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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紫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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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淳安有些恐惧,但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恐惧。
她的眼睛被蒙着,恐惧更深。
“别怕。”一个男声出现,接着就将她眼上的黑布摘了下来。
淳安看着溯耶,强忍着眼泪,打量了四周。
这房间狭小逼仄,阴暗至极,四处破败不堪,还有一只老鼠蹿过。
溯耶将捆在她身上的绳子悉数解开,动作娴熟。
解了绳索,外面就有脚步声,还伴着带着北胡的方言。
“也不知道那阏氏现在如何,寒王可是说了要让她受苦头,但是不能损了她的皮肉。”
淳安心中揣测了来人几何。
溯耶在她身侧,她就安定了不少。
也是这些年被溯耶养的娇了。
想她从小可是战场厮杀下来的。
她同溯耶分别躲在门后,配合默契。
待得那两人一入门,各自将其打下。
他们被关在一处柴房,这府衙是寒王的别院。
寒王是大凉分封的王,处于大凉和胡地边界,胡地同大凉之北,都有其疆土。
故称北胡,也称xx。
淳安被掳走的几日,饭食吃的不大精心,身子弱的很。
溯耶直接将她抱起来,飞身跳出了墙闱。
本是朗朗晴天,因着着急赶路,后恐有追兵,他们行色匆忙,这天色不多久就暗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暴雨也随之倾泻而来。
小路小径,再雨雾之中失去了轮廓,路边野花野草也被暴雨敲打地凌乱,比之养在宫廷内院的花儿,这些野花倒是顽强,那花瓣还硬生生地挺在植株之上。
这雨下得暴虐,雨水如刀子一般打在他们的脸上。
淳安心疼溯耶,一双小手捂住溯耶的脸颊。
许久,寻了一处山洞,他们停了下来。
溯耶在山洞外做了遮掩。
溯耶瞧了淳安,浑身湿漉漉的,做好一切,“我出去一趟。”
老夫老妻的了,淳安自是晓得,他这是准备出去寻些干木枝。
“外面雨大,你莫出去了,这点寒,我受得住!”淳安心疼他,也舍不得离开他。
溯耶摸了摸淳安的头。
“不行!”
淳安嘟嘴。
“淳安,懂事点,乖!”
淳安只得点了点头。
待得溯耶离开,淳安将没闲着,也出了山洞,寻了几只木棍,脱下衣服,将木头棒子擦干,用衣带发带将棍子绑起来,搭了个简易的晾衣架,将溯耶同她的衣服挂在了上面。
溯耶回来的时候,光着膀子,衣服中裹着竹叶和一些被白蚁蛀空了的半干松枝和一个燧石。
肩膀上捆着一捆木头藤条。
古铜色的肌肉被雨水打湿,被藤条勒出了红印子,淳安瞧着就心疼。
眼下正值夏季,这雨又大。
溯耶用匕首将大树外的湿漉漉的皮削掉了。
淳安在一侧,将那些竹叶用棉帕吸水、一吸一拧。
接着取出了火石,生了火。
溯耶将衣服脱掉,淳安只穿了一件亵衣,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两个人依偎着,看着火光熹微。
“溯耶,我想我姨母了。”
溯耶听到丹栀这话,心头一颤,“你跟我受苦了。”
淳安听得他这话,才晓得他多想了。
昔日的胡地野蛮汉子,如今心思竟然这般细腻了。
她抚摸他的脸颊,“你又多想了。我淳安选的人选的路,都是我要的。我欢喜的我不会后悔的。”
“且姨母的性子,如风一般,哪里是会拘束在我身侧的。”
淳安身子骨弱,第二日,就发了热。
“溯耶,你给我揪一下大椎穴,第七颈椎棘突下。”
淳安声音带着鼻音,头脑昏昏沉沉的。
溯耶用力薅了两下淳安的大椎穴。
外面雨停了,他们再次赶路。
不得不说,溯耶寻的路线很安全,他们也足够幸运,一路上都没遇见追兵。
到了胡地宫中。
檀婳见了憔悴了的淳安,心疼了许久。
也巧了,丹栀也在这儿。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
丹栀深觉,淳安这孩子命苦的要命。
“姨母!”淳安以为自己有了幻觉,竟然瞧见了姨母。
丹栀瞧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脉。
“这是受了饿淋了雨?”
