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之浮生若梦》一剪寒窗

20、庆典

　　自从上次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夜离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在爱情这方面还是张白纸，但是并不妨碍她日日请教花隽。在她第一百零三次问花隽关于爱情方面的问题时，花隽当时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就让这两人自己猜去了，自己帮什么忙？她也孤寡了好几千年好吗？看着这一对小情侣天天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花隽就觉得自己每天都很饱。虽然这两人从来没有做什么事情来，这么久了连接吻都没有，只是拉拉小手，然后两人用眼神擦出火花。
　　可是这比做什么都刺眼！
　　“姑姑……”
　　“你俩去约会吧！”还不等夜离开口，花隽就抢先开口了。
　　约会？夜离还是一脸淡然地看着花隽，眼神中充满不解。花隽将夜离的神情尽收眼底，她觉得这个夜离恐怕就是个木头脑袋，也就是长得好看。要不然像她这般无趣的人，也有人喜欢那才叫怪了。
　　“就是带她去玩，明日是我们妖界的庆典，到时候你带她去宫外面看看，玩一玩儿。”
　　“多谢姑姑。”于是夜离便离开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看着夜离的背影，花隽在想，要是夜冥知道自己撮合这两小丫头，会不会脸又臭了。毕竟阿离和那个东海的公主有着仙姻，不过二人还未成亲嘛。况且人生嘛，就该及时行乐。
　　崔惜也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她虽然在人界看得多了，但是二人还是有些害羞的，两人这么久了，也只是拉拉手而已。可是一想到如果和少君亲嘴，她的脸就有些泛红，心里还十分紧张。
　　正在想着，门突然开了。就见夜离白衣胜雪地向自己走来，风姿挺秀。让人一饱眼福。
　　“明日，我带你去玩。”
　　看着夜离虽然一脸淡然地模样，可是那有些没有藏住地拘谨无措让崔惜一展笑颜。她一直看惯了夜离始终一本正经地模样，这样的她倒是有些少女的可爱。
　　“好啊。”看着崔惜的笑容，夜离嘴角也不自觉微微扬起，虽然很小的幅度，可是崔惜还是看见了。
　　崔惜有些期待明天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夜离说完就走了，在崔惜看来总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天知道，夜离这千年不动情的家伙，这才刚刚情窦初开，她就想要将崔惜抱在怀里好好地爱她一番。刚才看见她的笑容，夜离视线向下，望向了那张红色的唇。
　　可是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她毕竟在夜冥一板一眼的教导下成长了千年。而且她觉得自己如果这样做了便像是个登徒子一般，所以她还是想要慢慢来。
　　夜离离开后，崔惜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出神，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妖界的午后。
　　妖界与鬼界不同，这里是个有色彩的世界，五彩斑斓，豪华富丽。她们在一颗巨大的霜华树（自编，现实没有）下，夜离一袭白衣，突然直直望着自己，然后她说道：“我都听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崔惜对她这一句没有来由的话，十分不解，于是夜离好心提醒道：“昏迷时。”
　　她的脸顿时红了个透，于是她想要找个借口唐塞过去，却没想到还没有等自己开口，夜里倒是有先开口了。
　　“你喜欢我，可当真？”
　　崔惜下意识想要说没有，但是望着夜离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她便变得十分诚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却点了点头来表示自己的肯定。
　　“我也心悦你。”
　　微风吹过脸庞，崔惜觉得脸上有些发痒，心跳像是慢了一拍，之后才落下，却是咚咚咚跳个不停。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梦中，直到夜离向前一步，将自己抱住，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一刻她才觉得真实。
　　之后两人表明心意之后，却没有向之前那般自然。但是感觉进了一步又很遥远的感觉。
　　“那东海公主怎么办？”崔惜还是不得不回到二人都不太愿提及的话题上来。
　　夜离松开她，她看出了崔惜的担心。于是对着她说：“别怕，有我。”
　　看似有些无力的话，在夜离嘴里说出来，就似乎变得格外有说服力。
　　“我相信你。”这次是崔惜主动投入夜离的怀抱。
