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仙尊的小甜妻》荷锄归

6、顶包

　　一瞬间，代茸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

　　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顾影珠需要人为输入灵力才可以记录影像，而她在竹林小屋那边，从去到离开，根本没看见乐如栩把这玩意儿拿出来。

　　也就是说，仙尊不过是在吓唬她罢了。

　　既没有证据，她慌乱个什么劲？

　　只是……

　　她总觉得乾坤瓶里有什么异动，时不时震动两下，每一次都让她产生不妙的预感。

　　都怪她，搬得太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最后几只箱笼里面有什么。

　　看这动静，不像是金银财宝成了精，倒像是有什么珍稀灵兽在挣扎着想逃离！

　　真要是这样，那就糟了！

　　仙尊送的灵兽，那自然与仙尊心有灵犀，若仙尊真的当众唤出灵兽，那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事已至此，只能找个替罪羊了！

　　心念一转，她豁出去了，捂着肚子，忽然浑身颤抖起来：“爹爹……爹爹我小腹好痛，痛……”

　　代隽山吓了一跳，代茸有孕本不是什么秘密，除了几个生性孤僻少与人往来的弟子，整个坤行宗上下都知道了。

　　他看着忽然倒伏在地的宝贝闺女，急了，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膝行上前，一拜再拜：“尊上，小女怀着身子，实在不宜久跪啊！还请尊上通融。”

　　师澈殊懒洋洋地托着怀中的女子，斜靠在太师椅上，面目阴沉，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狭长凤目漠然睨了代茸一眼：“那岚，把那玩意儿丢了，过来诊脉。”

　　须臾，得到了那岚肯定的回答，师澈殊这才大发慈悲，手一挥，叫人抬了张床过来，让代茸躺着回话。

　　代茸一听，宁可抬床过来也不肯让她离开，看来仙尊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既如此，只好兵行险招了。

　　趁着抬床制造的些许骚乱，她柔柔弱弱地扶着华寂站了起来：“大师兄，方才你从侧峰与斯羡一同回来，可曾看到了什么？斯羡言之凿凿要供出贼人，莫非，你也知道是谁？”

　　华寂忠厚，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只是下意识扶住了代茸的胳膊：“师妹，你慢些，躺下再说吧，啊。”

　　“多谢大师兄关怀。”代茸颤颤巍巍的，像一株柔弱无力的蒲柳，歪歪扭扭地往华寂身上贴，趁着背过身去的动作，将腰间的乾坤瓶塞进华寂袖中。

　　华寂顾着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袖中多了个物件儿，等他小心翼翼将代茸搀到床榻边坐下，他才直起身来，准备回到自己方才的位置。

　　便是这一个起身的动作，他的袖中咕噜噜滚出一只琉璃瓶来。

　　瓶身盈润，古朴的造型，精致的做工，一看就是上品。

　　那瓶子一路向前，直到撞在师澈殊脚下才停下，吧嗒一声，盖子撞掉在地，从瓶口看去，一眼便看到塞得满满当当的瓶腹。

　　师澈殊没有动，只是扫了那岚一眼，那岚便匆忙上前，将瓶子捡起，度入些许灵力，将内里藏物一一取出。

　　惊叹声四起，坤行宗的弟子们全都看傻了眼。

　　“真的是尊上的聘礼哎，你看那只箱笼，抬来的时候我便见过了，造型实在可爱，一看便知不是咱们这的东西。”

　　“是啊，你看，那几只箱子怎么那么沉，落地的声音都比别的重，想必里面全是金子吧？”

　　“乐师姐实在是有福之人啊，这样丰厚的聘礼，到了成婚那日，该有多威风啊！”

　　“是啊，实在是羡煞我也。”

　　“可是大师兄为何要偷聘礼呢？他也不像是贪财之人啊？”

　　“那倒未必，他成亲的时候实在寒碜，也许是心里吃味，看不过眼，想偷过来过过瘾？”

　　议论声中，华寂踉跄后退，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怔忪地看着那岚，一件又一件地往外掏聘礼。

　　每伸一次手，他的心便沉了一分。

　　慢慢的，他回过味儿来了，缓缓回头，看向身后床榻上的师妹，满腹猜疑，却又实在做不出当堂拆穿她的事来。

　　师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师妹真成了贼人，那师父如何自处？

　　要知道，偷的可是仙尊的聘礼啊！

　　这是何等的重罪？

　　届时非但师妹不保，便是整个坤行宗也要跟着跌落尘埃，成为人人唾骂的贼匪。

　　谁叫师妹是宗主之女呢？

　　这样的骂名，看来他只能咬牙背负着了。

　　他看着师弟师妹们或惊讶或质疑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内心凄楚，却又不得不做出牺牲。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步斯羡便站了起来，他原以为步斯羡要为他开脱，还想着要用师门大义来劝师弟，结果……

