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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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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澍棠掀开帘子,望向窗外。
谢毅铖率领十万大军,一路攻破各个城池,直往帝京而来。如今帝京动荡不安,街市上关门闭户,风吹落叶,空荡荡一片,再无昔日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歌舞升平,繁华热闹盛景。
前往淮水江的西巷道上人来人往,一辆辆马车络绎不绝,百姓们躲的躲,藏的藏,逃的逃。
萧澍棠原本已经死在邕州城,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活过来,回到了十六岁。
然而,此时叛军将要兵临帝京城门下,将要攻入皇宫。
处境糟糕,迫在眉睫。
她死了又活回来的时候,邢帆已经把她带离皇宫,她正在去往淮水江的马车里。
此时,在宫中贴身照顾她的太监李公公,李耀,早已穿上她的衣服,假扮她留在宫中,掩护她离开皇宫,要替她迎接叛军。
按照前世发展,这辆马车前往淮水江,到了淮水江码头,她乘上周鹤派人提前准备的小船,被他的人保护离开帝京,北下邕州城,与他汇合。
被当成姬妾,被他玩弄在手的日子,犹如噩梦,痛不欲生,好不容易重活回来,她定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去邕州城。
她的马车简朴不起眼,混在一行或宽敞或精致的马车中,望着纷纷赶往淮水江的人们,萧澍棠手指拧着马车门帘。
邢帆骑马过来,“萧公子,这里人多,您还是好好坐在马车里,切莫露脸。”
萧澍棠:“马车沉闷,我还不能出来透一下气?”
邢帆:“萧公子,哪怕是在马车里,您最好也把面罩戴上。”
萧澍棠这张脸太招人眼,见之忘俗,一个男人生得比女人还好看。周鹤是吩咐过邢帆,为了掩饰身份安全逃离,到时最好要萧澍棠扮作女子逃出帝京。奈何萧澍棠十分倔强,宁愿在皇宫自刎,也不愿穿上女人衣服。
邢帆是周鹤的亲信,前世在邕州城,萧澍棠要逃离周鹤,就是邢帆带着人把青楼围得水泄不通。当时她为了掩饰身份,做了舞姬的打扮,混在一群舞姬中。后来,周鹤在她们里头找到她,才知她原来是一个女人,震惊不已,看她的眼神顿时变了。她告知他,她早已无意大粱江山,愿他放她走。
当时周鹤道:“萧澍棠,你自幼在宫中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一个女人在外若是没有亲人相护,是很难生存的。”
他手掌扣在她肩膀上,“何况你还生得这般美,易招祸端,你放心,表哥护着你。”
周鹤要了她的身子后,依然莺莺燕燕,府里美姬成群。有几个宠姬欺辱她,萧澍棠要他把人赶走,他却当她是善妒,叫她不要在意她们,他对她许诺,“待我光复大粱,你便是我的皇后。”
邢帆被周鹤安排守着周府,监视她在周府的一举一动,防住她逃出周府。
看到邢帆这张熟悉的脸,仿佛还有前世带来的恐惧,萧澍棠有些心乱。她戴上面罩,平静道,“这是到哪了?”
“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淮水江了,萧公子不必焦急。”
最好永远别到淮水江。萧澍棠放下车帘,靠着车壁微微摇晃,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逃脱邢帆三人。
如前世一般,她身为大粱国君,大粱将灭,她原本是要在帝京自刎。然而却被周鹤安排的人阻止,传话给她,周鹤要与她成为盟友,共同光复大粱朝。
前世,她信了,后来落到任他控制玩弄的下场。
萧澍棠再也不想看到周鹤,困于后宅做男人姬妾之一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邕州城,她定然不会去。前面已经快要到淮水江码头。为了不引人注意,周鹤派来接应她离开皇宫的人不多,只她、邢帆,还有另外两个侍卫。若是到了码头的接应船,就有更多侍卫。
最好的逃跑时机,是在抵达淮水江码头之前。
萧澍棠掀开门帘,“邢帆,我内急,让马车停下来。”
旁边马车来往不绝,邢帆很是谨慎:“已经快到码头了,萧公子再忍一忍。”
放下马车门帘,马车越是往前,越是靠近淮水江码头,萧澍棠心里越是无法平静。
“不行,我已经忍了一路,忍无可忍了,快让马车停下,要不然我跳车了。”萧澍棠又掀起门帘,做出一副要跳马车的模样。
见他无动于衷,马车依然行驶,萧澍棠捧着肚子大叫,踢了马车墙壁一脚,“停车!停车!我肚子疼死了!”
“快点!”萧澍棠又踹了一脚。
马车剧烈摇晃,邢帆只好令马车停下,带她去了路边的一家房舍。蹲在茅厕里,门外还有人守着。邢帆和两个侍卫都是习武之人,她这副养尊处优的小身体,如何能跑得过他们。萧澍棠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没有出去。
邢帆在门外拍门催促:“萧公子,你好了没?”