　　后来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翌日，夜离站在霜华树下等着屋中的人。今日的夜离依旧是白色的衣袍，腰间配了一块质地润泽的莲花玉佩。三千青丝并未如在鬼界那般用玉冠束起，今日将头发放了下来，三千青丝垂落，如同人界少女的样式，发间还插了一支木簪。
　　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同画中谪仙。处处透着干净、高贵的气质。今日倒是少了平日的威严与冷漠，崔惜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夜离，便被她今日这番打扮吸引住了。
　　听见动静，夜离转身。看着房中人出来时，她竟然觉得呼吸都慢了一拍。崔惜在人界乃是乞丐的身份，自然不会打扮。平时在鬼界只觉得这丫头不打扮时倒是有几分活泼，如今打扮起来，竟然也能够用清丽脱俗来夸赞。
　　今日崔惜着了一件与夜离颜色相同的白色莲花褶广袖裙，衣领处绣着暗色的云纹，一头青丝只在两侧编了一股小辫，头上还戴着银铃发夹，走起路来便能听见银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脸上还上了淡淡的妆，也许是崔惜被夜离照顾得很好，夜离看着被衣裙包裹的曼妙身姿，只觉得她似乎长大了不少。
　　崔惜双手交叉垂于前面，后面跟着花隽来到夜离面前。
　　花隽见两人都没有说话，于是便看向了夜离道：“阿离，这就移不开眼啦？以后天天在一起你可怎么办啊？”
　　今日崔惜的装束全是出自于花隽之手，而夜离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她看了千年，今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呆样。于是忍不住开起她的玩笑来。
　　听见这话，两人刚才似乎都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于是都尴尬的错开视线，夜离有些不自然地清咳一声道：“走吧。”
　　她既没有反驳花隽，也没有将心中的夸赞说出来。只是她这几日想了一下，她在昏迷的时候似乎才看清自己的心。当初她一直以为自己拿崔惜当朋友，所以觉得自己对她好自然是应该的。那天她去找崔惜，想要缓和二人关系，她以为是自己不想失去崔惜这个朋友。尽管回到苑和殿之后，她第一次发了好大一次火。那个时候她也以为不过是自己真的不想将快近千年来第一次交的朋友放弃而已，可是当她经历雷劫后，拖着疲累的身子，却看到了她坠入忘川的情形。那底下如何凶险，她自然知道，但是她还是想都没想便跳下去救了她。昏迷中她一直看不清梦中女子的身影，她说她是自己的情魄。还没等自己弄明白，她就被崔惜的哭声唤醒。之后醒来，直到花隽姑姑的开导，她才明白，自己这是动了情。
　　她还记得那天，她醒来后的第三天。自己与崔惜还是那般冷淡，可是关系却莫名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花隽姑姑将崔惜支走，突然对自己说：“阿离，你可是对崔惜那丫头动了情？”
　　面对花隽的问题，夜离只觉得她在说笑，于是开口道：“姑姑，我无情魄，怎会有情？”
　　“阿离，你可还记得你师父对你说过的话。有些东西没有，但不代表会创造出来。你一直陷在没有情魄的阴影里，有些东西看得并不清楚。”
　　“我……”
　　“我知道，你会告诉我你与崔惜是朋友，但是真的如此吗？阿离，你将手放在你的心口，好好问问你自己。你虽无情魄，却是有颗心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宫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花隽不等夜离开口便走了，留下夜离一人摸着自己的心口，思考了一整夜的时间。真的如同花隽姑姑说得那般吗？心真的比情魄更重要吗？
　　后来便有了在霜华树下二人表明心意的事了。
　　花隽这人虽说风、流了些，但是在治理妖界一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然当初妖界纷争，也轮不到她做这个尊主。不过她在治理管理一事儿上总是那么有点桀骜不羁。就如同这人的性子般，她将妖界也打理得如同人界般热闹非凡。
　　今日是妖族的百年庆典，就如同人界的过年一般，只是妖界时间长些，所以就需要百年。
　　妖界与鬼界常年的黑暗不同，妖界百花齐放。街道还有精灵族的小人儿在贩卖自己的花酿，崔惜与夜离并排走着。花隽虽说爱凑热闹，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去打搅小情侣的人。再说了，这几日也是她最忙的时候。
　　崔惜此刻心中有些忐忑，不过却带了一些甜蜜。在人界她也曾看过夫妻二人在佳节的时候约会，站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旁边，那些女子神色娇羞的模样，那个时候她也会猜测她们的心情。现在轮到自己了，再看看身边人，原来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少君。”
　　崔惜柔柔一唤，像是那泡在罐子中的蜜，尘封许久突然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甜甜的味道，直直地砸进夜离的心口。
