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埃塞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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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看台上的观众朝天高举拳头，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
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面纱兜帽，底下裹着绷带缠成木乃伊状的云霄坐在其中，对擂台上的战斗看得神色恹恹。
大约三个月前她依照西索的建议来到天空竞技场，这里的工作人员信誓旦旦介绍说这里有最血腥刺激的视觉享受，但等她把这座世界前几的高塔能赚钱的部分刷了两遍后，觉得——不过尔尔。
两百层以下都是歪瓜裂枣、臭鱼烂虾，两百层以上有些厉害的人，但大部分水平依然只有“勉强一看”这个水平。
“外面的人要求真低。”云霄吐出一口浊气，不知不觉把自己放在了流星街人的位置上，将流星街以外地方的人统称为外面的人。
这钱不挣他们的都对不起自己。
如果不是两百层以后就没钱拿了，她肯定天天泡在竞技场里，不舍得离去。
幸好她非常聪明，了解清楚天空竞技场的晋升和奖励机制后，就控制着自己的表现，卡着分数和楼层晋升，把奖励拿满，偶尔还故意惨败几场，尽显小气计较。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正因为她如此操纵比赛，和谁都打得险象环生、难分胜负，输赢堪称玄学，过往战绩不佳，所以她场内场外的赌注赔率都不好，让她少了委托人下注自己的想法，又怕被人看出操纵比赛，不敢私下开赔率超高的盘口，无形中损失一大笔钱。
对超级穷鬼来说，打击不可谓不严重。
比赛结束，云霄起身离开看台。
作为两百层以上有资格竞争楼主的种子选手，她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但除了有比赛的时候并不住在天空竞技场——从一开始知道的时候，这个地方的豪华房间就被她当做临时存放物品的临时仓库使用。
此外她还有三个安全屋和一个主宅，平常也当做仓库、厂房、工作间使用。
虽然不知道安全屋是为了防谁，但安全嘛，多多益善。
云霄现在只是穷了，没有变成葛朗台，对于必要的花销十分舍得。
投下两枚硬币，登上开往郊外的公共汽车，云霄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去往的地方非常荒僻，车上的人不多，恰到好处的吵闹环境和行驶感能帮助她更好的发散思维、理清思索。
从前她就有这样的习惯，在早晨去的路上安排好接下来一天的事项——除非需要思考的问题复杂，需要反复犹豫。
随着车辆远离城市越往前越荒凉，高楼逐渐变成低矮的屋檐，密集的房屋变成广袤的原野，车上乘客越来越少，到终点站时只剩云霄一个。
下车之后她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在一片寂袅无烟的荒原中找到一间看似废弃工厂的地方，斑驳的铁锈和长霉的水泥让这座疏于打理的建筑，外表看上去比实际苍老许多，仿佛从老旧泛黄的照片中活过来一样。
云霄拿出钥匙打开院门上的锁链，里面是一片荒芜的草地，被她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放上遮阳棚和一套桌椅。
从玻璃桌上的灰尘和干涸花瓶中枯萎的花束来看，它的主人极少呆在这里享受阳光和闲余。
事实上云霄确实不把时间浪费在装饰住所上，摆放的花都是几个冒冒失失跑来野外冒险的孩子送的野花野草。
她因为独自住在荒郊野岭，打扮神秘，让那些孩子联想起了童话故事中的女巫，总是充满好奇的目光。
想起那群天真愚蠢的孩子，云霄不禁露出微笑。
她住在废弃工厂和修炼巫术没有关系——如果念能力不算新世纪巫术的话。
在家里脱下衣服，换上一身更正式且遮盖严实的正装，云霄拎上挎包，在镜子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离开家门。
经过几个月的调整，她身上的影响淡化了许多，至少不会那么频繁地出现身体与灵魂的排异反应了，身上一些地方的色彩也淡化了许多，开始恢复本来的面目。
从西索那里得到了伪造的身份证明和关押那位“便宜哥哥”的精神病院地址，以朋友的名义申请了探视许可，准备今天出发去医院看望他。
“我怎么到哪都摆脱不了脑子不好的家属？真有精神病人会互相吸引这回事？”云霄忍不住小声咕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人品不好。
仔细想想那对兄妹那种近乎病态决绝的依恋，和她的家庭还有些许异曲同工之妙，可惜截然不同的性格，造成截然不同的选择。
她算知道原主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偏门的能力了。
锁上房门，将挎包丢进院子门口停放的自行车筐里，云霄骑着车到最近能打到的车的地方，将车往路边一锁，打车前往火车站。
检票、搜查行李、进站。
一头漂亮金发的安检人员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云霄感觉到视线望过去，那年轻女孩立即缩回目光。
云霄没有在意这件小事，遇到怪人多看两眼很正常，只要不要把她扒光检查，这样她就不用拿出刚编好的宗教民俗传统做借口了。
坐上列车，找到自己的席位，云霄立刻拿出挎包里订阅的学术类杂志翻看。
她需要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包括生活习惯、历史起源、以及当前世界格格局等方方面面的知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科学技术发展的程度。
科学和魔法不一样，靠的从来都不止是个人，再厉害的科学魔法师也没法在失去触媒、魔杖、施法材料的情况下展露魔力。