“快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邢帆:“萧公子,你好了没有?还请快一些。”
“我便秘。”
邢帆:“……”
“你们走远一些,别都在外面守着,要不然我心里紧张,反而上不出来。”
独自对付三人,她要怎么逃脱。这茅厕罩有屋顶,四面围起来,窗无一个。离开茅厕,萧澍棠还是没有想出法子。到了路边,邢帆催促她上马车,马车由其中一位侍卫掌控。萧澍棠看了看邢帆和另一个侍卫骑的马。
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萧澍棠对邢帆三人大喊:“你们看,有人追来了!”
如此孩儿期玩的小把戏,居然能骗到三人。那三人果然看向身后时,她立刻冲上去,撞开侍卫,翻上他的马匹,扬鞭策马,奔腾离去。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却惊心动魄。
身后邢帆三人追来,萧澍棠策着马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前往淮水江的道路上多是马车人群,她在人群中翻身下马,挤入人群里,她东躲西藏,翻墙爬到别人家里,藏到那人家的猪圈里,窝到夜黑风高,终于甩脱周鹤的人。为了更好掩藏,她换了衣服,往脸上抹了灰土,活脱脱像个逃难的。
萧澍棠知道,帝京城门定然守不住,谢毅铖的军队是根本没有受到阻拦,到时,楚端昀定会直接开启城门,迎入叛军,新朝换旧朝。
果然,傍晚,太后的慈宁宫着火,谢毅铖的十万军队冲进帝京城门,攻入皇宫,皇宫动荡,大粱覆灭。
之后,谢毅铖并没有对帝京百姓赶尽杀绝。萧澍棠藏在帝京中的一处山庙里,躲躲藏藏半月,帝京百姓慢慢回到从前的生活。她是大粱国君,谢毅铖定会寻找她的下落,若是想要活下去,她最好尽早离开帝京才是。
萧澍棠披头散发,把脸涂得蜡黄,照着水面,两颊点上麻子,她把自己浑身上下抹了尘灰,弄得脏兮兮,找来一套褴褛衣衫穿上,活脱脱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乞丐。
计划着要逃离帝京,离开之前,她得准备些干粮带路上吃,谁知在烧饼摊上买几个烧饼,就被在酒楼窗前偷看街上美人的承安侯世子给认出来。
跑了三条街,被程元清的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挟持住,萧澍棠气得手抖,咬牙切齿道:“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来我来!”
程元清盯着她上下左右打量,见她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他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一副很嫌弃的模样:“萧澍棠,你便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
程元清与她年岁想当,从少时开始就互看不顺眼,萧澍棠曾一道圣旨,把程元清赶去边漠,一待就是三年。他是去年才从边漠回来,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脱胎换骨、顶天立地的年轻人,谁知依然还是纨绔不吝、风流多情的小流氓。
程元清乐呵呵道,“你们押着她,随我走!”
萧澍棠挣扎道,“你想做什么?带我去哪儿?”左右两个随从都是习武之人,抓她十分紧,逃是没法逃。
“自然是把你送到大渝皇帝面前。”谢毅铖攻入皇宫,并未寻到萧澍棠,正调遣兵马寻找她的下落。承安侯府已经归顺新朝,正烦着如何稳固君心的时候。他在楼上寻找帝京美人,萧澍棠出现。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把大粱国君抓到谢毅铖面前,正好可以表明忠心,向新帝谢毅铖讨个好。
“你敢!”
“大粱已经覆灭,你早已不是大粱国君,跟我在这逞什么威风。”程元清叫道:“乖乖听话,再胡乱挣扎,就把你捆起来。”
“程元清,你这个叛贼。”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粱已灭,大渝新帝宽容贤明,不对旧朝官员赶尽杀绝,只要是愿意归顺大渝的,王侯爵位依旧,还可以入朝为官,若换做是你,你要怎么做?可惜,你是大粱国君,是要死的。”
“你先死吧。”萧澍棠挣扎过去狠狠的踹他一脚,程元清被踢到小腿,身体踉跄,摔得四脚朝天,哎呦大叫。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扭身踹了萧澍棠一脚。
萧澍棠腰腹重重的挨了一脚,顿时疼痛难忍,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瞪着程元清,心想她若是还有命活,定要把今日之仇双倍奉还。
程元清揉着被踢到的地方,怒道:“你们把她给我捆起来!能捆多严实,就捆多严实。”
随从找来绳子,把萧澍棠五花大绑,像个粽子。她被他们扛起来,犹如扛猪。
“萧澍棠,我带你面见新的圣上去。”程元清扬手,面上的笑容浓得笑纹都出来了,“走,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