　　步斯羡这厮竟迫不及待地，给了他致命一击。

　　步斯羡说道：“尊上，就是他偷的！小的其实是跟未过门的妻子吵架了，她羡慕师妹有如此丰厚的聘礼，心中感慨，想找师妹通融一下，让她观赏观赏那些个稀罕玩意儿。谁想，师妹竟怀疑茸儿觊觎她的聘礼，因此两人大打出手。那颠鸾倒凤香乃是我与茸儿闺房恩爱时的调剂，便这样误打误撞洒了师妹一身，便是我自己……也不幸中招！尊上，小的真的不是故意对师妹不敬的，还好茸儿当机立断，叫来华寂师兄将我拖走。却不想，师兄便趁我意识混沌之际，做下这等腌臜卑鄙之事，实在是居心叵测！还望尊上明察！”

　　这一番说辞，居然将一整件事用一个诡异的逻辑自圆其说了。

　　而这乾坤瓶，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从华寂袖中滚落的，当真是铁证如山了。

　　华寂心中悲痛，他是自愿顶包没错，可是他没想到，步师弟竟然将他说得如此不堪，如此荒唐！

　　心中凄楚无人可知，他又不屑辩解，便索性跪倒在地：“是我做的，还请尊上责罚。”

　　师澈殊笑了，皮笑肉不笑，阴鸷森冷，可怕极了。

　　他俯身看着怀中敛目沉睡的女子，懒得与这群蝼蚁啰嗦，道：“那岚，将华寂带回天乾宗，压入无极深渊，择日行刑。”

　　视线从代隽山与步斯羡翁婿二人身上扫过，那鄙夷与嘲讽的神色，露骨至极。

　　斟酌片刻，他又令道：“给你二师兄传信，叫他即刻前往仙来峰山下购置一处宅院，要尽可能奢华，尽可能宽敞，加紧布置，充当夫人的闺阁。大婚那日，便从那里迎亲，免得再与这些猪狗之辈为伍，掉了自己身价！”

　　那岚当即应下，几步走到门外，徒手画符，指尖灵力化作点点星光，聚拢成型，落在符纸上，化作一封书信的样子，一脱手，便直奔天乾宗而去。

　　做完这两件事，师澈殊便再也没有耐心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了，抱起怀中的乐如栩，飞身而出。

　　在他身后，步斯羡却急不可耐地呼喊起来：“尊上，尊上！小的供出窃贼有功，尊上难不成要言而无信？”

　　师澈殊脚下一顿，却不曾回头，只是不耐烦地对着那岚摆摆手：“罢了，本尊殿内还缺一个擦地板的，便让他过来孝敬本尊吧。”

　　话音方落，师澈殊便再也没有逗留，身似惊鸿，潇洒离去，几个起伏，便消失在了群山深处。

　　那岚留下来善后，聘礼一一清点核对，一样不少，唯独那只灵兽，似乎很是不安，正在箱笼中哼哼唧唧地叫唤个不停。

　　思来想去，那岚又往仙来峰发去一道灵符：“大师兄，师父下聘用的这只小猫儿似乎很是不安，我这边实在太忙，脱不开身，烦请你过来帮忙，将小猫儿送去师父身边。”

　　正在仙来峰训导弟子的风执琮，很快回来消息：“一身臭汗，容我沐浴更衣。”

　　那岚哭笑不得，他这个大师兄，实在是讲究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罢了，无非是晚上半个时辰，想来应该不打紧的。

　　仙来峰，半山腰。

　　师澈殊寻了个凉亭歇下。

　　乐如栩睡了一路，似乎梦魇了，睫毛不安地颤动，嘴里不住念叨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须臾，烦躁地手舞足蹈起来，似乎将身边的男子当做了害她的登徒子，拳打脚踢。

　　一会儿扯一扯他的长发，一会儿锤两拳他的心口。

　　尤嫌不够解恨，索性又咒骂起来，听得师澈殊连连称奇，眉心不知何时竟已舒展开来，笑得宠溺。

　　手背贴在她的脸上，师澈殊静静感知着这颗躁动不安的灵魂，思量片刻，终究还是情难自制，俯身，嗪住她喋喋不休的双唇，将那不满与愤恨，全都消弭于一腔柔情之中。

　　乐如栩醒了。

　　吓醒的！

　　她以为自己终于还是敌不过那媚药的控制，与步斯羡做了混账事。

　　心慌意乱间，猛地睁眼，一眼，便跌进一双深沉的眼眸，像是墨色夜空，深邃悠远。

　　眼眸的主人低声一笑，似一汪藏在背光处的山泉，又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让她一颗心猛地一紧。

　　“哪里来的登徒子，走开！”心都吓得要飞出来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奋力推开这个趁人之危的流氓，“你可知我是仙尊未过门的妻子？你竟敢如此轻薄于我，我，我这就通知仙尊的三弟子，叫他捉你回去，狠狠拷打，重重责罚！”

　　这龇牙咧嘴的样子，落在师澈殊眼里，欢喜在他的心中。

　　忍不住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挑眉一笑：“好啊，你叫他来捉吧，若是他打不过我，那我就把你捉走，做我的夫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