　　两个人挨得又近了一分，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有意无意被触碰到了。夜离感受到那柔软还带着热气的手，下一秒便将它握在了自己手中。
　　崔惜感受到手心中的冰凉，本想要下意识地抽出手去，每次想到被夜离握得更紧了。
　　“唤我凛兮。”耳朵上方突然被一道热气吹来，夜离身上的暗香更加浓郁。夜离看见崔惜被自己弄红的耳朵，心下暗喜。但是却不露声色道：“这是我的字。母亲去世之前给我取的。”
　　“姐姐，你好美，给你身旁的姐姐买一束花吧。这是我们花妖一族自己产的。”
　　夜离本想还要再逗弄一番这人儿，却不想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面前的小姑娘看起来约摸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裙子，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花。上面还带着光泽，看起来十分好看。
　　“好。”夜离看了看篮子中的花，从中拿了一支蓝色的花，递给崔惜。二人手中触碰的甜蜜，怕是只有二人才会明白。
　　“多谢少……凛兮。”崔惜一时之间似乎有些不大习惯，而自己觉得从夜离口中唤出惜儿这个名字，与师父唤自己时十分不一样。因为夜离这般叫她，她心中似乎幸福无比，可是现在这街上这般多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白嫩的脸颊红了个透。
　　“姐姐真会挑，这个是我们花族的情生，意味着两位姐姐长长久久。”
　　两人买完花离开后，也快要天黑了。于是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夜离不需要进食，但是在妖界有不少食物都带有一定的灵力，但是崔惜偏偏带着夜离进入了一家面馆。
　　说是面馆，还不如说是一个简陋的摊位呢。但是看崔惜雀跃的神色，夜离也基本会依着她。
　　“老板，来两碗面。一碗多要辣。”
　　崔惜拉着夜离坐下，静静等待着。这家面馆的老板是个矮小的精灵族老头。看见两个漂亮姑娘也回答道：“两位客官先做着，马上就好。”
　　趁着老板还在煮面的功夫，崔惜开口道：“少，凛兮吃过人界的食物吗？”
　　“不曾。”依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小时候，我和一个爷爷住在一栋破庙里面。我爹娘把我扔下后，我生了我生了一场大病。那个时候爷爷从富人家恶狗那儿给我抢来一碗面，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热的食物。后来人界闹饥荒，好多人都饿死了，爷爷最后被活活饿死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人性也可以那么残忍。”崔惜回忆起那些日子，在她灰暗的日子里，爷爷是为数不多带给她温暖和爱意的人，就算是再困难，爷爷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夜离虽说不能体会那种日子，但是想来也是不会好过的。她用手轻轻拭去崔惜眼角的泪。
　　“我不会放弃你。”尽管语气冷冷的，但是还是透出一股坚定。再夜离的心中她很感谢崔惜来到自己的身边，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爱。也让她有可以除却自己父王以外爱的家人。
　　怎么可能放弃你！因为你也给我的世界带来了光啊！
　　崔惜是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但是之后她很庆幸，因为眼前人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姑娘，面来了。”老板将面端上来，热气腾腾还冒着烟。夜离看着有些迫不及待的崔惜道：“别急，你想吃多少都会有。”
　　说完还帮崔惜擦了一下粘在嘴角的污渍。夜离有些心疼她，不知道她在人界受过多少苦，才会在奈何桥上求自己。也庆幸自己答应了她。
　　此时二人彼此相望，空中突然升起烟花，在空中炸开。倒映出二人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闪现。
　　周围的空气在此时凝结，若有若无暧昧的味道夹杂在香喷喷的面中。
　　夜离更进步用手托着崔惜的下巴，崔惜眼看着夜里的脸在自己面前慢慢放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离少君。不好了！不好了！”听见声音，二人赶紧分离开来，崔惜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下去。就见风樟木站在了二人的眼前。
　　“咳，何事？”夜离清了清嗓子问道。
　　“仙界的沉月仙子也不知如何与我家尊主扯上关系，如今扬言说要杀了我家尊主。现在宫中一片混乱，就连族中长老都出面了。”风樟木有些气喘吁吁的。
　　“我们走吧。”眼见事态紧急，二人的面还未来得及吃，夜离便带着崔惜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