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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对峙 ...

  •   “你是谁?”
      众人刚刚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苏抚和孙氏的对峙上,直至江承岳出声,众人才惊觉房内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有刺客,保护老爷和夫人!”
      家丁见状,连忙上前把苏老爷和孙氏围在中间,江承岳余光瞥见苏抚周围却空无一人,竟连一个侍卫也没有。

      “在下并非刺客,而是那日在甲板上贵府的大公子不小心把玉佩落下,我来贵府正为归还玉佩。”
      江承岳说着,向堂内的苏老爷作了一揖,并且伸手示意众人自己身上并没有武器,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但守卫在苏老爷很孙氏身边的家丁依旧没有离开。

      “他是我请到府上来的客人。”
      苏抚开口解释,但他话音未落,孙氏便指着他的鼻子放声叫嚷了起来:
      “……什么客人?我看分明是你偷汉子都偷到家里来了!老爷,像他这种败坏家风名望的您可万万不能姑息啊!”
      孙氏高声叫嚷着,着急忙慌地想要给苏抚定罪,今天的情况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承岳眉头紧锁,他不能理解苏家这群人说话怎么就非要和下半身过不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压下心中怒意,朗声解释道:
      “苏老爷,我那日在海边赶海,正巧遇上了贵公子,并且全程目睹到了那日甲板上的情形,正如大公子所言。”

      “呵,空口无凭,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这对奸夫沆瀣一气,满嘴扯谎来诬陷我的贴身侍女!”
      “是,在下一人的话语的确不足为信。”
      江承岳抬头,目光直视着状欲癫狂的孙氏,一字一顿:
      “可那日在甲板上之人可不止我和贵府大公子两人,甚至那对承蒙大公子关照的母子我也知道他们现在所在何处,即便如此大娘子您也还要继续说我们是诬陷吗?”

      孙氏闻言顿感心虚,一时竟语塞说不上话。

      “草明早在之前便听过苏大人的美名,道是百闻不如一见。草民知道苏大人定能秉公处事,陟罚臧否,皆合明理。”
      江承岳拱手缓缓,他的这番话,既维护了苏抚,又把握住了苏老爷张扬铺张,喜受人吹捧的心理。
      虽然苏老爷嘴上没说,但从他逐渐和缓的脸色中却能够看出他对此极其受用。

      “苏老爷,以在下微薄之见,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需要有人去承担责罚。”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面容渐缓,苏老爷抬手自己的胡须,沉吟良久才开口,却是向孙氏道:
      “媛儿,你也给一些解释吧。”

      “老爷……”
      孙姝媛泪光盈盈,而见苏老爷依旧无动于衷,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苏淑媛也知道姥爷今天是真动了怒,倘若这件事情不能最终落出一个结果,她不光颜面扫地,而且也会在老爷那里失了宠爱。

      这么想着,孙氏最终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女彩蝶,抬手指着她道:
      “老爷,这件事情全是采蝶的过错,妾身一直把大公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只是想让她好好服侍照顾,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监视过大公子?都是她一人擅作主张啊,求老爷明察。”
      “但妾身的确驭下无方,还请老爷责罚。”
      说着,孙氏的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俨然一副故作柔弱的模样。

      “抚儿,那依你来看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面对孙氏梨花带雨的哭诉,苏老爷不置可否,竟是不痛不痒地把这个皮球踢给了苏抚。

      苏抚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头看向孙氏,面对他笔直的目光,后者虽然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却心虚的眼神躲闪。
      苏抚拱手淡淡:
      “回父亲,孩儿以为此事是这些下人管教不力致使僭越,理应惩治这些不听话的下人。”

      “大公子说得对,下人永远就是下人,他们犯了错就是该罚!”
      为了逃脱责任,一旁的下人忙不迭地附和着,此时他们早已冷汗淋漓,湿透了背后的衣衫。

      苏抚的面色依旧淡然,淡淡抬眸瞥了孙氏一眼,而正是从侍女爬上苏家主母之位的孙氏却面色铁青,神情格外难看。

      孙氏曾经是苏抚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为了摆脱一辈子当丫鬟的命,趁着自家小姐刚一身亡就偷偷爬上了苏老爷的床。她的肚子又很争气,很快就给苏家生下一个男孩,成为了苏家新的主母。
      对于自己成功飞上枝头变凤凰,孙氏感到十分满意,但她唯一看不顺眼的就是苏抚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每每只要一看到他,孙氏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曾经的主人,他们的眉眼和神情实在太过像是,同样的光风霁月同样的凌霜傲雪。
      像他们这些天生的达官贵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这些下人的疾苦,所以才能一辈子当谪仙,孙氏在心里忿忿想道。

      “嗯。”
      苏老爷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略一沉吟,看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彩蝶:
      “既然如此,那便把她按照家规打二十棍之后逐出家门吧。”
      “至于你因为教导下人不当,便罚三个月的银钱。”

      “是……妾身谨遵老爷教诲。”
      孙氏咬牙含泪,但在转过身的时候,却又勾了勾唇角,唇角的讥笑仿佛在告诉苏抚最后的胜利者还是她。

      虽说罚三个月的银钱听起来已是重罚,但对于平日里骄奢惯了的的孙氏来说,房里积攒的物什哪怕当掉一件,都足以抵她一个月的银钱,更不要说,老爷私底下若是真送她些什么,外人又如何得知?

