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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回溯·水天森林（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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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洛雪彤扫了一眼洛北芸，见时机成熟才出声：“妈妈……我是雪彤，你看看我。”这个声音让温素贞双眸微动，她的视线凝视到洛雪彤脸上的那一刻起，凶狠的表情突然松动，这才安静了下来。
洛雪彤抱住了温素贞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视线看着洛北芸微微挑动眉梢，似乎是在炫耀她的成果。
值班医生顶着鸡窝头出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点针剂，他站在病房外停驻一会，嘴唇翕动，到了嘴边的话刚要出来，就看见洛北芸绕过他就匆匆出了病房。
她目视着直奔电梯房步伐有些慌乱的人，啧了一声，才走了进去。
坐上电梯的瞬间，洛北芸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深呼吸着按了按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会坦然的面对这一切，毕竟梦境的虚拟人物怎么会对她产生影响。可是，即便是假的，温素贞的再次出现，还是会让她惴惴不安。
她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自己包装的足够冷漠。但是那几句无情的话，还是会轻而易举打碎她内心深处建筑已久的城防。
这是假的，可是又如此真实。
她坐在医院外的躺椅上的时候，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天空，树枝轻轻的摇曳着，晃动着树叶带来一阵哗啦声，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在这自然的交响乐理让她闭上了眼。
她心底深处滋生出一个想法，如果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我可以坐着里吗？”
洛北芸用手遮挡了一下被阳光照耀的双眼，她看着楚惊的那头棕褐色的短发随风飘动着。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洛北芸此时的脸色过于吓人，导致楚惊的表情有些僵硬。
洛北芸点了点头，楚惊才缓缓的坐到了她的身边，那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什么。
两人一直沉默着，洛北芸以为楚惊会问什么，也或者会说些其他的什么，可令人意外的是，她就真的像是来休息的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惊正学着洛北芸的模样懒洋洋的躺在长椅上的人，太阳撒在她脸上的时候，把整个人都照的暖烘烘的，单一看就极为舒服。
洛北芸也不例外，只见她视线微移，无意中再次扫过受伤的喉咙，不禁问道：“你这……怎么伤的？”
楚惊缓缓睁眼，琥珀色的眼珠看着亮晶晶的，带着笑着说道：“为了救一个很重要的人伤的。”
“有多重要？”
“无法形容。”
这个回答淡淡的，却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扫过洛北芸的心尖。她微微偏头，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那被光束跳跃的短发有些软，经过手心带起一阵软绵：“那……为什么留短发。”
为什么问出这句话，洛北芸也很疑惑，她眉头微敛，但是自己却控制不住，因为有一颗嫩芽已经从她心底破了土，冒了尖，攒动着她说出那些话。
“她喜欢。”
楚惊的话依旧很短暂，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好听，也或许就是喜欢简单直接。在她的表情在说话的那一刻起，脸上的情绪展露无疑。
洛北芸似乎被这一景象魇住，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如此熟悉。身披光芒的那一刻起，像极了生命中久违的烛火，撞击着内心深处早已冰冷的神经。
她在这种包裹之下逐渐沉浸，眼中细小的触手再次往外涌出，它们攀附在她的眼眶，急切的想要找寻一个出口。
腰包里变成狼爪的玉簪开始疯狂震动，嗡嗡声像是一种警告，终于把她拉回了神。
洛北芸指尖微颤，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匆忙收回了手。
视力似乎经历了长时间的注视，她看向其他场景的时候竟然有些模糊，腰包震动不休的声音，让她匆忙站起身走到了树下。
楚惊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动作，温柔的脸庞瞬间变得冰冷，她视线快速扫动，在对面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停了下来，她舔了舔后槽牙，眯了眯双眼。
黑色的人影手中举着一面正在燃烧的火旗，对着她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那明显是在催促她快点结束这一切。
人影消失之后，她略显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走吧。”洛雪彤此时一蹦一跳的走到两人身边，不难看出此时她的心情极为愉悦。
她看着一坐一站的两人有些疑惑，刚要拍一下楚惊的肩膀，就见人有预见性的往旁边挪了挪。
洛雪彤的眉头蹙了起来，刚要对这个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一直站在树下僵着背影的洛北芸突然出了声：“洛雪彤。”
洛雪彤收回手，抬起了头，就看见洛北芸那张阴沉的脸，已然从刚才深陷的思绪中抽脱出来，说话的语气都是冷冷的：“温素贞明明说你死了，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洛雪彤闻言一脸平静，并没有因为洛北芸的话还产生一丝异样，她淡淡的说道：“哦？是吗？她有精神问题，或许是她记错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两步，和洛北芸面对面注视着面前人的表情变化，一字一顿的说道：“毕竟，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吗？”
