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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残缺不全 ...

  •   荷包里传出阵阵异香。

      根本不用看,乐如栩知道,里面一定又是那个下三滥的迷药。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被这种人忽悠了好几年。

      从豆蔻年华开始,他便死缠烂打,不断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真是恶心透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情面可留了,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呼唤着玉杖,心口光华流转,青碧色的玉石光芒刺破了皮肤,一点点照射出来,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格外的温和柔润。

      这光芒看着似乎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样子,可等玉杖完全蹿出来,化作一柄玉色宝剑被乐如栩握在手中时,步斯羡才察觉到了危险。

      再看乐如栩的双眸,竟然彻底地变了个样子。

      以前的她,是闺阁小女儿的温柔缱绻,而眼前的她,像是漠视苍生杀伐无情的君王。

      那睥睨一切的眼神,让步斯羡忍不住打了哆嗦,下意识地,想跑。

      门被他自己关上了,扑上去被拦住了去路时才知道后悔。

      明明只要推开门就可以逃出生天,可乐如栩骇人的眼神就像是无形的铁钉,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上下牙关不断打颤,他居然会害怕乐如栩,这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惊天逆转。

      他从一个稳操胜券的登徒子,成为了一个连逃跑都未必有希望的亡命之徒。

      嗓子里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哀嚎,眼看着那玉色的宝剑即将刺中他的心口,他却浑身战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妹,饶命!!!”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厚着脸皮喊了一声,却不料,大门在此时被人破开。

      来者一见乐如栩,便给她一记眼刀,随即怒冲冲地甩出两根绳索,将步斯羡捆了起来:“好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将茸茸推倒在地,害她失去了——”话到一半,刘雅想起乐如栩还在场,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只气势汹汹地把步斯羡提了起来,随后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郁淑,快来帮忙!”

      郁淑应了一声,从前方屋顶飞掠而下,帮着刘雅一起,将步斯羡给捉走了。

      几个起跳,就消失在了院子前面。

      乐如栩盯着水帘般的雨幕,一直保持着右手握剑进攻的姿势,迟迟没有动弹一下。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责备她:疏于防范,必遭大难,切莫再轻敌。

      你谁啊?

      乐如栩刚想问个清楚,便两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匆忙间拄剑而立,稳住身形后缓了好久,才彻底恢复了过来。

      手一松,玉剑便化作玉杖回归身体。

      抬头一看,小猫儿正蹲在门口屋檐下,满身的雨水,小小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阵发抖。

      乐如栩心中一紧,走过去将它抱了起来。

      离开书房的时候,才发现姬墨还躺在瓢泼大雨的天空之下,她站在那里,盯着姬墨昏睡的样子看了又看,总觉得他身上似乎隐约有股紫黑色的魔气。

      可是闪电忽隐忽现,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被闪花了眼看错了。

      只牢记自己此时的身份,半分多余的事都不愿再做,起身离开了。

      回到卧房,叫女弟子帮忙打了些热水过来,替却邪好生擦洗一番。

      女弟子端着水盆离去的时候,乐如栩还是叮嘱了一声:“方才有人闯入院中,此时昏睡在书房门口,你且叫禹仙师过来处理一下,莫要大肆声张。”

      后半夜,倒是风平浪静,似乎那些作妖的人全都被雷公电母吓回去睡觉了,好生奇怪。

      她也不想一直守着妖魔鬼怪的到来,打了个哈欠,躺下了。

      因而没能看见,她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影。

      白色的衣袍上,竹林与仙鹤随风起舞。

      一旁的禹思君跟着淋了两个时辰的雨,早已浑身湿透。

      他看了眼远处的医馆:“师尊,弟子确认过了,那女子叫代茸,是步斯羡未过门的妻子。身怀有孕,与步斯羡在门外争执,叫步斯羡失手推搡在地,这才真的滑胎了。”

      “没保住?”师澈殊倒是不怕淋雨,他中的是至阳魔气,雨水冰冰凉凉的正好可以缓解身体的不适。

      他倒是挺乐意看到那对狗男女撕破脸的,就是不知道,弄巧成拙之后,步斯羡还高兴得起来吗?

