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云阳郡君》枕梦馍

5、宴会插曲

　　“建安伯府有食人兽，姑娘莫不是怕了？若是怕了，我们让二奶奶掉头回去？”

　　紫鹃拢了拢黛玉身上的大氅，抿着嘴打趣道。

　　黛玉知她有意想缓解缓解自己的紧张。被她这么一调笑，倒真去了几分不安，只是嘴里却不肯饶人：“你不想去就和二嫂子说去，何苦扯我做幌子。我看建安伯府没有食人兽，你倒是像食人兽。”

　　虽是不紧张了，却又忍不住想，听说建安伯喜欢打铁种菜削木头，建安伯夫人又出自武将世家，不知道建安伯府上是什么样子的？

　　那次送黛玉回贾府后，没过多久，建安伯府就又送上了帖子，写明了请黛玉去建安伯府游玩。经过先前那一出，这一次帖子倒是完好地送到了黛玉手上。只是当得知建安伯府只邀请了黛玉一人，邢夫人当场就变了脸色，口中念着怎么没有迎春，被贾母瞪了一眼方悻悻不敢再言。

　　贾母有意修复与建安伯府的关系，便让王熙凤好生打点，备上重礼带着黛玉去赴宴。

　　此时黛玉正在去往建安伯府的马车上，她本有些紧张，被紫鹃这么一打岔，心思倒转到了舒青霭身上去。

　　上次见过舒青霭，只觉得她大方爽朗，和贾府里头那位三姑娘有些像。只是促狭起来，倒比探春多了几分灵动。

　　她这般想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建安伯府。才想着舒青霭，舒青霭就出现了，隔了老远就把她迎了进去。

　　“林妹妹，你可算是来了。”舒青霭咧着嘴笑，又见到神仙妹妹了。

　　“我今日还邀请了几位姐妹，都是素日往来的。我听娘说，林家伯父当年是探花，林妹妹得他亲自教养，肯定比我有才学。我那几位姐妹才情也俱是上乘，林妹妹你应该能跟她们聊到一起去。”

　　舒青霭倒不觉得这些姐姐妹妹都比她有才会让她尴尬，长的好看，还有才学，不要太吸引人好吧。况且，她向来不爱这些书啊诗词的，用以前建安伯给她请的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教不了，放弃吧，告辞。

　　建安伯府不算太大，黛玉一路走来，所见与荣国府中大为不同。眼前府邸虽不及荣国府奢华，也不及江南林府那般秀气，却自有一股天然质朴气。花鸟虫鱼、亭台楼阁，细看之下，也有些讲究。她看着，倒像是依托了奇门遁甲之术。

　　她有些好奇，便悄悄问了舒青霭，结果招到了舒青霭的星星崇拜眼。

　　“林妹妹真厉害，竟然连这都看出来了。”又送了一波星星眼后，舒青霭方继续道：“我爹就喜欢这些别人口里的旁门左道，我们家还有一片菜地，种了菘菜、蕹菜、芹菜、黄瓜，还有......反正就是各种菜，还有一片小麦地，还有一个打铁的屋子和一个花园。”

　　走到正厅，舒青霭压低了声音：“一会我带你去看看。”

　　建安伯夫人眼力极好，看到黛玉进来，老远就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又笑着给在场的夫人们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们青霭新得的妹妹。林丫头的父亲是我们先老太爷的学生，也是前科探花。如今这丫头养在她外祖母荣国府的老封君身边，只比我们青霭小一岁。”

　　众位夫人也知荣国府有位女儿嫁给了前科探花，此时看着黛玉，但见她虽看起来单薄，却藏不住一身书卷气，行动间更是有如姣花照水。便只在心里暗赞，这林姑娘倒是好容貌好气度，看着倒不像那府里出来的。

　　一时互相厮见，又有王熙凤口齿伶俐，在场的气氛很快活络起来。因怕姑娘们拘谨，建安伯夫人便带着夫人们去往府上水榭。

　　夫人们一走，姑娘们果然活泛起来，舒青霭方拉着黛玉的手一一介绍她的朋友们。

　　“这是清萝姐姐，清萝姐姐姓袁，是户部尚书的孙女，长我一岁，长妹妹两岁。”

　　黛玉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含笑看着她，听到舒青霭介绍，那姑娘还笑着对她眨了眨眼。

　　她顿时心生好感，又听舒青霭继续道：“这位，何芫沅，她......”

