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之浮生若梦》一剪寒窗

12、山神静渊

　　上次夜离不想与那凡人扯上什么关系，最后的银钱还是夜离付的。
　　由于夜离要赶在夜冥回鬼界之前将魔气之事查个清楚，花隽修为高深，正好可以帮自己，崔惜这丫头，有她与花隽护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能更好的查清楚魔气的来源，夜离三人便将客房退了，来到了之前夜离查看魔气的地方蹲守着。
　　今夜似乎格外地黑，格外地安静。没有城市喧嚣的繁华，也没有吵吵闹闹的叫喊。一切都显得异常诡异，在这个山中，崔惜的耳边时常传来草丛里的蛙叫，在这个安静的黑夜里还常常伴着远处的狼嚎。山间冷风比平时还要凉，崔惜忍不住揉了揉肩膀。夜离慢慢靠近，突然抱住她，这让她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这已然是她与夜离第二次挨得这般近了，夜离的身上总是很好闻，明明没什么味道，但是崔惜心中总觉得安心不少。
　　“别动！”夜离神色严肃轻声道。两只漆黑的双眼像是寻找猎物般凌厉地盯着前方。那若有似无的轻柔呼吸声在崔惜耳畔，似挑逗，似呵护。崔惜还感觉到后背的两团柔软，脑中竟不自觉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察觉崔惜呼吸有些不顺，夜离以为崔惜是害怕。于是倒丢了些平时的高冷模样，竟也主动安慰着道：“有我在，别怕！”
　　“嗯。”崔惜轻声应答了之后便觉得后背与夜离挨得更近了。她害羞极了，但是在这个时刻倒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而且她觉得心中似乎泛起了一丝甜蜜。从小到大，崔惜都过得苦，也从来不会有人选择去保护一个乞丐。原来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滋味吗？
　　崔惜以前觉得夜离看着高高在上，一定便是那人界中大部分的人一般，都不会在乎一个乞丐的生死的，后来夜离教她写字，教她功法。她觉得夜离与旁人不同，如今倒是觉得夜离真真儿是个极好的人。至少是对她好的人！孟婆泽叁收她为徒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熬汤的天赋，可是夜离在她身上是没有索取的。
　　三更已然过半，那溪流河面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花隽等在这里快要无聊死了，崔惜因为夜离感觉到心安，竟然也开始打起了瞌睡，只有夜离还在静静观望。
　　“小阿离，你不会是辨别错了吧？我们在这儿都快守了三天了，别说魔气了，连影子都没见到。”花隽趴在草丛里对着夜离抱怨道。
　　她明明就是来人界寻乐子的，也怪自己非要瞎凑什么热闹，但是魔气这个事儿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不会错的，师父教我的第一天便是学会如何追踪魔气。”
　　“这都多久了，你看看，这丫头都快睡着了，口水还流出来了。”花隽嫌弃地指着崔惜道。
　　夜离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于是便将崔惜叫醒，崔惜本想开口说话，但是夜离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动，出来了。”
　　夜离望着河面，但是话是对二人说的。果然就见那河面中央开始慢慢凝聚漩涡，被卷起的浪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之后从那漩涡眼中冒出一股巨大的黑烟笼罩着上空，还伴随着像是野兽的低吟声。崔惜哪里见过这般情况，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抖起来了。夜离察觉她的害怕，突然将她环住，然后凑在她耳边说：“待会儿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还不等崔惜开口，便在崔惜身边设了个蓝光的结界。
　　花隽与夜离也还没有贸然行动，夜离刚设置完结界，河面便徒然出现一只庞大的巨型怪物，那怪物看着像是一只麒麟兽，但是浑身被黑色魔气笼罩着，两只灯笼般的双眼，锋利无比的獠牙上还沾着不少口水，那乌黑的舌头像是一张地毯一般，细长的尾巴带着有毒气的倒钩，皮肤上是如同钢铁般坚硬的鳞片。口中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叫声，使人听闻不禁后背一麻。
　　“这？这是……”花隽看着这个怪物像是认识，但是又像是不认识，更多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夜离也是有些吃惊，因为这个怪兽她们的确认识，但是现在它完全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那浓重的低吼声像是有着极大的痛苦。虽然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是神兽静渊，也是这座山的山神！”夜离将真相说了出来。
　　在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静渊突然驾云跑了出去。二人紧追在后，夜离追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花隽说道：“姑姑，你先跟着它，我随后就到！”说完也不等花隽答应便提气往回飞去。
