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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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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凉笙太猛,以至于“江筱沅”最后是被宗兴抱着出去的。
如今短时间内是出不去了,两个人琢磨了半天,想着还是先回江家,看看现在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当然,回去肯定是不能走正门的。
宗兴带着嵇城到了江家的围墙外面,刚把人放下,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江家一众护院给团团围住了。
他们两个替人受过,被捉到了江家家主面前。
宗兴被压着跪在地上,看着满大厅的人和江父张面无表情的脸,深感大事不妙。不过好在嵇城托江筱沅那张脸的福还可以坐着。
“我上次已经看在沅沅的面子上放过你一次了,可是你竟然不知好歹,还要拐着我的女儿私奔。”江父面色铁青,哼了一声,“看来不打死你,是不行了。”
“父亲。”嵇城适时开口,一脸平静地说:“杀人是犯法的。”
“哼。”江父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自己女儿的变化,“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嵇城还想开口劝一劝,话还没说,就听见江父身边坐着的那个相貌平平,有点微胖的男人说:“伯父,打死就算了,还是把他赶出去吧。”
嵇城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冲他笑了笑。
哦不,是冲“江筱沅”笑了笑。
他跟江筱沅有婚约,关他嵇城什么事?
于是面对男人的示好,嵇城面无表情地无视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就是江筱沅以后的丈夫——侯平东了。
江父对着侯平东的语气柔和了些,“平东啊,你不用劝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穷小子,我们江家好心赏他一口饭吃,他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生出这种龌龊心思。今天不把他打死,以后这江家的一众人岂不是有样学样。”
侯平东不再说话了。
江父:“来人,把他拖到院里,打死了扔到山里去。”
眼见着宗兴就要被拖走了,嵇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蹦出一句:“您不能打死他,我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已经是他的人了。”
宗兴:“……”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他这话一出,整个厅里的人都呆了。
江父更是被怒火拱得脸都有些抽搐。
他没有朝江筱沅发作,而是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宗兴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事!!”他冲着几个愣着的护院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嵇城:“……”
宗兴:“……”好家伙,老板我谢谢你。
嵇城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宗兴被剁了喂狗。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拦在宗兴面前,一脸沉静地看着江父,仿佛视死如归。
宗兴看见他这模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嵇城沉稳地开口:“我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江父:“……”
宗兴:“……”好家伙,我都不知道原来怀孕可以这么迅速。
宗兴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最终在嵇城的搅和下,这场“审判”兵荒马乱地结束了。
“胡凉笙”逃过一劫,暂时被关到了柴房。而“江筱沅”则是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这当然是困不住嵇城的。
嵇城趁夜偷翻了出去,跑到柴房去找宗兴,却发现柴房周围竟然设了一圈法阵。除了设阵的人,旁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嵇城无法,只能隔着柴房的窗户跟宗兴说话。
宗兴:“老板,你怎么出来的?”
“我从窗户里跳出来的。”嵇城说。
“跳出来的?”宗兴眉头一皱,不太高兴,“那窗户那么高,你刚……”他轻咳了一声,说:“你那个,你身体……不疼了吗?”
“还好,可以忍。”嵇城说。
宗兴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担心也只能先放一放,毕竟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
“老板,这柴房有点不太对劲,你发现了吗?”宗兴问。
“嗯。”嵇城说,“这柴房被人设了法阵。”
“啊?柴房还设法阵,这是困谁啊?”宗兴疑惑。
嵇城看着他,没说话。
宗兴跟他对视两秒,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是为了困我啊。”
“不是你,是胡凉笙。”嵇城纠正他。
“为什么呀?胡凉笙不就是个普通的少年吗?犯得着设什么法阵吗?”宗兴问。
“因为现在的胡凉笙已经不是原先的胡凉笙了。”嵇城解释说,“你当时失去意识之后,我回店里跟胡凉笙发生了冲突。然后他就被利沥青带走了,说是大人的命令。”
“大人的命令?是那位总部的大人吗?”
“嗯。”嵇城说,“大人不会对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的灵魂感兴趣的,他没这么闲。能让大人出面替他解围,他的来头可能不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宗兴问,“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嵇城沉默着没回答,他还没有想好万全之策。
“按照原本的故事线,现在的胡凉笙和江筱沅应该是个什么情况啊?”宗兴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胡凉笙可能已经被打死了,而江筱沅将会在不久后嫁给侯平东。”嵇城说完,补充了一句:“侯平东就是今天替胡凉笙求情的那个男人。”
宗兴听了没说话,只是看着嵇城。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不行。”
嵇城不明所以:“什么不行?”
