条悟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