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35、混蛋们

　　夜蛾正道并不打算久留，只待了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就是年轻咒术师们的场合。

　　冥冥喝得稍微有点到兴头上，可歪歪揽着她的家入硝子更是豪放，庵歌姬倒是坐得端直，她不想酩酊大醉得太早，就喝得温吞了一些。

　　她们挨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讨论一些化妆品的问题，一边用柴鱼花冷豆腐配冰冽的酒水。

　　独属于女生们的热闹只占据了包厢的一角。

　　男生们这边倒是有点静默。

　　最闹腾的五条悟早早偃旗息鼓，败于冥冥点给伊与久佑的一杯清爽可口柠檬沙瓦之下，已无意识地趴在桌上，粘在伊与久佑身边哼哼唧唧着完全扯不开，而其次闹腾的灰原雄自然贴心地选择不吵闹似乎要睡着的五条前辈，转而去研究菜单上的食物。

　　他基本没怎么来过居酒屋，对这里的一切都抱有很重的好奇心。

　　点好的烧鸟也上来了。

　　七海建人目光只落在面前那碟翠绿的盐渍枝豆上，时不时抿口没多少酒味的饮料。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拉拉扯扯的前辈们，已经觉得见怪不怪了，又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瞅面前的枝豆。

　　......啊，已经很想走了。

　　但现在走的话，会有点不礼貌吧。

　　社交礼仪，果然还是很烦。

　　七海建人苦恼地又咽下一口酒。

　　夏油杰偏着头，单手支脸，既不帮忙，也不说话，就是懒懒地笑看着焦眉愁眼的五条悟和伊与久佑。

　　喝了一口的乌龙茶开波酒放在桌上就没有再动过了。

　　他对酒水之类的饮品没看法，不喜欢也不讨厌，但碍于各种方面的因素，夏油杰也会好好地解决这杯乌龙茶开波酒。

　　伊与久佑之前吃过不少七海建人送来的樱桃，肚子里有几分饱，还不饿，便也不着急吃些什么食物。

　　五条悟抓着他的手不放，伊与久佑不能腾出手去做什么，就只好看着他埋头蹙眉的姿势发呆了一会。

　　包厢里的桌并不高，难为他难受地趴在桌上了。

　　虽说喝酒上脸，但也只是在五条悟冷白的皮肤上铺了一些淡色的粉。显得他肤色更白，而脸上的粉色更艳，闭着眼的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天真可爱的味道。

　　伊与久佑注视着他像是有些不满的漂亮眉眼，不知不觉也趴在桌上，凑得很近地观察五条悟。

　　安静的悟，看起来好乖。

　　他想着，被反压着的左手摸摸五条悟的脸，顺着面颊轮廓缓慢滑了一瞬，就像是揉一只猫猫的软腮帮子那样饶有趣味。

　　夏油杰看到这，将手边分出的一小碟炸鸡块推到伊与久佑面前，瓷碟在桌面上滑过，发出轻微的响声。

　　白色碟子里最顶端的那只金黄鸡块上插着只牙签。

　　炸物的诱人气味飘了过来。

　　伊与久佑又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又尝试挪了挪被压住的手，脑袋却先慢慢转过去看那碟色香俱全的炸鸡块。

　　如漾碧波的静谧深潭，少年的眼睛是一种不纯粹的蓝绿混合之色。

　　落入他眼里，就仿佛落入无底的静寂潭水中。可这水波温柔、亲人，稍有抗拒，就会将失足的倒霉蛋送回岸边。

　　夏油杰敛下眉目，与他移过来的视线对上，声音缓慢却足够温柔:“吃点？”

　　可五条悟依旧牢牢地占据了伊与久佑的手，不依不饶的缠人dk脸颊肉都被挤压地有些嘟起来，墨镜滑落到鼻梁上，其遮掩不住的纤长浓密的雪白色睫毛也一颤一颤。

　　“要吃。”

　　伊与久佑想了想，将左手的手指再贴近五条悟的面颊一点，用微微屈起的手指骨节轻轻蹭他的下颚。

　　旁观的七海建人自然也察觉到某种奇妙的痒意在心间漫延，或许是因为对面的前辈做出了那种像是挑逗的姿态，又或许是因为古里古怪的气氛，他忍不住闷了一大口酒。

　　夏油杰看见五条悟眉头紧蹙，呼吸的声音明显变得轻了几分，抓住伊与久佑的手也下意识松了开来，虚虚拢着。

　　在短短的几秒里，那只分明可以逃离的左手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回握住了另外一只相比更大、更具有男性特质的手。

　　它们相触，交缠，然后互相桎梧。

　　“呼……”

　　五条悟的眉头松开，他自发地贴住那只手，以一种略显扭曲的姿势继续昏头昏脑地半睡半醒，但没有再动作了。

　　伊与久佑依旧没有在意所有人的目光，终于空出的右手也将扎起的鸡块送到口中。

　　细细咀嚼嘴里的东西时，他的目光又开始游走在并不宽阔的包厢里。

　　包厢的适当狭窄，是为了更容易营造出热闹、亲密的氛围。

　　伊与久佑咽下炸鸡块，才发现夏油杰正看着他。

　　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着，举着酒杯，问:“你还想吃点其他东西吗？”

