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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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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已经开出去很久了,夏至的神色有些不安。
凤婆握住她的手:“是不是怕小秦怪你?”
夏至直起腰:“我不怕他的。”
凤婆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小秦那么喜欢你,不会怪你的。”
“哈?不会吧,秦峥怎么会喜欢我,不至于,不至于。”夏至脸红了下,看向窗外,觉得凤婆在逗她。
秦峥没有再打来电话,也没有来wei信,夏至也不再看手机,直接扔进包里。
“丫头,小秦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女孩子的事,你是第一个,我相信也是唯一一个。”凤婆见夏至又是扯嘴,又是看手机,又是瞪眼睛,又是发出啧啧声的,知道这孩子心里挺怕秦峥责怪,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夏至心里高兴,但又不太敢相信:“真的吗?”
“阿婆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和他成了忘年交,他的事阿婆没有不知道的。”
夏至忽然想到什么,凑过去问:“那他初恋呢?”
“啊?”凤婆确实惊讶:“他初恋不是你吗?”
“凤婆,您撒谎也不打草稿,”夏至皱眉:“我才二十三岁,他已经三十岁了,他在高三的时候谈过恋爱,那时我才多大,11岁的丫头子而已!”
凤婆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只跟我提过你。”
“您刚刚还说过,秦峥的事没有您不知道的,果然您在撒谎。”
凤婆疑惑地自言自语:“小秦高三的时候谈过恋爱?”
“对呀凤婆,”夏至扯了扯嘴:“他亲口说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凤婆想了良久:“他那个时候,好像说过,有女孩子在追他。”
“然后呢?”
“然后凤婆腿疼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又休养了一段时间,直到小秦高中毕业的时候才去祝贺他,至于他和那个女孩子成没成,那我就不清楚了。”
“您看吧,他至少还跟您提过有女孩子追他,而且追他的人那么多,他唯独只提了她,说明秦峥对她也有意思,只是您住院了不知道两人谈过恋爱而已,”夏至问:“他有没有说那个女孩长什么样,性格如何,成绩怎么样,叫什么名字?”
“没有呢,只说有个女孩子追他,没有说任何有关这个女孩子的事,不然阿婆又怎么会想那么久才想起来。”凤婆轻轻拍了下夏至的肩:“至少小秦每次提到你的时候,那个表情特别的明快,眼里也有光亮。”
“你怎么像在安慰我一样,我不在意的,真的,我又不是特别喜欢秦峥,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而已。”
凤婆笑而不语。
夏至又问:“阿婆,阿正和秦峥是不是很像?”
凤婆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夏至笑道:“他们谁更帅?”
凤婆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怀表,她慢慢打开表盖,扯起一丝笑,“孩子,你看看,这就是我的阿正哥。”
夏至接过怀表,表盘里有一张很老旧的小照片,是阿正和凤婆年轻时的合照,已经很旧很旧,但因为保存的好所以照片依旧还很清晰。
阿正的眉眼和秦峥确实有点像,但阿正的眼睛更弯,应该是平时很爱笑的人,脸型也更方正,很硬气。
照片里的凤婆也是个大美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去照相馆拍的。”凤婆将怀表重新戴到脖子上,放进衣服里。
谁能想到结婚之后才几天,阿正就上了战场,然后再也没回来,夏至眼眶有些红。
“到了呢。”凤婆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到了!”
放眼望去,这里都是高楼大厦,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夏至扶着凤婆下了车。
夏至:“我记起来了,这里原来是湖心公园。”穿过两个高楼,往后面走去,过了一条马路,就是一条湖。
凤婆沿着湖边走着,夏至怕凤婆掉下去,一直扶着她,草坡有点不好走。
夏至扫了眼四周,挺荒凉的,因为这里马上就要盖新楼了,湖水也会抽干。
夏至愣了一下,因为在这荒凉之中,竟然有棵桃树竟然结满了桃子,像是荒漠中坚毅的胡杨木。
凤婆在桃树下停住脚步,气息有些喘,但脸上盛满了笑容。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阿正哥的家也很穷,总是过着挨饿的日子,但阿正哥总是想着法给我弄来吃的,他经常会带我来这里打桃子,每逢这个时候,桃子熟透了,特别的甜。”
“你看看这里,都变了,只有这颗桃树还充满活力,我知道阿正哥的灵魂附在上面,他知道我会来这里想念他,所以他就在这里陪着我。”凤婆想要举起拐杖:“过去我腿脚利索,还能经常打桃子吃。”
夏至将凤婆的拐杖拿过来,打落一个熟透的桃子伸手接住。
凤婆拿出自己绣的手绢,将桃子包了起来,紧紧捧在怀里,她笑道:“我以前经常这样,打落一颗桃子就包起来,我知道这桃就是他的化身,我每次带着桃去这里那里玩,他晚上就会托梦给我,陪我说笑。”
夏至不忍再听下去:“桃树可能很快就会被砍掉了。”
“没事,”凤婆笑道:“他一直都陪着我呢,我们两也要一块走。”
夏至怔了怔。
“丫头,我好久都没带阿正哥去玩了,你能帮我一次吗?”
夏至带凤婆去了电影院,巧合的是,正上映的一部爱情片就是关于青梅竹马的故事。
凤婆全程都在笑,一直将桃子捧在手心,但夏至还是看出了凤婆的虚弱,凤婆只是在强撑罢了。
她们又去了电玩城,夏至教凤婆怎么打游戏,很多时候都是夏至玩给凤婆看。
夏至在网上查了专给老人做菜的餐馆,还真有,便叫车带凤婆去,凤婆虽然吃得很少,但脸上洋溢着满足,她一直都在和阿正化身的“桃子”唠叨,夏至只是在旁看着,没有打扰他们。
直到黄昏的时候,她们才坐车回去。凤婆靠在夏至肩上,一直闭着眼,气息微弱,夏至的手握得紧紧的,心里难过又害怕,她很怕凤婆会突然走掉,很怕秦峥见不到凤婆最后一面,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凤婆,您还没教我做白糖糕,不能说话不算数。”
“对不起丫头,阿婆可能没法教你了,不过,只要是你做的小秦就爱吃...就像我的阿正哥...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吃得很开心...”
车到了福利院门口,夏至看到秦峥和看护还有医生都在那里。
秦峥直接将人抱了出来,凤婆窝在他怀里,手里还捧着那个桃子。
“您又不乖了,非要跑出去。”秦峥声音有些沙哑。
“小秦...那丫头...你帮阿婆谢谢她...”
秦峥眼眶有些红,轻扯嘴角:“恩。”
抱回房间后,秦峥将凤婆放到床上。
医生神情悲哀:“秦先生,凤婆没法医治了...”
“我知道。”
“年限到了。”
“我明白,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和看护离开,只有夏至和秦峥留在房间陪凤婆。
秦峥想去拿那个桃子,凤婆抱得很紧,根本拿不开,他替凤婆盖好被子:“睡一觉吧。”
“小秦...”凤婆的头微微歪着:“再给阿婆念那首诗...”
“好,我给你念。”秦峥眼泪滑下来:“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阿婆嘴角上扬,睡颜安详,手中的桃子滑落,轻轻碰到阿婆的脸,挨在了一起。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
“阿正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