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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追杀 ...


  •   郑愉跪地抱着皇后,来不及等怀中的人体温渐凉,战马嘶叫、兵戈铿锵飞速逼近,芸香凄厉呐喊,“宛儿、凌九!带殿下走!”

      凌九轻抚郑愉肩膀,“我陪着你。”是走是留,我都陪你。

      丁宛哭着拽郑愉的胳膊,“殿下,走吧,你与九哥哥不容易,娘娘,……娘娘是想你们好的,别辜负了。”

      一句良苦用心不该辜负,郑愉软下了身子,默许芸香和丁宛搀他起身,四人携懿宁宫二十亲卫从皇宫西侧门撤离。

      偏巷中,文鸢看着宫里混乱惊慌,她十分开心,这皇宫终于是毁了,如意的很,步伐轻松欢快,在宫中四处游走,她无处可归无处可去。整个皇宫里,只有她在欢笑。

      转身间,她看见了郑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奋力狂奔,“殿下,救救我,”头发凌乱,浑身狼狈,跪在郑愉身前。

      她失了女儿,在这世上再无指望,皇后已死,这恩恩怨怨也该了了,也是个可怜人,郑愉不置可否,与凌九上了马车。

      她提裙起身,挤在了赶马的侍卫身边。后面的马车里坐着丁宛芸香,两马车绳索相连。

      前后各十亲卫骑马护送,由西一路向宾遥。烈马疾驰,寒风呼啸,透过帘子往马车里钻。宫外虐杀、哀嚎笼罩整个城池。

      没想到敌军速度如此的快,乐清失守,安怀、凌江向上包抄。两辆马车刚出宫门就引起敌军追杀,车里众人神经紧绷,呼吸急促。

      突然郑愉的马车好似脱了僵,速度快了几倍,他掀开帘子往后看,芸香拿着刀,哭笑着看着他,丁宛喊了什么,他听不清,四周太吵闹。

      他扒着车窗十指几乎嵌进木框里,心被扯出一个窟窿,他坐会马车抱住凌九,轻生呜咽。凌九抬手回应,“外面怎么了?”

      “芸香姑姑,砍断了绳索…”

      芸香看着敌军的战马离自己的马车不过三十步,分毫间即可追上,自己本就是要死的,不能连累郑愉,用自己的贱命为他多争取些时间也好。

      只是,丁宛可怜,这一辈子,皇后交代的事,也就这件没做好,不算太无能。“宛儿,姑姑对不起你。”

      芸香拔刀的一刻,丁宛心里总算也踏实了,她本也想陪皇后的,没想被塞了满包的钱财送出来,现下也好,起码有芸香陪着。

      “姑姑说笑了,皇后是我的母亲,我要陪她的。”

      二人含泪对视,莞尔一笑,芸香挥手砍断绳索,马车失了力和方向,猛烈摇晃后歪下去。敌军将马车围住,宫里出来的,身份必定尊贵。

      芸香和丁宛互相搀扶爬出马车,看了看周围,一个个赤血怒目,高高坐在战马上,看着心中还是怕。

      敌军挥刀要砍,为首将士突然发令,“住手!”

      他下马走上前,凝视片刻,芸香、丁宛不敢抬头,“你是,芸香姑姑?”

      芸香茫然,敌军怎么会认识自己,缓缓抬起头,“是”,回了话后仔细打量,实在记不起这人是谁。

      “姑姑不记得我,小皇子满月时,安怀礼薄遭人耻笑,那年来的使臣,是我。”当日他身陷窘境,是芸香替他说了话,他一直记着。

      芸香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使臣大人…”她不知道,这安怀使臣,是什么心思。

      “我始终没忘了姑姑的恩情,我并非恩将仇报之人,你有恩于我,我该报答,随我走吧,跟我去安怀。”

      芸香笑了,这人间,还是值得的,“使臣大人,你若要报恩,芸香求你带走家妹,我与皇后情同姐妹,唇齿相依,实在是放心不下,我要回去找她。”

      丁宛正要说话,芸香打断她,“总算不负皇后所托,没有叫她失望,你要听话才对得起她。””
      丁宛失声痛哭,终于像了十几岁的孩子。

      使臣守诺带走了丁宛,芸香转身往宫里走,深深舒了一口气,“傅薇棠,等我。”

      短刀扎进心口,原来这样疼,呼吸都疼,很疼,疼的不敢再呼吸,疼痛没有持续太久,只是没有梳洗打扮,再配上一副俏妆,就这样死了,多少有些不体面。不过,无妨。芸香倒下,断气时眼里的泪还没来得及落下来。

      马车一路疾行不做停歇,入暮时分赶至宾遥码头时,仅剩五名亲卫,马车骤停,郑愉掀帘查看,整个渡口停满了渡船,寥寥难民往北窜逃。

      “跑什么?为何不渡去阙歌?”亲卫截下一人询问。

      那人掰开亲卫的手,“阙歌封了木都,凌江和安怀杀过来了,赶紧逃命吧!”

      临安王始终记着,当年有求于昭烈时,昭烈是如何熟视无睹的,阙歌不做趁人之危之事,但说了再无往来,就不会再有瓜葛。

      当年誓死都不逃去昭烈的人们,今日怀着同样的心思再次封了木都河,各自好自为之吧。

      万万不曾想到,唯一的活路断了,逃命,还能逃去哪里…

      亲卫即刻命马夫调转方向,往北去景宁。这便是最后的时辰了,应当好好用来诀别。

      越往北路越不好走,景宁靠近天井,都是山路,车轮没能坚持多久,就失了用处。

      郑愉与凌九下了马车,改作步行,文鸢没有姑娘的娇弱,紧紧跟着他们。这里山峦叠嶂,也许能谋出一条生路。沿路横尸遍野,想来也有不少敌军。

      在这喧嚣间难有的安宁中,郑愉想着,告别要早早做好,最后一刻总是说到就到了,“凌九,我又要食言了。”

      这次凌九在没有往昔的从容,眉头紧皱,有些烦躁,“哪次都可以,唯独这次不行。”

      追兵的叫嚣渐渐逼近,他们奔走了一整日,滴水未进,郑愉有些吃不消,速度越来越慢,“凌九,九哥哥…九哥哥,你走吧,回你的家乡。”

      “少胡说八道,我背你。”凌九拽着郑愉上背,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初春,郑愉在林子里落了难,也是凌九背着他。

      追兵即将追上,凌九不敢回头。文鸢一脚没踩好,跌倒在地,追兵抓着她的脚要制住,她失声尖叫,迈脚乱踢才挣脱,关键时刻,西侧冲出一队兵马,郑愉闻声侧目,是裕王。

      他浑身是血,瘸了右腿,身后跟着几十精兵,怒吼奔来,“殿下快走!”与追兵厮杀在一起,郑愉回头,看着他腹部被捅穿,依然昂首而立,追兵要上前时他却倒了,只为死死拽住敌军衣角,为郑愉争个一时半刻。

      凌九解下玄铁短刀给文鸢防身,此刻只剩他们三人。躲在林子深处,暂时甩开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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