      这下可是真的把孩子弄没了。

      看来天意如此。

      禹思君应了一声,又道:“今晚闯入的人也查清楚了,一共三波,先是姬墨,师娘叫人喊弟子来处理时,弟子确认过了,他身上确实有魔气,虽然操控他的人是刘雅和郁淑,可那符是魔界之物。第二波是步斯羡,他以为您训了师娘,师娘定会心情沮丧给他点便宜占占,没想到师娘一言不合直接开打,愣是给他吓尿裤子了。第三波便是刘雅和郁淑了,他们将步斯羡带去了医馆,要给代茸一个交代。弟子叫人去问过,代茸似乎心灰意冷,要与步斯羡决裂了。”

      “决裂?”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他们俩可千万别决裂,渣男对贱女,挺配的。

      禹思君也觉得不可思议,怪道:“许是没了孩子,气头上说说狠话。许是故意为之,又要赖在师娘身上,好找您讨要好处平步青云。”

      “你师娘知道了,怕是又要冒坏水,无妨,随他们去吧。”师澈殊一想到乐如栩白天里演戏的样子,就觉得挺好玩儿的。

      倒也不介意跟她一起捉弄捉弄这些蠢人。

      天快亮了,他也该回去了。

      临走时叮嘱道:“把这些人盯紧了,再有异动,即刻通知为师。”

      回到冰窖,继续为自己和那岚疗伤。

      入口处落下了三道结界,风执琮在外面试了几次,到底是没敢强闯进来,只得讪讪离去。

      师澈殊手中握着一枚玉麒麟,色泽莹润,造型古朴,乃是天乾宗的四大先天灵宝之一。

      只要对方魂魄俱全,哪怕肉身尽毁,也可以为其重塑肉身。

      那岚不一会就睁开了眼睛,感知到心口处一股别样的力量,忍不住运功探了探,顿时大惊失色:“师父!您把玉麒麟给弟子了?您不是要留着为师娘重塑肉身?”

      “重塑不了。”师澈殊眉宇间有股淡淡的哀伤,像是山谷里拂过的一缕微风,转瞬不见。

      他笑了笑,安慰那岚:“你师娘只留了两缕残魂,一缕转世,一缕寄存于镇魂铃。早已无法集齐三魂七魄,这玉麒麟留着也是徒劳,倒不如物尽其用。”

      “师父!”那岚急了,忍不住想撑着身子起来,却被师澈殊摁了回去。

      “不必再说了。”给都给了,多说无益。

      “为师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落得个浑身筋骨尽断,遍体鳞伤的惨状的?难道只是被魔物攻击了?是不是那人也出手暗算于你了?”师澈殊检查过伤口了,看起来都是魔物留下的,但实际上有不少的孔洞和残缺,有的地方巴掌大的一块肉全没了。

      因此,不排除为了毁灭别的痕迹而特地让魔物去一起咬没的。

      提到这事,那岚有点抓狂。

      他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师父,师娘有危险。我是说,这个年轻的转世的师娘,有危险!”

      “她就没有安全过。你且慢慢讲,不要急。”眼看着那岚又想起来,师澈殊二话不说又把他摁了回去,沉声命令道,“躺好了,别乱动。这玉麒麟正忙着修复你的身体,你老乱动做什么?”