“我不能让你嫁给他。”宗兴严肃地说。
嵇城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弄得愣了几秒,而后才反驳说:“不是我,是江筱沅。”
“可现在这个壳子里装的不是你吗?”宗兴皱眉,很是不悦,“如果到时候我们出不去,你就要顶着这个壳子嫁给一个男人了。”
真是想想就烦躁。
嵇城看他着急的样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了声,安抚他:“你放心好了,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宗兴看着握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从有好感,变成了喜欢这个人。
“老板,我们要是出不去了怎么办?”宗兴问。
“不会的。”嵇城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出去的。”
宗兴敏锐地注意到,嵇城说的是“让”而不是“带”,这就意味着,他没想着让他自己全身而退。
宗兴拿开自己的手,状似不开心地说:“我们先说好了,要出去就一起出去,不要搞那些‘舍己为人’的东西。”
嵇城看着他,没有搭话。
宗兴却不想放过他,凑到他脸前,佯装凶狠地威胁他:“听见了没有?不要想着那些一命换一命的事儿,不然我接着就死在你面前。”
“……好。”嵇城最终还是妥协了。
为了避免进一步激怒江父,嵇城只在柴房门口待了一会儿,趁着天还没亮,在被人发现之前回了房间。
江父带着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刚从窗户里翻回来没多久,此刻正倚在床头看书。
他抬眼看了看江父和进来的一众人,视线又回到书上,淡定地翻了一页,问:“有事吗?”
江父似乎是觉得江筱沅在跟他闹脾气,所以没对嵇城冷淡的态度产生什么疑问。
“我昨晚和平东一起把你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三天后。”江父说。
嵇城翻书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看着江父,很是不理解,“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了,他还愿意娶我?”
江父冷哼一声:“我当然不会让你留着那个贱种的孩子。”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佣人便端上来一碗汤药。
嵇城看着那碗药,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您这是要干什么?”嵇城冷声问。
江父没答他的话,只是对佣人吩咐道:“去把药给小姐喂下去。”
嵇城掀开被子就想跑,但是无奈现在这个身体太弱,还没跑几步就被身强体壮的佣人抓了回来。
“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让人喂你喝。”江父冷漠地看着被摁在地上的“江筱沅”。
嵇城看着那碗药,突然想起了生前刚生病的那段日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鬼才会喝呢。
“这是什么东西?”嵇城问。
“给你补身体的。”江父说。
鬼才信呢。
嵇城瞪着江父,挣扎了半天也挣不开那帮佣人。
江父叹了声气,摆摆手,“喂给小姐喝。”
嵇城被人摁住,钳着下巴,捏着脸颊,被迫张开嘴,任凭那药流进了嗓子里。
佣人们给他灌完药就松开了他。
他翻身趴在地上咳个不停,甚至想把那药呕出来。
如果说之前他都是把自己和江筱沅分割开的,那么现在,那种任人宰割又无力反抗的感觉,将他和江筱沅融为了一体。
药灌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被迫喝的第一碗药。
那时候他本来是想放弃治疗的,想在战场上结束自己最后的生命。可是他的父亲母亲,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强迫他喝了那碗可以救命的药。
他确实因此多活了三年,却也因此再也下不了床,浑浑噩噩地熬了三年。
江父盯着他喝了药,就带着佣人们离开了,离开前把嵇城搬回了床上。
嵇城蜷缩在被子里,一手捂着肚子,冷汗直流,抓着枕头的手不停地颤抖。
这种奇怪又痛苦的感觉,让嵇城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房间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
嵇城艰难地抬头,就看见宗兴背着月光,两手扶着窗棂,一脚踩住窗台,利落地翻了进来。
他看着跑过来的宗兴,忽然觉得疼痛轻了许多。
真奇怪,他心想,明明他们现在都是胡凉笙和江筱沅的模样,可是一眼看过去,最先看到的,还是灵魂的样子。
宗兴跑过去跪在床边,握住嵇城发抖的手,伸手替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语气有些着急:“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干什么了?”
嵇城有气无力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可能,真的,怀孕了。”
“什么?”宗兴琢磨着他这话,联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
他掀开被子一看,浅绿色的床单上弥漫着一大块血迹,有些都还没有凝固。嵇城身上的白色睡裙,也被鲜血染地格外刺眼。
宗兴看着这一片惨状,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他倾身抱住嵇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心里又难过又愤怒。
“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嵇城依偎在他怀里,他身上的温度让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可能是,流产了。”嵇城说,“他们好像,给我喂了打胎药。”嵇城说着,还笑了一声,“没想到,药效还挺强的。”
宗兴将嵇城额前的乱发整理好,压着情绪问他:“谁干的?”
嵇城抬头,看见他发红的眼睛,伸手抚了抚。
“宗兴,宗兴。”他一遍一遍叫着,“宗兴,你要冷静一些。你是宗兴,不是胡凉笙。而我也不是江筱沅,我不会出事的。”
“可现在躺在这儿的是你啊,痛苦的是你,受折磨的也是你。”宗兴哭着说,“你不明白,我在跟你一起受折磨。”
我快心疼死了。
“没事的,宗兴,真的没事的。”他苍白地安慰着宗兴,最后发现收效甚微。
于是他便试着转移了话题。
“你是怎么出来的?”他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发现门可以推开了,我就出来找你了。”宗兴说。
“那这么说来,在原本的故事里,这个时间,胡凉笙是破了那个法阵的。”嵇城说。
他抬头见宗兴还是那副沉重的样子,笑了一声,摸摸他的脸:“宗兴,我们是看客,始终都是看客。哪怕暂时得到了戏中人的身份,也依旧是看客。这是他们的故事,不是我们的。你不需要为了这个故事里发生的任何事情而难过悲伤。”
宗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歪头蹭了蹭。
仗着戏中人的身份,看向他的目光毫不掩饰,深情又缱绻。
“我明白。”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