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探春色5唯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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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春又惊又叹，道：“只不过当年的一饭之恩，你又何须如此挂怀？”
男子脸上出现恭敬而顺从的表情，额首低眉道：“对小姐来说，只是随便施舍一饭罢了，对我而言，却等同救命之恩，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无论无何都要报答小姐的。”
“那你为何会附身在小芝身上？”媚春问道，“这也是为报恩吗？”
“小姐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要害小芝之意，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男子见媚春犹疑之色顿起，忙解释道，“我知晓，能让小姐信任又可以帮助小姐的，唯有你身边的丫鬟——小芝，我这才附她身上的。”
“你说你是为帮我？”媚春细细打量眼前其貌不扬的男子，似在鉴别此人说得真还是假，可是男子一脸挚诚，不似在说谎，于是问道：“还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小人自小无父无母，从没有名字，自从来了宜春楼后才有了名字，排行五十六，叫陈五六。”
媚春听得这名字，惊呼出声，道：“你就是陈五六，我记得你，当年侯家小公子欺辱我，是你帮我出头，可惜后来再也没在宜春楼见过你，未料到你已经——“
说到这儿，媚春已然说不下去，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陈五六，其实那一饭之恩你在世之时早已报答完了,你不必——”
"不只是那一饭之恩！"陈五六急急地打断道。
媚春困惑道：“那还为了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陈五六哭笑道：“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很高兴能为小姐做这些，小姐无须挂怀。”
媚春见陈五六如此之色，心中了然，眼中的困惑之色渐渐消散，道：“你是不是爱慕我？”
陈五六猛地一怔，未料到媚春如此之言，正好瞧见媚春直勾勾的瞧着自己，显得局促不安起来，吞吞吐吐了半天“我”字，最后别过脸，躲过媚春的目光，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是的，我倾慕小姐，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倾慕你了。”
“可我不喜欢你。”媚春干脆利落地道，“也不会与你在一起的。”
陈五六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道：”我知道，小人也不敢奢求小姐的喜爱。“
”那你做这些我为了什么？“媚春困惑之色又起。
陈五六低垂着眼睑，道：“我只想为小姐做些什么，哪怕做一丝一毫的事情，我都心满意足了。”
“所以你就残害那些无辜之人性命？”卫凝尘冷言插口道。
“我没有想要害他们，”陈五六念念有词道，“是他们自己迷失于色欲之中，无法自拔了而已。”
卫凝尘厉呵道：“还敢狡辩，归根到底，还是你这邪祟害了他们。”
一道金符从卫凝尘手中闪出，桎梏在陈五六身上。
随着“啊——”一声惨叫，陈五六的魂魄随着这道金符化为一颗赤红色的珠子，落入卫凝尘手中。
媚春见此心中万般不忍，央求道：“此事全因我而起，请你放过他吧。”
卫凝尘正要厉声言拒，却听到闻修崖道：“放了他那是求之不得之事。”
“师尊！”卫凝尘怫然道，“他害人无数，怎可就这般放过。”
“唉，我的好徒儿，”闻修崖摇头喟然道，“云阳派向来以度为先，为何到了你这里，以诛为先了？”
卫凝尘冷哼道“若是善类，当以度之，但这害人的邪祟为何还度之，岂非于理不合？”
“那什么是合理？”闻修崖放拢折扇，反问道，“把这些孤魂野鬼全部关入镇祟塔是合理？还是使其魂飞魄散算是合理？要记住，我们不是判官，没有权利屠戮任何一个魂魄，好坏善恶非我们可评判，我们所做的只是将其入各所道，其他的就让天来定之。”
卫凝尘凝视闻修崖半晌，道：“好，那就让天来定。”
说罢，摊开手掌，魂珠一脱离掌控，就躁动不安起来，在房间内盲目的四处乱窜，似是里面陈五六的游魂受想要逃脱金符的束缚。
眼看魂珠周身的赤色光芒越来越浓，凡所触到之物，皆留下一抹黑色的焦炭痕迹。
闻修崖将折扇一扬，把魂珠攥在手心，对媚春道：“伸开手掌。”
“可是——”媚春迟疑不定。
“你若想救他就听我的，”闻修崖道，“不然他就会被心火所吞噬。”
媚春听罢，犹犹豫豫地摊开手掌，本以为魂珠放到掌心会有灼痛之感，未想到竟觉得温润舒适。
“接下来看你的了，”闻修崖道，“陈五六为你而留在尘世间，现在也唯有你能够度他了。”
赤色的珠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媚春的手掌上，赤色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来。