      那岚也不想乱动,他急啊。

      忙拽住了师澈殊的袖子,急得脸都红了:“师父!那魔头说师娘的转世天生魂魄不全!便是被您找到了,强娶了来冲喜,也未必能压下您体内的至阳魔气。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跟您一起遭罪。”

      “魂魄不全?当真?”这倒是个意外发现,若是真的,只怕当初转世的那缕残魂半路遇到了什么未知的磨难。

      想想,便觉得心痛难耐。

      师澈殊一着急,病态苍白的脸上便浮起了一丝红晕。

      那岚这下真的坐了起来,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终于找到了一张生辰庚帖,递给了师澈殊。

      “您看!那魔头早就算到了师娘会舍不得您,选择转世,于是在师娘自毁后残魂转世的一瞬间,偷偷动了手脚,跟师娘结了冥婚!所以师娘的转世天生少了一魄,需得找到冥婚的祭台,毁了这生辰庚帖才行。弟子就是准备下手的时候被算计了。抢来的也只是他早就誊写了用来诓人的赝品!”那岚说着,越发激动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对方了如指掌,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仿佛对方有读心术一样。

      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太可怕了。

      师澈殊也激动得很!

      原来他的羲禾,连转世都是残缺不全的吗?

      他忽然想到乐如栩心口的那枚玉杖,这下全都连起来了!

      “难怪!”师澈殊猛地转身,往外面走去,“难怪那有了灵性的玉杖居然会寄生在你师娘体内,只怕时间长了,玉杖要反客为主,占了你师娘的身子!”

      因此,必须想办法,早日将那玉杖取出来,永绝后患!

      离开冰窖,师澈殊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大意了,还以为那玉杖是护主的灵宝,到头来,护的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真到了玉杖强过乐如栩的时候……

      光是想想,都觉得极其可怕!

      他匆忙往山下赶去,几个起跳,便来到了乐如栩卧房外。

      隔着一扇雕花木门,他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

      安静,宁和,一点都不像魂魄不全的样子。

      只怪这玉杖,掩饰得太好!

      他轻轻推开了木门,吱呀一声,不是很响,并未惊扰睡梦中的乐如栩。

      他静静地站在乐如栩床前,抬手在她心口拂过,还没出手做些什么,便被一道白影撞开。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心口,口中氤氲起丝丝腥甜气。

      他不明白,扯着白影的手,去了外面。

      “羲禾,你做什么?”师澈殊有点着急,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玉杖鸠占鹊巢。

      白影静静地挣脱,拉开一段距离,才道:“取不得!那玉杖已与她共生。除非——”

      “除非什么?”师澈殊是真的着急,连羲禾愿意理他都不觉得奇怪了。

      白影叹息一声,显然不是很想说。

      只是,她看着师澈殊焦躁的样子,还是坦白道:“除非我补上空缺,也就是与她融合,或者你们将她残缺的那一魄找回来。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他是个什么人,你我应该都清楚得很。那一魄只要到了他手上,除非他死,否则谁也别想拿到。”

      “他那玉石俱焚的性子,倒是跟你如出一辙。”说到情敌,师澈殊醋了,“当初便是着了他的道,否则你我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天人永隔了百余年,这样的惩罚,我也只能认了。只是,看着无忧无虑的转世,我总是不忍,不忍将悔恨与遗憾带到她生命里。”

      “……”羲禾沉默了。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初留着两缕残魂,一缕转世,一缕陪伴,她以为这样便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在见到乐如栩那年轻的朝气蓬勃的新生,她忽然后悔了。

      那样沉重的过往,真的要她来背负吗?

      当初让这缕残魂转世,不就是希望她告别苦痛的往日,重新获得幸福与安宁吗?

      如今……

      如今为了补上她残缺的一魄,难道要让她把过去的苦难和悔恨全都尝一遍吗?

      未免太残忍了些。

      她不忍,他又何尝忍心。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默契地选择了回避。

      做与不做都是错,只能先逃避两日。

      待下了决心再说。

      一人一影,就这么相顾无言。

      却不知,卧房里的乐如栩,正跟一场诡异的梦境纠缠着。

      梦里她有个别致的名字,叫羲禾。

      有个霸道任性自私偏执的追求者,叫渡妄。

      渡妄生得极其美艳,是那种张扬的侵略性的阴柔美,这样的词用在别的男人身上一定极其不合适,可用在渡妄身上,却是恰如其分。

      他不光美艳,他还媚骨天成。

      一颦一笑,都像是能勾人的魂儿。

      梦里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一头扑扇着双翼的天虎身上,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笑着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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