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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界三 同生之命(下) ...

  •   第六章
      代号“楚山”的王去林今日刚刚抵达海中,踏上海中这块经济发达的敌占区后王去林不由得想起上次来到这里时的事。
      那次同样是来执行任务,但却是来锄奸,只记得获得线报那叛徒躲藏在一条老街,守了几日却一无所获,最后王去林一不做二不休把整条街都烧了,做成了电线老化引发的意外。
      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会再次来到这座城市,王去林心里五味陈杂,若是现在的自己还会枉顾无辜人的性命来执行任务吗?
      王去林下了火车,在车站看到了把手的栩国士兵和三三两两的特务,王去林拎着行李箱就到了火车出站口。
      验了火车票,验票员随口问:“来海中干什么的?”
      “经商的。”王去林笑着摘了帽子,那脸上多了几分善意,少了点做作。
      出了火车站王去林上了路边的黄包车,黄包车司机一路小跑拉着王去林到了海中一著名饭店,王宝和酒家。
      王去林进了酒家就有一小二哥前来招呼。
      “几位?先生。”小二搭了抹布笑着问。
      “一位,能给找个清净点的位置吗?”王去林看了看小二问。
      “有的,您二楼请。”小二一流小跑领着王去林到了二楼一桌,临近窗边,此时也不是饭点,没什么客人。
      “先生您点些什么?现在的螃蟹可最是肥美了。”小二哥推荐道。
      “最近肠胃不好,用不得寒物。”王去林摆摆手。
      “这不妨事,沾上点红醋姜末暖胃又鲜美。”小二哥依旧笑眯眯的状态。
      “你这说的我有些想吃了,不过我吃不得姜味,可有香醋,最好是恒江产的。”王去林两手一搭问。
      “恒江的没有,只有本店自酿的。”小二有些为难。
      “那就蒸上两只蟹,来碟香醋去姜,上两道小菜,再来一壶黄酒。”王去林想了想说道。
      “好嘞您,稍等片刻。”小二给王去林又抹了一遍桌子,传菜去了。
      王去林支着下巴环看随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从腿上捡起了那张团团的小纸条。
      单手摊开,上面几个蝇头小字。
      五号八点和平饭店4017,一类暗号。
      王去林记下地点和时间,把纸条塞进了嘴里。
      五号,那不就是后天?
      汪容水听着今天手下的汇报,火车站人来人往,盯了几天哨也没发现可疑人物,汪容水皱着眉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
      “废物!滚!”那特务连忙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汪容水愤怒之际却又听到了敲门声,压下怒火说了句请进。
      燕绥敲门进来,今日又穿的是旗袍,黑底的暗纹旗袍肩上两缕鲜红流苏。
      燕绥缓步走进来,看着汪容水轻轻一扬嘴角:“怎么了?汪大处长,生气了?”
      燕绥拉开椅子,坐在了汪容水对面,汪容水看见是燕绥深吸了一口气道:“还不是那些没用的废物。”
      “李主任让你盯着来海中的‘楚山’,也没限时,气性怎么那么大。”燕绥眯着眼拉过汪容水的手,放了一块巧克力。
      “吃块糖,你盯着火车站也不是办法,你倒不如想想怎么把楚山引出来。”燕绥放进自己嘴里一块,抿着嘴唇道。
      “话是这么说……”汪容水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咔哒一声,汪容水大步过去拉开门,她的小秘书吓得惨白一张脸,抱着文件直哆嗦。
      “你为什么站在门口?偷听吗?”汪容水美目一敛,煞气四溢。
      “别吓唬你的小秘书了,人家就是因为你生气不敢进来而已,要是偷听走廊里的人早就逮人了。”燕绥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的说,小秘书连连点头。
      “滚吧,下次可没人替你说话。”汪容水接了小秘书的文件,看着小秘书头也不回的小跑远了。
      “咱们这也不是铁桶,既然有别人的间谍那就利用一下,‘楚山’初到海中,肯定也想打响一枪。”燕绥捡过汪容水桌面上放的指甲油,鲜红鲜红的颜色,燕绥看看自己的指甲最终也没狠下心涂。
      “你的意思是……”汪容水也不是笨人,一点就通。
      “抓一条鲶鱼扔进海中滩的水里,很快浪花就大了。”燕绥照了照汪容水办公室里的镜子,语气有些懒散“该做新衣服了。”
      燕绥回了家,就看着方安吉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跟唐安歌大眼对小眼,方安吉腰挺得笔直,活脱对面坐着一只狮子。
      “你们俩干什么呢?”燕绥进屋甩了高跟鞋,子奈还没从韩川回来,做饭的于妈回老家探亲,屋里就剩下三个大男人。
      “大佬,你回来啦。”方安吉僵硬的转过头,看着燕绥的目光都快哭了。
      “怕什么,他也不能怎么样你。”燕绥坐在唐安歌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笑着说“就算怎么样你,你不也是平安无恙?”