“陈五六，你去投胎吧，”媚春声音发颤，不知是骇还是情绪激动，道，“不然，不然你会被关进镇祟塔的。”
珠子内的游魂闪了闪光芒，似在述说些什么。
闻修崖见此，似乎已经明了，问道：“你是不是不放心媚春？”
魂珠又闪烁了一下光芒。
“媚春她会照顾好自己的。”闻修崖道。
“是呀。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媚春赶快接话道，“所以你就安心投胎去吧。”
这次魂珠没有反应，就当媚春不明所以时，魂珠忽地悬浮起来，紧接着发出白色的光芒，陈五六的虚影浮现在媚春眼前，道：“小姐，既然你要我走，我就一定会听你的，只是欠你的恩情怕是还不了了。”
媚春唏嘘起来：“为何你到现在还在计较这些，”低垂眼帘道，“这份恩情不管是那你欠我还是我欠你的，就让今世已了吧，来世若是有缘，就等来世还清吧。”
陈五六脸上出现欣喜之色，恭恭敬敬道，“若有来世，我必还会以我全部心血，还你一世欢喜。”
言毕，陈五六的魂魄随着白色光芒像尘埃般渐渐消散开去。
媚春怔怔地愣了一会儿，回神对闻修崖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吧。”
卫凝尘困惑地看向闻修崖，闻修崖朝卫凝尘眨了眨眼，朝媚春背上努了努嘴，卫凝尘这才发现，媚春脊背上贴了一张符纸，可是这符纸对凡人而言如普通的纸一样，毫无作用。
可媚春却不知情，因而被闻修崖所挟持。
卫凝尘甚是错愕，脑中第一出现的是——所以，方才媚春对陈五六之言只是应付闻修崖之举。
“所以你刚才所言皆是假的？”卫凝尘问媚春道。
媚春道：“反正我已经按照你们要求所做，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吧。”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卫凝尘又不甘心地问了句。
媚春甚觉不耐，皱眉道：“这与你无关，不管怎么样，只要陈五六觉得是真的就好了。”
是呀，只要陈五六相信就好了，不知为何，卫凝尘不由得替陈五六觉得不值，只想尽快离开这儿，对闻修崖道：“放了她吧。”
“别急啊，还有一事未解决了”闻修崖揺着折扇道，“等解决了自会放了她。”
“何事？”
闻修崖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只不过是要她换回本来的样貌罢了。”
“什么？不，我不要。”媚春听闻此言，脸露惊恐之色，一个转身，刚好照在对面的镜子上。
镜子里的女人柳眉杏眼，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头，肌肤胜雪，明艳动人。
媚春不由得一时看怔了，痴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道：“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我为什么要换？”
“哦，是吗？”闻修崖挑眉，道：“你再好好看看。”
忽然，镜中美人的脸庞幻化成了一张枯眉三角眼，塌鼻子，面中央还有一块胎记的面庞。
“啊，”媚春看到这张脸，明显一吓 ，惊恐道，“这是谁，这是谁？”
闻修崖走至她身侧，附耳笑道：“这才是你真正的样貌，怎么，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媚春连连后退几步，指着镜中之人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本来面貌。”
而那镜中人也指着媚春，眼神里充满惊慌之色，说着同样的话。
“可悲啊，可悲。”闻修崖喟然叹道，“受制皮囊，困于表象。”
媚春质问闻修崖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
“我可什么都没干，”闻修崖一脸置身于外的神情，道：“镜中之人就是你原来的样子，你又为何畏惧？只不过是换回原先那副皮囊罢了。”
“你懂什么，”媚春嘶声力竭地打断道，“你怎么知道因相貌受人欺辱的滋味?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一副皮囊，但这一副皮囊能让我的生活完全变样，那些嫌弃，嘲辱过我的人现在为见我一面，不惜一掷千金。”
闻修崖微扬唇角，略带讽刺道：“你已经报复过他们了不是吗？你让那些人陷入疯魔还不够吗？“
“这些都是陈五六做的，不管我的事，”媚春忽然哀声求饶起来，“你既然肯放过陈五六，为何不肯放过我呢，我再也不愿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你也无须回到以前的生活，”闻修崖喟然道：“先前你不是已经打算离开这了，你又何须在意这些。”
“我——”媚春哑然，神情无措得像个孩子，凝视着镜中人，而镜中人也凝视着她。
良久之后，媚春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探春色5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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