　　一旁捣鼓菜单几次的灰原雄获得了发言权，很是惊喜。相较于居酒屋里的酒水，他更喜欢干饭，所以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写在最后一页的茶泡饭。

　　问了自成一界的女孩子们后，他又来问沉默许多的男性前辈们。

　　不过，他们都给不出什么答案。

　　伊与久佑是不饿，夏油杰是对居酒屋里的东西没什么食欲，随大流地让灰原雄自己选。

　　灰原雄纠结一会，又回到自饮自乐的七海建人旁边，才点完菜。

　　“居酒屋里面点这么多菜会不会有点奇怪。”

　　“又不是那种居酒屋。”七海建人回答他:“夜蛾老师是不会带我们去喝酒的。”

　　“也是。而且，伊与久前辈肯定会被拦下来吧。”

　　灰原雄反应过来了，又朝明显有些神游天外的伊与久佑看过去。

　　“唉，前辈们好像很无聊啊。”

　　七海建人耳边全是灰原雄朝气活力的声音，所以他没有听见夏油杰说的话，只看见夏油杰将自己的乌龙茶开波酒推过去。

　　伊与久佑没有拒绝。

　　他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和别人共享一杯酒水是多么亲密的事情。

　　他低头凑近酒杯的杯口，抿了一小口酒，嘴唇在玻璃杯上留下一片不明显的晶莹水渍，抬眼时又与七海建人麻木的目光对上——同时，七海建人余光瞥到夏油杰眼角上扬的笑意。

　　他深吸口气:“……你不觉得无聊？”

　　“啊？”灰原雄想了想，说:“那菜单的插图还挺馋人的。”

　　七海建人又不做声了，继续喝酒。

　　灰原雄摸不着头脑。

　　伊与久佑不觉得乌龙茶开波酒好喝，夏油杰再邀请，他也没有喝了。

　　夏油杰也没说什么，继续喝那杯乌龙茶开波酒。

　　以他的速度来看，也不知道是觉得难喝，还是想细细品味。

　　五条悟想换给灰原雄的可乐还在桌上，以及那杯无人去喝的薄荷气泡酒。

　　伊与久佑最后选择了快乐水。

　　灰原雄已经点了其他的饮料，也没去喝薄荷气泡酒。

　　不多时，点的菜也上来了，里面还有一盘芥末章鱼。

　　伊与久佑对此敬而远之，去拿了一串早点好的烧鸟。

　　夏油杰喝完手上的开波酒，又把那杯薄荷气泡酒移到眼前。

　　和姐妹们闹到一起的家入硝子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夏油，今天打算大喝一场吗？”

　　他摇头：“只是一些低酒精的饮料而已。”

　　“嘁。没意思。”

　　夏油杰敷衍地笑笑，“彼此彼此。”

　　痛饮生啤的庵歌姬已经有些迷糊，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难道是酒量变差了？

　　不对，就算酒量变差，她也不会幻想出这个吧。

　　“喂，硝子。”

　　庵歌姬觉得很奇怪，但又移不开目光，伊与久佑无名指上的银戒在朦胧迷离的暖黄光色闪烁着低调的光亮，并不引人瞩目。

　　要不是觉得那个混蛋抓着佑撒娇的模样很是碍眼，看久了一会，她也不会突然发现这个玩意。

　　“歌姬？”

　　“那个，你有看见那个吗？”

　　“什么啊？”家入硝子闻言，随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佑手上的戒指咒具吗？”

　　“咒具？”

　　夏油杰放下酒杯，介入她们的话题：“是礼物。这个咒具能让佑警惕一点，不然很容易被骗吧。”

　　庵歌姬有些混沌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不过......她说：“确实如此。又不是谁都和你们这两个混蛋一样，硝子需要好好呵护，佑也需要。”

　　冥冥听得唇角微勾：“混蛋就不需要呵护了吗？歌姬。”

　　“什么嘛！佑不是有好好呵护他们吗！”

　　庵歌姬猛地站起，一脚踩在桌上，近乎是怒吼出声：“被佑那么关心着还不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可纵容你们了！”

　　但她恼怒的对象，一个在昏睡，一个只是对她微笑。

　　不只是伊与久佑，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有被她的动作震住。

　　可纵容了些什么，庵歌姬又没说。

　　当事人伊与久佑也是一阵迷茫。

　　庵歌姬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所以也没有出现桌面被一脚跺烂的情况。

　　冥冥熟练地安抚她，家入硝子也帮着把她拉回去坐好。

　　庵歌姬毫无所觉，心态似乎平衡下来了，继续往嘴里大口灌酒，然后打了个酒嗝。

　　“运气真好呢，混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