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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问叶 ...

  •   温客行发现自从阿湘明着把话点破之后,周子舒便待自己冷淡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生那日的气。
      虽说他对阿湘无师自通的理解很是欣慰,但要真因为这个影响到他们二人大婚前的感情,那还是得不偿失的。
      这几日温客行变着法儿地扮可怜说软话,可那人却像是免疫了似的,不似先前那般信以为真了,甚至连他当真挤下几滴眼泪来都不多看自己一眼了,直叫温客行烦恼不已。
      这一夜,他又赖到人房门口,巴巴地坐在门坎上求人放他进去。他温客行左右是个不怕丢脸的,一声声恨不得整个鬼谷的人都能听见。他晓得他脸皮薄,自己越丢脸,他便越会出来赏他一面,至于是夸是骂,他并不在意,见到人就算大功告成。
      “阿絮,阿絮啊,你就把门开开嘛,这儿是你的地盘儿,我还敢拿你怎么着啊,你就行行好,这天都开始凉了,你忍心我坐在门口吹一夜冷风么......”
      温客行絮絮叨叨地,外人看来当真是可怜又励志。
      以顾湘为代表的看热闹小分队一个两个都扒在不远处的转角,探出一排脑袋来。
      曹蔚宁纯属被阿湘拉来的,不明情况又觉得事关重大;张成岭了然于胸,却深藏功名守口如瓶;外加一个最近常和成岭一起厮混的秦九霄,不久之前才搞清楚阿絮就是子舒师兄这回事,还处在震惊当中,现在只是抱着“不想再错过任何一环”的心态跟着一起过来。
      顾湘站在最前,看了半天,不禁吐槽道:“主人这是干什么呢,直接点儿闯进去不就好了么,哭哭啼啼的有用么?”
      “哎阿湘,话不能如此说的”,曹蔚宁忽然发言,“我相信温兄待周兄的心意,所以如果不得周兄的同意,自然是不好闯进去的。”
      阿湘翻了个白眼:“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这个问题曹蔚宁回答不出,于是便只是挠了挠头。
      “阿絮,阿絮,你理理我,你说我们都要大婚了,你怎么还忍心这么对我。若是我有哪里做错了,你直说就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呀,或者你想要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
      温客行又等了等,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禁回过头来,颇为丧气地叹了口气,可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温客行猝不及防,正靠在门框上的身子差点仰倒下去摔个脑仁蹲,还好靠自己这一把好腰兀自撑了起来,忙回头看向正拿着一件披风的周子舒。
      温客行咧嘴一笑:“好阿絮,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冻坏的......”
      温客行刚要伸手去拿那披风,不料周子舒却将手一提,竟是将那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跨出了门坎。
      这在温客行的视角,就仿佛周子舒是从他的身上跨过去了一样,一点眼神都没分给自己的模样。
      温客行不禁大受打击。
      所以爱真的会消失对吗。
      温客行径自开始伤春悲秋了起来,那厢走出房来的周子舒却开了口。
      “老温。”
      “嗯?”
      温客行看向那个月光下冷酷无情的背影。
      “你伤可好全了?”
      温客行眉头一皱,心想到底该回答“好了”还是“没好”,“没好”的话是不是可以再向阿絮拉一波同情?
      温客行想着,正要一手捂到胸口去,想要卖惨的话还未说出口,周子舒便又道:
      “你的伤若是好全了,那便随我来。”
      周子舒头也不回,说走便走。温客行本还想嚎叫个一两句,却见那人脚下如风,再不赶上恐怕就赶不上了,于是赶忙停了那刚喊到嗓子眼的那声嚎,起身跟上去。
      周子舒余光瞥见这人屁颠屁颠地来了,微微一笑,随即施展轻功朝青崖山中跃去,温客行见了,亦急忙用轻功跟上,两人一蓝一红,于这月色之下飘飞而去,叫人好不艳羡。
      顾湘和一众看热闹的小伙伴心知今晚又看不到结局,不禁又叹了口气。
      “哎散了散了!”
