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春来 ...
-
管文鸳的死像一瓢冰水“豁啦”浇进后宫这一锅沸腾不息的滚油里，突然几日内，所有争风吃醋的妃嫔全消停了下来，静静体会她的死带来的一切意味深长与欲言又止。而激起后宫中又一轮关注的，是安昭媛为他父亲的哭求。
管氏一族的覆灭使玄凌有心整饬官员，而安比槐搜刮的八十余万两白银及十数处良田美宅，便是从这一次的彻查中被人告发出来。
欣妃带了淑和在昭阳殿，淑和看着予沐予湉十分喜欢，笑语天真。宜修在廊下逗着一只白羽鹦哥，欣妃笑道：“娘娘只看那只鸟儿，毛色倒是雪白，不知落在昭媛父亲眼中，这只鹦哥会不会被他看成是银子打的。”
“欣妹妹惯会笑话！”宜修折下一根吊兰的叶子逗鸟，“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况安比槐是国丈，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呢。八十万两白银算什么！”
欣妃掩口笑道：“他倒是肯当自己是国丈呢。那娘娘您的父亲算什么！这国丈也是他自封的，哄傻子罢了。皇上可没把他当国丈，照样废了官职关押起来。正在管氏一族那些事的气头上呢，谁让安比槐一脑袋碰过来。他那知府又是皇上看安昭媛的面子才升的，安比槐倒好，也不珍惜这点恩赐，反而胡作非为的，不是打皇上的耳光叫人看笑话么？皇上的性子怎么受得了。听说安昭媛跪在仪元殿外脱簪待罪两天了，她倒也不像管文鸳似的嚷嚷，只是一味的哭。
“女儿得宠最要紧，谁管他真国丈还假国丈呢。还是欣妹妹聪明，让你娘家父亲暗中留意，才抓住安比槐的痛处，否则安昭媛也太得意了。”
欣妃也颇为得意：“要不是有娘娘筹谋，臣妾抓住了安比槐的把柄也没用。这外头的天气凉了，光那风刮在身上也够安昭媛受的，娘娘可要去看看？”
仪元殿前，宜修看见安昭媛簪环尽褪，头发散开，素日或雅或艳的衣衫已换做一件无花纹的赭色素服，希望代父承罪。她已跪了两日两夜，听闻水米不进，整个人摇摇欲坠。
宜修经过她身边驻足，婉声道：“昭媛何苦如此？到底自己身子要紧。”
安昭媛转脸看宜修一眼，眸底哀伤道：“皇后娘娘，臣妾还记得当年娘娘保臣妾生下予潮，终是臣妾贪心不足蛇吞象，教娘娘伤心了。”
这时，小厦子躬身来请：“皇后娘娘，皇上请娘娘进去。”
宜修嫣然温婉，“好冷。未免昭媛被风吹坏了身子，本宫会去替昭媛求皇上的。”
宜修独步进去，遗她一身风露。仪元殿锦香重重，玄凌伸手向宜修：“你来了。”
宜修和婉道：“看见昭媛在外头可怜，臣妾劝了她几句。”
“她怎会听？”玄凌轻嗤一声，“此刻她心里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朕许他知府，给他升官的恩惠，他竟这般糟蹋丢朕的脸。”
宜修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别生气，安比槐再不好也是安比槐之事，跟昭媛什么干系，皇上让她起来吧。”
玄凌握住宜修的手心，“你的手心这样凉，定是在外头和她说了好一会子话。”他呵气为她暖手，“朕何尝想责罚她，是她自己跪着要替父代罪。不成体统！”
宜修依在他肩头，“皇上不要怪责昭媛，她也是救父心切。”她问玄凌，“皇上会宽恕安比槐么？”
他轻哼一声，“怎会？朕不会迁怒她，也不会因她宽恕安比槐。”
宜修略略迟疑:“还请皇上看在予潮的份上，留下安比槐一条命吧。”
翌日，玄凌传旨，安比槐为官不仁，贪污腐败，革除官职，监禁十年。
圣旨一出，原本有些支持予潮的臣子就此收了声。
甄容华愈发得宠，玄凌有意晋封贵嫔。甄容华膝下无子即为主位，恐会惹得后宫不满，太后亦是如此觉得，为了撇开玄凌的心思，宜修联络各家亲王王妃，各选了一位美貌侍女入宫，因是王府举荐，请旨之后皆封做采女。岐山王府推荐的罗采女居玉照宫拥翠阁，平阳王府推荐的江采女居畅安宫澄瑞轩。
两位采女入宫倒是喜事，各家王府为进宫嫔，皆是挑了妍丽多慧的女子。罗采女擅弹月琴，江采女尤擅跳胡旋舞。两人一团锦绣，玄凌又喜她们新鲜可人，每每闲暇时便召幸陪伴，于是两人入宫不过两月便已从选侍成为正七品常在。尤以瑛常在江氏最得恩幸，瑃常在罗氏稍逊。
而余容娘子亦在新年时进为贵人，连封号亦不更改，人皆称“余容贵人”，领尽风骚。即便二美入宫，也未曾分去她几许恩宠。
时光匆匆弹指，转眼又是一年春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春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