淳安点了点头。
“檀婳,你吩咐人下去准备些小米粥,然后煮点汤药。”
感染风寒的方子,檀婳也知晓,瞧了眼自家主子的状态,就下去准备药了。
丹栀再瞧了一眼溯耶,虽晓得,这事儿同溯耶也没啥直接关系,就是忍不住怨他,也算是迁怒。
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长辈,刚准备开口叫住身旁的一丫头,就听着淳安虚弱道,“小合,跟着你檀婳姐姐去,顺道给单于也备点。”
丹栀翻了白眼,掐了一下淳安的眉心。
惹得淳安一阵呼疼。
“眼里全是你郎君,恋爱脑,可真不像你娘亲!”
也不像她,也不知随了谁!她同玉宸道君的初始,于她而言,初初不过是惊鸿一瞥、贪图美色的一见钟情,说来,不过是想玩玩而已。
丹栀抬眼,眼尾沉冷。
淳安瞧着她,笑了笑,“姨母,你别这样子。淳安,怕。”
这一怕,倒是惹了溯耶的心疼。
瞧着这俩小孩儿,眉来眼去,彼此心疼,丹栀也晓得说不得啥了。
“去给你俩看看药。”
堂皇富丽的单于宫,多了诸多大凉汉家色彩,狐裘弓箭下,也有精致的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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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之下,紫苑朝着溯耶单于表明了心意。
“小女子心悦单于。”
溯耶听得紫菀这话,怔了半晌,道,“你魔怔了,这番对得起你们家阏氏吗?”
紫菀听了溯耶这话,苦笑,“可是奴婢爱您。”
溯耶听得这话,半点感动也没有,只觉得气愤,更唯恐这女子缠上他,亦或用了手段,惹得了他的淳安的猜疑。
恨不得急忙撇干净。
“你休得胡言,往后你也莫在阏氏宫中侍奉了,陵寝处缺了一守灵人,你便过去吧。”
说罢了,急忙离去。
紫菀看着溯耶离去的背影,心中漫山遍野的难过,狠厉若野草一般疯狂地在她的心上生长。
她握紧了拳头,对着溯耶单于离去的背影,势在必得。
回了阏氏宫,紫菀已经将神色掩盖住了。
檀婳见到她,没说啥。
紫菀喜欢溯耶,这事儿檀婳晓得,淳安自然也晓得。
情不知所起,这事儿,她们理解,故而也不准备苛责之。
只她们信任紫菀,定然不会做出过格的事儿,只当做瞧不见。
未曾想,三日后,她竟然跪在了阏氏跟前。
“公主,单于要让我去守灵,公主我是您带过来的,单于这般做,定然是对我汉家对我大凉有了提防之心。”
淳安揉了揉眉间。
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紫菀。
一双眸子,世事洞明。
紫菀心里已经发毛了,面上强装淡定。
“我爱他,自然是他说啥我便是听啥的,他便是今日让我将大凉给她,只要他不害及百姓无辜,本殿下都会拱手相让的。”
这番恋爱脑的话一出,紫菀都愣住了。
帷帐外的溯耶听了,心里一暖。
半只脚踏进来的丹栀,翻了个白眼。
快速上前,朝着淳安的头上一敲,“你个恋爱脑,你是要学亡国君从此君王不早朝……”
“哎呀,姨母,管理国家多累啊,我现在这般,日日吃吃喝喝,啥也不管,不好吗?你瞧瞧我阿娘阿爹,三更起五更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有空休息,出去玩还得考察民情和官吏制度……”
丹栀听得她这么一说,竟然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你也不怕累着你们家单于?”
“他要真喜欢管理朝政,就管呗,能者居之!谁让我阿爹阿娘就只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
紫菀跪在那处,心里的愤恨更浓烈了,为何眼前的小公主啥也不争,但是所有人都把一切都送到她跟前。
“檀婳、姨母,你们先出去吧,我同她说几句话。”
丹栀瞧着眼前的小姑娘,纵然已嫁做人妇,仍稚气未脱。
叹了一口气,同檀婳一道出去了,顺带着将帷帐后面的溯耶单于揪了出来,“还瞧啥,一起走吧。”
紫菀瞧见了溯耶单于,瞳孔变大。
淳安只作未看见,呷了一口茶水,又放在了梨花桌上。
“也不晓得,你们这阏氏随了谁,她阿娘自幼就心怀天下,她可好,日日没心没肺。”
“阏氏并非如此。”自入了胡地,同溯耶成亲,檀婳就称淳安阏氏。
“阏氏她只是懒得,她只想顺着天意,走完一生。”
丹栀瞧着小檀婳,笑了笑,“你倒是忘了顾未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