如果这个世界科技树点亮方式和她原来的世界科技树差异过大，她还要考虑是由自己点亮，还是融入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改张易弦。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念能力的存在导致科技攀登方向出现相差过大，除了某些细小的差别，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考虑到普遍存在的储备一代、研发一代、应用一代“三个一代”传统，实际差距可能比她原本预估的还要大，她现在算是跑在了所有人前面半步。
如果要最大效率地利用这半步优势，最好的做法当然是想办法做出成绩，跻身一个还不错的正规团队，然后一步步攀高，在学术圈中掌握话语权，多拿项目，帮助这个世界的研究人员尽早走向那个经过历史验证的正确答案，带动科学进步。
但是我不愿意……才不要去给别人打工，把到手的自由送出去……名利都是虚妄，早就享受过了，崇敬没意思……重要的是念，这种好东西稍微明白一点原理就知道大有可为，说不定能用来实现愿望……云霄想着想着，不由痴痴笑出声音，“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
“你笑什么？！”旁边的人的吓了一跳。
似乎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戴着一副小圆框墨镜，正在看报纸忽然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想起高兴的事。”云霄连连道歉，压不平疯狂上扬的嘴角，连忙假装低头看杂志遮掩。
那人看了她几秒见没有其他异常，丢下一句，“莫名其妙！”
“对不起。”云霄拿起杂志挡住脸，她只要一想到愿望成真就开心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路程平静而安稳，两人再没有话说，几个小时后云霄提着包走下列车，顺利出站换乘了一辆出租车，根据西索提供的地址终于找到医院。
对照照片和上面的名字——诺尔贝隆精神病院。
这家医院里羁押了许多无法服刑的精神病人，属于公立性质，经由政府补贴拨款，因此环境、设施、医疗资源都极其欠缺。
跨过缠绕着铁棘线圈的电网围栏，云霄踏进这家明显破败的医院，办理了探视手续，在两名男护士的带领下顺利见到了她那位便宜哥哥。
隔着一层铁栅栏的见面室内，两边分别摆着一张椅子，在云霄的要求下两名护士暂时离开了房间，她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人戴着手铐坐在另一边。
和原主长得不像，那位据说犯下许多恶行，想要逃往法外之地的男人长着一头枯黄的长发，面容病态地苍白，神情木讷，干瘦得仿佛一名病入膏肓的瘾君子，和通缉照上的凶相全然不同。
“我没有朋友。”埃塞尔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对话。
云霄嗯了一声，拿出一份写好的赠予协议，“我以你的名义在风景秀丽的乡下小城买下了一栋住宅和几亩地，等你刑满释放，如果治好我会负责养老，如果没治好，我会提出转去更好的医院，你可以想想怎么装修……”
对面的男人腾得一下站起，镣铐哗哗作响，脸上浮现震惊、懊悔、狂喜等神色，带翻椅子，栅栏撞得框框作响。
两名护士立即闯了进来，埃塞尔愤怒地嘶吼道：“出去！滚开！”双目通红，眼泪潺潺流下。
云霄心头微动，摆摆手让他们关上门出去，果然，那两人一走埃塞尔立马换了副面目，想碰又怕破碎，期冀地睁着泪水模糊的眼睛。
“蓓尔嘉……是你吗？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做那些事，不该带你和我一起走，哥哥全都做错了。”男人语无伦次地道歉，愧疚、怨悔、思念如同决堤的江河，哭得满脸通红，涕泗横流。
就算你不带原主也会跟去，结果还是一样。一对孤儿兄妹为了生存，走上歧路能全怪他们自身么？
原主是真菜，居然能被人打死。
云霄心中吐槽，缓了缓摇头叹息：“现在都晚了，好好治疗，好好吃药，好好改过。”
埃塞尔连连点头答应，哭得仿佛要断了气，颤抖着伸出一双嶙峋的手穿过空隙，镣铐卡在栅栏上，却没有发出太大声响，足见他的小心、畏惧。
“让我看看你，蓓尔嘉，让我看看你……”
埃塞尔哀求道，一点不像易爆易怒的精神病人。
云霄犹豫着转动眼珠看了眼监控位置，站起来靠近他，用背挡住监控视线，慢慢掀开面纱一角。
她现在脸上、身上的色彩褪了一些，皮肤就像白癜风严重的病患，只不过白癜风病人身上只有两种颜色，她却像打翻了颜料盘。不能说颜值有所回升，反而更加丑得无法见人。
“我的妹妹啊！”埃塞尔确认了身份，又看她的模样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更加悲恸，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搁着铁窗抱进怀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云霄僵硬着身体，眼珠疯狂转动，尴尬而不适，还有些心虚，过了会才道：“我给你唱歌吧？”
埃塞尔马上点头应承，云霄重新蒙上面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回椅子指节敲击着大腿寻找节拍，曲目选择了她比较喜欢的《Golden Key》。
期间对方一直坐得端正笔直，安静聆听，哪怕流泪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精神好得不像病人。
之后他们聊了将近半小时，云霄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离开接待室，结束了这次会面，“再见。”
埃塞尔扒在窗边目送她离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走出医院大门，云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西西公主，发送短信。
“我见到哥哥了。”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埃塞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