　　崔惜不会飞行，只有那么丁点的灵力，应付一下没有武功的凡夫俗子还行，要是在这个深山老林里遇见个什么大猛兽，那她的小命？不对，是鬼命就交代在这儿了。她望向之前两人离开的地方，心中不由得委屈，那年她的父母也是这般头也不回地丢下了她。原本藏在内心深处地委屈从眼中滑落，她不明白，为什么被丢掉的人是自己！她也明白夜离她们不是丢下了她，而是有大事儿要办。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本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脆弱，但是此时伴随着山间的猛兽低吼，她还是怕了。委屈害怕夹杂在心中，似乎只有大哭一场才能化解心中的恐惧。
　　泪眼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夜离向自己走来，依旧是那般端庄雅正。崔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夜离追那怪物去了，怎么会到这里来找自己？
　　可是，当她结结实实挨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时，她抬眼望去，正好看见的是夜离那双幽不见底的眸子，泛着华彩光泽。面上依旧是那千年不变的冷淡神色，连说出口的话都依旧是冷冰冰的。
　　“害怕了？”
　　这话音虽然冷淡，可话语里带着的温柔却让崔惜不顾形象地靠在夜离怀里嚎啕大哭。是的，刚才她以为她们会抛下自己，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将她像垃圾一样丢掉。可是夜离没有，她回来了，崔惜不知为何，心中依旧委屈。泪渍在夜离的白衣上打湿了一片，一向爱干净的夜离却难得没有发火，任由怀里的人在此刻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崔惜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夜离被自己弄脏的衣服，此刻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从夜离怀里出来后，崔惜倒是难得脸红了。夜离看她这般模样，知道她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现下心情可好了？”
　　崔惜看了夜离一眼，连忙将脑袋低下去。轻轻嗯了一声，夜离见她这般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夜离就算再是千年冰山，看见这般模样的崔惜，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自己嘴角还挂着笑意呢。要是崔惜抬头，定能看见这难得的美景。
　　“抱紧我！”夜离将崔惜又拉到自己的怀里，叮嘱道。崔惜照做，夜离提气带着崔惜往花隽的方向飞去。
　　路上，看着一直在自己怀里装鸵鸟的人，夜离嘴角扯出一抹弧线，加速向花隽那边飞去。由于夜离修为高，再加上花隽给她留下了记号，所以她一路上紧赶慢赶，在一炷香的时候追上了花隽。
　　花隽回头看她，见她怀里的人，不由地打趣道：“我说阿离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没想到我们阿离还是个会心疼人的呢。”
　　听了这话，崔惜此刻脸更红了，她与夜离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花隽打趣自己的时候，崔惜怎么觉得脸上突然就热了呢？怪哉！
　　夜离倒是个心大的，而且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姑姑是个没有规矩的主儿，对于她的一些话，她倒是也见怪不怪了。从小就受花隽的打趣，她倒是也习惯了。但是看了看怀里把脑袋埋到更深的地方的人，夜离突然身躯一震，觉得四肢有些麻木。崔惜似乎也感受到什么似的，觉得头顶有些软软的，便想要抬手去摸，但是她看不见，一通乱摸却被夜离伸手拦住。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从崔惜头顶上方传来：“再动把你扔下去！”
　　崔惜这时才知道自己刚才摸得什么地方！连忙将手规规矩矩放在背后，然后一动也不动。花隽看了这场戏，眼神里满是戏谑道：“小惜儿竟然这般迫不及待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有大事儿要办，等到回去你两再卿卿我我也不迟啊！”
　　饶是夜离也绷不住了道：“姑姑如今年岁大了，竟也老眼昏花了？”
　　花隽年轻貌美，虽说是夜离的姑姑，可是那妩媚的美貌也是响彻六界的。如今见夜离这般说她倒是急了道：“你这小兔崽子，敢打趣你长辈了！”
　　崔惜见她双手叉腰，如凡间市井妇人般，哪还有妖界半点尊主的模样？不由地笑出了声。
　　“嘘，有动静！”
　　自从夜离幼时找回六识之后，再加上夜冥对她的教导，这让她的六识更加敏锐，让大家安静下来。她听见静渊的低吼了，崔惜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听见那声音似乎离她们越来越近，不自觉地抱紧了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