      顾湘遣着众人作鸟兽散,各自回房安歇了。

      温客行一路跟着周子舒往山中掠,忍不住问:“阿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在前的周子舒却不回答,只是径自掠得更快了。
      温客行无奈,只好乖乖跟着。
      青崖山占地广阔,鬼谷不过择了其中最险的一处构建屋舍,为的是占据地势以自保。其实此处亦是一片风景独好之地,山势俊俏,翠意叠嶂。
      周子舒乘着夜风落在了一方鬼面石柱上,披风猎猎,长发飞扬,这般仙人之姿与脚下的狰狞鬼面聚在一处,看在温客行眼里,平添一分神秘又冲击的美感。
      温客行见势也落在邻近另一支稍矮的石柱上,微仰起头看向月下美人。
      “阿絮,你是知道今晚月色正好,所以才专程引我出来一同赏月的么?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你想去哪儿,我自都乐意奉陪。”
      温客行一面摇着折扇,一面朝对面人笑着,却不料周子舒一语不发,竟是在猎猎山风之下果断拔出白衣剑直指向他。
      “阿絮,你这是何意啊?”
      温客行径自还摸不着头脑,周子舒却是清冷一笑:“你伤既已经好了,我们便在今日一争高下!”
      周子舒话还在耳边,白衣剑便已经乘着风势朝温客行刺了过来,温客行猝不及防侧身一避,忙又看向周子舒。
      “阿絮,你来真的?”
      “这还有假?”
      周子舒转身又向温客行出剑,后者当即向后一跃,借着脚下的石柱跃上旁边的竹林,周子舒亦携剑追去。
      青崖鬼谷,山风夜色,一红一蓝两抹艳色倏忽穿梭其中,却莫名地叫人心生向往。
      温客行寻到一处竹枝站定,抱着折扇回过身来。
      “阿絮啊,你我上回这么切磋,还是我揭破你易容那日吧?想来居然也已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阿絮的水性是否有长进啊?”
      周子舒手持白衣剑亦立在对面的竹枝上,答道:“鬼谷可没有江南那般多水,你上回耍的那些心思可都给我收好了,不然我这白衣剑可认不得你是不是温客行!”
      “阿絮,咱们有话好说么,有什么一定要刀兵相向的,白衣剑认不认得我不知道,我这柄折扇可是舍不得伤你周子舒的。”
      “这个好办,你认输便是!”
      语罢,周子舒便又持剑朝自己而来,温客行侧身夹住那柄软剑,连带着将人也圈到了自己身前。周子舒抬起眼,恰和温客行露骨的眼神相接。
      温客行这厮,倒是以为自己在和他玩什么情趣么。
      这真是奇耻大辱。
      周子舒杏目微怒,调转剑身挣脱温客行的手,于空中旋转一周便又朝那人刺去。
      这一招变势极快,周子舒想逼温客行重视起眼下的这场争斗来,却不料那人眼见白衣剑刺到近身,却是一点也不欲躲开,连折扇也给收了,竟是将胸膛暴露在白衣剑的戳刺范围内。
      周子舒心下一惊,忙在最后的瞬间急收了力道,一道剑光在温客行的鬓发间一闪,斜擦着衣襟过去,温客行却是在此刻睁开了眼,一把出手搂住了那人的腰。
      周子舒强收的劲道本就身形不稳,被这么一捞后背便直直撞上温客行的胸膛。他感到那人在抱着自己降落,同时还贴着他的耳侧对他说着什么。
      “阿絮,我便知道,你是不忍伤我的......”
      气息喷在耳廓,周子舒的耳间瞬间便泛上了一层粉。周子舒不由在心里暗骂,这人经过这些时日,倒是将他的身体和反应摸了个透彻。
      两人自翠竹之上落地,衣袂带起的风卷起脚下一地草叶。周子舒一落地便一掌将温客行推开,向后退了一步。
      温客行被他那一掌推得退了一步,末了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头,嗔怪道:“阿絮啊,你怎么这样,一会儿要刺我,一会儿又要打我。”
      周子舒不想见他这副老不正经的模样,认真道:“温客行,我说了我们认真地打一场!”
      温客行见周子舒不似玩笑,便也稍稍正色道:“切磋么不是不行,可我们都要大婚了,阿絮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和我打架?况且我到底是该赢你还是输你,你倒给个方向!”