      苏抚神色微敛,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苏老爷出言打断:
      “好了抚儿,你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还有,”苏老爷转身看向肃立在一旁的江承岳,“送客。”

      见苏老爷处事如此不公,对于孙氏只是轻拿轻放,但依照刚刚对苏抚兴师问罪时来势汹汹的架势,若不是苏抚口齿伶俐,反应迅速,只怕现在要受到重罚的就是他了。

      看着眼前如此不公正的处理,江承岳心中不禁为苏抚鸣起了不平,他像是并没有看见走上前来的那两个人高马大充满威慑的家丁,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向苏老爷抱拳道:
      “苏老爷请恕在下多嘴,您是不是忘记了甲板之事。”

      “嗯……”
      像是经过江承岳这么一提醒,苏老爷这才恍然大悟一般,他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
      “嗯,这也是个问题,那便罚胡婶半年银钱并且禁足反省一个月吧,至于她原本手上的事务便交由管家一道管理。”

      轻描淡写地落下这句话后,在苏老爷的指示下,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便把姜城月径直拖出了门外。
      那两个壮汉只是推搡着江承岳,把他往门外猛然一推,之后便关门闭府,关上了苏家大门。

      随着苏家大门地轰然关闭,江承岳感觉心中的怒火几乎燃烧到了极致,哪怕平日里情绪稳定如他,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对着苏家方才的行径破口大骂。

      *

      从地上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江承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感觉掌心一阵刺痛。
      抬头看见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一片殷红,江承岳这才发现因为刚刚的推搡,他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伤痕,正鲜血淋漓。

      在心里骂了声娘,江承岳正要走到小道拐角,一道疏朗的白衣身影从拐角走出,正是苏抚。
      苏抚抬手往江承岳面前抛掷了些什么,江承岳抬手接住,发现那是一个沉甸甸的锦囊。

      “每日早中晚各涂一次,伤好之前别沾水。”苏抚淡淡。
      “多谢。”
      点头道谢后,江承岳把锦囊揣入囊中。

      见江承岳收得爽快,苏抚扬眉,眼中似有诧异。
      “不怕我害你?”
      江承岳一怔,却是苦笑。
      “你要是想害我,刚刚在府内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杖责完丢出来了。”
      “更何况,我觉得像你这般的君子不会做如此下作行径。”

      江承岳说得认真,苏抚闻言微微一怔,神情似乎有些不大自然,片刻后才徐徐:
      “……我说过不喜欢欠人人情,今天你又帮了我,但既然你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就等想好了之后再告诉我。”
      “好。”
      江承岳颔首,却似乎欲言又止。

      看出了江承岳的欲言又止,像是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苏抚却显得淡然:
      “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早就习惯了,就像他们压根没有注意到我又出府了一样,没有人会在意。”
      苏抚说着,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他们还会再为难你吗?”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江承岳便瞬间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正在他组织着语言打算如何继续话题时,苏抚却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个玉跳脱当年是我父亲给我娘亲的彩礼,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意味着明媒正娶。”
      “当年我娘死后,身为陪嫁丫鬟的孙氏趁机上位,她不光霸占了我母亲所有的东西,还把与我娘有关的所有物品全部烧掉了,这个玉佩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苏抚缓缓,他的语气淡淡,不像是在说自己,而像是在谈论别人。
      江承岳这才恍然,为何二人方才如此剑拔弩张,而孙氏又为何如此扬武耀威着来显示自己一家之母的形象。

      “所以他们的谋划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吧,就像我进苏府时与门口下人的争执,你也全在屋内听了个十成十却并没有出来制止。”
      江承岳缓缓,苏抚闻言微怔,他没有想到江澄月的洞察竟如此敏锐,早就已经把自己心中的所有谋划尽收眼底。

      见苏抚眼中显露出戒备,江承岳道: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是又如何,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若不是他们想要构陷我,又怎么可能反而被我将计就计?”
      苏抚眼中闪过寒芒。
      “更何况这早就已经不是父……他第一次这么偏心了,上一次我兄长酒后调戏侍女被我看见,我上前制止,他竟然还想对我动手,我为了自保才将他推入湖中。”
      “我与他一起跌入湖中,但他的头却不小心磕到了岸边的石头而起了一个大包,在孙氏的教唆下,他竟不由分说地把我关在禁室,让我罚跪了一整晚。”

      苏抚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也在风中剧烈起伏着,像是那一日的梦魇又再度缠绕上身。
      看着眼前的病美人,江承岳能够想象到以对方的身体让他在暗无天日的禁室里跪一晚上,该会是怎样身体精神的双重折磨。

      “你这么恨孙氏应该不仅于此吧。”江承岳道。
      在江承岳洞察秋毫的目光下,苏抚沉默片刻后才低声:
      “……是,我怀疑我娘亲当年的死不简单。”

      “凡事都要讲证据。”
      江承岳不置可否。
      “我知道,所以我这些年以来才一直在找。”
      见苏抚没有再多说,知道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江承岳也没有再问。

      直至此时,江承岳在后知后觉,知道刚刚在府上的时候对方为何会给自己倒粗茶,并不是他心高气傲,而是他当真只有这种茶。
      想到这,江承岳心里不禁对苏抚多了几分同情。
      “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

      苏抚一怔,从小到大好像还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
      因此听到江承岳这句话的时候,苏抚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涟漪,使他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避开江承岳的目光。

      “……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吃亏。”
      苏抚的垂眸淡淡,眼神重新恢复坚定。

      “他们欠我娘亲的,我早晚会让他们全部还回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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