“我以为这是我过往的重演，你的一举一动也在告诉我这确实是重演，甚至你承认你只是个NPC。”
洛北芸看着洛雪彤突然冷下的眸子，绕过她朝着坐在长凳上的楚惊走了过去，见人正在支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表情带着点意味深长。
她接着说道：“我并没有见过楚惊，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洛老头……洛祁山也不曾见过她，就更别提他放心让这么一个人和我们来医院了。”
洛北芸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既然是按照她的记忆来的，洛雪彤的模样为什么不对。不对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会和自己之前在孤儿院所见过合照上那张脸重合。
如果是梦导演的这一切，这会是一场很严重的bug，严重到她一眼就会看出来。
虽然她不常说那些事情，但是不代表她不记得，只是那段记忆太陈旧，她不愿意让它见光罢了。
那么她能想到的的只有一种可能，只能是别人借着她的记忆，重建了一场虚假的回忆场景。目的大概是想让她在体验一次被伤害的痛苦。
“说说吧，姓楚的，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洛北芸一边说着一边弯下了腰，凝视着楚惊那张冷漠的脸。
楚惊回视着她沉默良久，才捏了捏自己的喉咙淡淡的说：“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够好了。”
“所以是你重建了我的记忆？”洛北芸冷笑一声，“所以你把你自己定位的角色是什么？我并不认识你，而且洛雪彤的样子，是你认识的谁？”
她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刺激着楚惊那根紧绷的弦，如同她所说，她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可还是被洛北芸如此快速的戳穿。
她没有回答，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缓缓站了起来，放在身侧的手刚抬起，见人一脸防备的样子，又放了下去，她啧了一声，烦闷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所以，你是谁呢？”
“我是楚惊，不是吗？”
她抬起头说话的时候脸色突然柔和下来，语气里夹杂着苦涩。即将西沉的阳光散在她的侧脸，她的模样认真又严肃，洛北芸的心中暗藏已久的弦突然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一动便是余音绕梁，让她的脑海里有什么画面在一闪而过。
“你真的觉得你以前看到的是真的吗？”
洛雪彤在她身后缓缓开口，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缓缓朝她走来，那刀面是红色的，血红的颜色如同萃染了一整簇余晖。
刀面在阳光的灼烧下有些耀眼，洛北芸还没有来得及细细观看这把罕见的短刀，下一秒它就架在了她的脖颈，只听刀的主人缓缓说：“洛北芸，是你砍了锁灵树，你不记得了吗？你真的有家人吗？你真的以为温素贞的疯和你无关吗？”
利刃卷进了皮肉带来了一阵痛楚，灼热的血液顺着她的脖颈滑过锁骨，最终没入衣领。
原本打碎的余晖还透过树缝往外冒着点亮，在此刻却被席卷而来的乌云遮挡。闪电在里面疯狂的跳动游走，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在云层之间挤出了一片惊雷。
轰隆一声响在耳畔，炸裂开的雷电劈开了旁边的一个树木，只听轰隆一声，往两边倒下。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洛雪彤的话，还是突如其来雷声，她的脑海里的记忆匣子被疯狂的翻动着。
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部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棵巨大的藤蔓，相交缠绕之间，她的心头突然一颤。
她沉默良久，表情依旧平淡的注视着洛雪彤，她突然笑着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洛雪彤。”
老树开了花，枯木结了果，她被压的死死的记忆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只是一瞥，便让她无所适从。她只是觉得那些东西有些荒谬，可是心底的难过却止不住往外溢着。
在她还没有为突如其来的变数找到一个出口，突然有人一嗓子朝这边喊着：“年哥！在这里！找到了！”
话音刚落，洛北芸缓缓转头，在声音源处跑来两个男人。
一个剃着平头，穿着老头衫和一条不怎么搭的牛仔裤，圆润的脸庞泛着点油光，脚底上的皮鞋踩的地面噔噔作响，即便隔得有些远也能听见。另一个一头黄毛，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有些营养不良。
两个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洛北芸刚要转身，那把刀又往她的脖子上近了近，已经深入皮肉的刀刃还挂着些凉意，洛北芸瞥了洛雪彤那个表情，根本就没有让她走的打算。
得了，不动了，反正两头都不是善茬。
前有楚惊后有陈璟一，都挺喜欢把她往火坑里推的，而且……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腰包又开始嗡嗡声一片。
她眉头往下一压，满脸不悦的伸手按了按腰包，他妈的！有完没完了！
“哟，让我瞧瞧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狼狈？兔子又落水了？”低沉的男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高挺消瘦的身影从废旧的建筑物后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虫子慢腾腾的爬一会儿，然后又歇一会儿。
俨然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好动。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似乎毫无察觉，手背在头的后面，白皙的手肘在太阳的映衬下接近透明，正一脸笑意朝这边走来。
“摊位老板？”洛北芸看着他，心里暗暗觉得强杀模式下暗藏的东西，终于开始冒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