      周子舒知道自己今日和这人讲不通了,便不想听他再讲,提剑便上。其实温客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只是面上不愿与阿絮点破。眼前这人为着那点小心思和自己较劲的模样,说实话,确实是难得一见,且可爱得紧。
      温客行依旧一路闪避着,这便引得周子舒心里愈发毛躁急促起来。温客行着意观察着心上人的状态,正自思索着“一招制敌”。
      于是,在周子舒的剑追着自己划过地上的一捧落叶时,温客行趁着那叶片漫天飞舞之际,擦着白衣剑的剑刃而过,一双手顺着他拿剑的手一路向上摸到肩胛,再一手托住人的腰间,毫无章法地便将人往落叶堆中按去。
      哗啦一声,落叶翻飞。
      “阿絮,我看这附近也就只有此处尚可,不知你是否满意啊?”
      周子舒看着温客行那逐渐开始带了侵略性的眼光,心中一震。
      “温客行,你别得意得太早!”
      温客行躺在落叶里眉目含笑地望着他,一双手却挨了上来。
      “阿絮,你若是想试,与我讲便是,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叫我思索了好一番......”
      周子舒一巴掌打落温客行的手,朝他道:“哦?我想试便能试了?温大善人何时这么好说话?”
      温客行听了他这话倒是一愣,心想自己方才都那般说了,阿絮怎的都没生气,还说自己也想试了?一颗眼珠上下转了转,当即寻到其中关窍。
      怪不得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这一句话听在不同的人耳里,可不就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么!
      温客行心里好笑,阿絮想争那上位,自己便就从善如流地助他一把好了。
      温客行想着,坏笑着道:“好阿絮,我可是温大善人,可不就是好说话么,你倒说说,你还有何要求,我一并允了你就是!”
      周子舒似是没想到温客行会这样说,一时之间那事先预备着的应对措施都用不上似的,竟是愣住了两秒。
      “你......”
      “你耍什么花招?”
      周子舒竟然结巴了一下,温客行愈发觉得美人此刻娇憨可爱。
      “我能有什么花招?”温客行卸了力气,在落叶堆里躺成了个大字,“喏,我人就在这儿了,任君采撷!”
      温客行说着,闭上眼径自安静地躺着,仿佛那等待被剥开果皮拆吃入腹的鲜果,倒是一点都不忸怩。
      周子舒一时哑口无言,这般顺利的走向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所以自己先前是为何如此紧张地准备了那么多应对之策?
      “阿絮,你好了没啊,我躺在这儿都觉得冷了,你要是不会那便我来......”
      “谁说我不会?”
      周子舒立刻接话,温客行睁开一条缝看向他,只见他的阿絮说做便做。
      “阿絮,你倒也帮帮我......”
      “你自己没长手么!”
      温客行叹了口气,暗道阿絮就是个享受的主儿,一点都没有这会儿的自觉,啧。
      温客行这话自然是没说出口来,对着阿絮他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不对,阿絮,你行不行啊?”
      “你少废话!”
      温客行一见周子舒的手法便知这人是个生涩的主儿,和他混迹京城的温大人自是不能相比。但眼见阿絮这般努力的样子,温客行又不忍打断,罢了,再让他一回吧。
      总算是过了这第一关,可到了第二关的开头,周子舒便又愣住了。
      此时此刻的周子舒着实悔恨自己当年学文习武太过认真,竟是连某些小册子的纸张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也难怪此时犹疑不决。
      温客行早已忍了许久,眼下见周子舒又是这副半懂不懂的样子,心想这人怎么也不准备充分了再来,非要在这时争这一时长短,岂不是便宜了他温客行。
      温客行笑着打量着他,握住他的手带他起身:“阿絮啊,你想想我上回是怎么做的呗,你应该还有记忆吧?”
      周子舒正自窘迫,闻言便也没注意这人拉着自己的手来到了身后,却是认真回想起来。
      初欢时的记忆再次被翻出,周子舒似是回忆起了相关画面,脸上不由一红,可就在此刻,一阵刺痛便激得他呛出一丝泪来。
      耳边传来温客行压低了的声音。
      “阿絮,你看,就像这样......”
      说着,又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周子舒惊叫一声弯下腰来。
      “温客行,你......”
      周子舒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说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温客行的是熟练得很的。
      温客行笑着,揽过周子舒的身子,将他抬了一抬。
      “阿絮,你看,这不就行了么。”
      说着,便使了力。
      周子舒抬起了颈项,叫温客行心中巨震。
      他眸中的颜色不禁又深了些。
      “阿絮,你真美......”
      月色正好,落叶沙沙。
      静谧的夜色中潜藏着一处如火的春光,仿佛吟唱着人生欢乐苦短,几春宵。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再跟我唱一遍《天问》,预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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