　　却听被点到名字的姑娘敲了舒青霭一下，道：“我怎么了？青霭，你还是别说了，我就知道你嘴里没什好话。初次见这位漂亮妹妹，你可不要吓着人家。”

　　那姑娘起身，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舒青霭，道：“我是振威将军家的，大青霭半岁，我这个人力气比较大，打人嘛，比较厉害。林姑娘，下次谁欺负你了，你来找我，我保证打的他满地找牙。”

　　“那可说好了，下次林妹妹若是受欺负了，上门找你，你可不许耍赖。”舒青霭笑得眉眼弯弯，一边逗何芫沅，一边继续给黛玉介绍。

　　“这位是定安伯府的姚绮眠。”说完，又悄悄在黛玉耳边说：“她外祖母便是大长公主。”

　　又与剩下的人互相厮见了一番，黛玉方认了七七八八。这些姑娘都出自嫡支，气度教养都不凡，且看起来和舒青霭极为交好。黛玉暗忖，常日里和贾府的姐妹们一起玩乐，只当姐妹们已是极好。如今见着这些清贵的姑娘们，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来往日里在贾府，是她短视了。黛玉一边叹，一边抬起眼打量场上的姑娘们。

　　只是，怎么还有一位姑娘没介绍？这位姑娘，方才好似并不在场啊。

　　黛玉用眼神询问舒青霭，却见舒青霭点了点头，拉着她上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舒如瑟。”

　　黛玉有些疑惑，先前没听舒青霭提起她还有位妹妹啊。贾母等众人提及建安伯府时，也只道建安伯夫人膝下有一女一子。这舒如瑟，她倒是不知了。可是看舒如瑟的脸，长的与舒青霭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舒如瑟看起来不似舒青霭开朗罢了。

　　“她是我庶妹，比我小两岁。这里不方便说，以后再告诉你。”舒青霭正悄悄跟黛玉说着舒如瑟，突然一道明丽的女声打断了她。

　　“哟，人还挺多。”来人说。

　　说话间，来人已经朝着花厅来了。黛玉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朝她们走来。

　　少女穿了一身红色的裙子，衣服上还坠着一个青金石做的蝴蝶吊坠。她头上别了几只宝石钗，眸子极亮，看过去，有种明艳却盛气凌人的美。

　　黛玉不知来人身份，舒青霭却撇了撇嘴，道：“恒安郡主贺双意，东平王府的，我跟她不对付。”

　　果然不对付。

　　舒青霭开口便是：“你怎么来了？”

　　黛玉有些担心，对方再怎么说都是王府嫡女，舒青霭这般开口定然得罪了她，而且这个恒安郡主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气量大的和善人。

　　就像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似的，舒青霭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担心。

　　贺双意倒也不生气，反问道：“怎么，振威将军家的何芫沅都能来，我东平王府来不得？”

　　闻言，何芫沅放下手上的糕点，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袁清萝拉住了。不等舒青霭开口，贺双意又指着黛玉问：“你是谁？”

　　黛玉心下有些不喜，这东平王府的嫡女，怎么这般不懂规矩。从开始进门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言谈间似乎对她们一干姑娘极为不屑，而且方才舒青霭也说了，她和贺双意不对付。此时被贺双意指着，黛玉心中有些不耐。

　　本不欲回答，又惦记这是在建安伯府，怕贺双意借此发挥，连累建安伯府。方忍住不耐，道：“家父乃两淮巡盐御史兼兰台寺大夫。”

　　“哦，原来你就是贾家那个没娘的外孙女。”

　　贺双意一句话让黛玉气红了脸。

　　“郡主慎言，常言道，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郡主这样言人之恶，实在不是君子所为。”黛玉有心辩驳几句，哪想贺双意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听到黛玉说她不是君子，还嗤笑了一声。

　　舒青霭早不爽了，此时看贺双意欺负她的神仙妹妹，更是气炸了。她当即上前，把黛玉拉到身后，道：“世上千般生灵千般声音，比如狗会汪汪汪，鼠会吱吱吱，蛙会孤寡孤寡。大半时候，它们都没人的声音好听，可偏偏有时候，有的人叫的还不如它们。”

　　“舒青霭！你骂谁呢？”贺双意一跺脚，手都指到舒青霭鼻子上了。

　　舒青霭嗤笑一声，拂过贺双意的手，无辜道：“你听，汪汪汪，吱吱吱，孤寡孤寡，它们刚刚好像又叫了。”

　　她的话极不客气，偏偏脸上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在场的姑娘们都忍不住笑了，何芫沅甚至笑出了声。

　　贺双意简直要气疯了，她本生的极为明艳。这会一生气，倒像是炸毛的狮子。众人皆对贺双意的脾气有所耳闻，不禁在心里默默为舒青霭捏了把汗。

　　“郡主别生气，她逗你玩呢。”在一片沉寂中，一直没说话的舒如瑟却突然开了口。

　　一边说话，她还一边上前挽住了贺双意的手，贺双意竟也没挣开。舒青霭看的心头迷惑，贺双意却收了方才的暴怒，看那架势，似乎是不欲与她计较了。

　　舒青霭更迷惑了，贺双意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她总觉得怪怪的，只得小声叮嘱黛玉离贺双意远远的。她倒要看看，贺双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是，出乎舒青霭意料的是，接下来贺双意再没有挑事的苗头。她甚至还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和舒如瑟谈笑风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