      燕绥在那天跟方安吉谈交易的时候,给他吃了一片价值百金的宝贝,太岁。
      “吃一片长生不死,脑袋掉了安回去照样活,多好。”燕绥坐在沙发上晃了一下,被唐安歌一把搂住腰。
      “可是吃东西没味了。”方安吉皱着一张脸,生无可恋。
      “长生不死用那人身上最重要的感官换,你该庆幸你用的是味觉。”燕绥不理解方安吉作为一个吃货失去味觉的痛苦。
      “我让你兑换的东西呢?”燕绥问。
      “好贵的大佬,我这么些年赞的积分全没了。”方安吉可怜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两颗类似纽扣的圆石头。
      燕绥走过去,割开手指在一颗小石头上抹了自己的血,随后直接按在了方安吉额头上,那石头就像进了水,融进了方安吉的额头。
      燕绥把另一颗石头按进自己的额头,闭目沉思了片刻,脑中就多了对方安吉的感应。
      “很好。”燕绥拍拍方安吉的头,夸奖道。
      “大佬,我这么废……您还指望我干掉别的任务者?”方安吉反复摸着额头,似乎对燕绥的回答有点期待。
      “有我在,你怕什么?”燕绥轻轻一笑柔声道“不会白白让你替我干活,干掉别的任务者,气运分你一成。”
      汪容水计划着吸引海中的乾国特务,恰好栩国抓获了刺杀贺副首相的戴昇炳,丁主任和李主任想利用戴与乾国特务官方建立协作关系,意为推翻君主立宪的大乾帝国,帮助戴的上峰建立自己的独权政府,不用再和乾国打政治擂台。
      戴昇炳当即表示同意,并致函总部,不久收到总部方面的回信,批准戴昇炳与栩国合作,两位主任本打算放了戴昇炳,但仔细研究了信件后,发现信上有些字的笔迹比较粗,如果把这些字连起来,得出与全信内容相反的意思,即指示戴昇炳假装合作,伺机执行暗杀。
      于是栩国很恼火,马上把戴昇炳枪杀了。
      但戴昇炳死掉的消息还没有散出去,汪容水觉得这或许是个引出海中军统的好机会。
      王去林住进了和平饭店4018,在酒店房间里等了一天没出屋,翻看了近期海中的报纸,想着获取些消息。
      时间刚过七点半,隔壁就传来了不小的音乐声,4017在这一层的拐角,只有4018一个邻居,这音乐声也只能吵到4018。
      王去林几次从房间走出来,皱着眉想跟隔壁理论,却都折返回了房间。
      直到八点,王去林这才敲响了4017的门。
      “这位先生有事吗?”开门的是个女学生,长得乖巧。
      “你这音乐声太大了,扰的我心烦。”王去林表现出一个不耐的表情。
      “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海中参加小提琴比赛,原本请楼下的服务生选个僻静的房间,没想到您搬了进来。”那女学生连忙道歉。
      “这扰得我不能休息这可怎么是好?”王去林表示理解,但仍想解决问题。
      女学生的家长走了出来,也道了歉,正巧楼下服务生送餐上来,家长便盛情邀请王去林就餐,陪个不是。
      于是在服务生的注视下,家长和王去林这互相推让了好半天,这才把王去林迎进房间。
      进了屋,饭菜放桌上,女学生送着服务生离开,挂上门锁,从猫眼看着周边无人,这才返回室内。
      女学生和那家长各自表明了身份,三人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海中的情况,那家长皱着眉又说。
      “这刚收到消息,戴昇炳投敌了,汇报了总部,总部下令按家规处理。”
      “戴昇炳怎么可能叛变?这可是咱们的老人了,他深知家规之严。”王去林有些不可置信“确认了吗?”
      “跟内线确认了,戴昇炳任务失败在审讯室被打的不成人形。”女学生口吻肯定。
      “现在戴昇炳在哪?”王去林问。
      “被送到了栩国陆军医院加护病房。”
      “计划一下,完成任务。”王去林想想下了决定。
      燕绥在陆军医院附近找了处咖啡馆,喝了半杯咖啡吃了一小口蛋糕的时间,枪声就响了,整条街也警戒了起来。
      燕绥看见脸色有些凝重的王去林从窗边走过,转进了咖啡馆,咖啡馆里好多人都因为枪响而逃跑,服务生也躲进了柜台。
      王去林一进咖啡馆就看见正在安静的喝咖啡的燕绥,鬼使神差的王去林就坐到了燕绥对面。
      “这位小姐,不介意我坐在您对面吧?”王去林问了一句,燕绥摇摇头,他这才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眼镜戴好。
      长袍近视镜,倒是像个读书的知识分子。
      王去林看着窗外跑过的栩国士兵,又听得枪响,只看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被直接打死在街上,手上的枪沾着血落在了地上。
      王去林心中流血,面上不显,倒是燕绥盯着那尸体放下了咖啡。
      “满大街都是栩国人,这还是乾国人的海中吗?”王去林愤愤地说,倒是有像点知识分子的愤慨劲。
      燕绥不说话,静静地搅拌咖啡,并伸手给王去林倒了一杯。

      第七章
      “女人家不在乎这些的。”燕绥低声道。
      “就是因为不在乎的人多了,这国不是国,家不是家。”王去林摇摇头,极不赞同。
      “先生是做什么的?学校的□□吗?”燕绥随口问。
      “是,在一所大学任教。”王去林点点头又问“小姐您呢?”
      “当个秘书,跑腿打杂而已。”燕绥微微一笑,放下了咖啡杯,因为两个栩国士兵走进了咖啡馆搜查。
      其中一个士兵看见燕绥,眼睛一亮,嘴里念叨出了轻浮下作的话,随即走了过来。
      王去林不懂那士兵的方言,但是“下流的词汇”这个词还是懂的,一时间手握在膝盖上犹豫不决。
      燕绥看着王去林眼中的纠结,有抬头望向走到面前的栩国士兵。
      “滚。”
      燕绥没等士兵反应过来,就一把掌抽了过去打得士兵直接一脸懵逼,把背上的枪甩下来就要一枪结果了燕绥。
      燕绥冷笑一声又坐回了沙发,在王去林皱着眉的忧虑中吐出一大串栩国方言。
      那士兵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连忙鞠躬道歉,那神色惶恐至极。
      “滚。”燕绥眼神也不给士兵一个,冷声道。
      “你会栩国那边的方言……你……”王去林双手交握,神色却异常平静。
      “正式介绍一下,重救心。我的确是个秘书,但我任职在什么地方先生应该清楚了。”燕绥手指在桌面滑动,王去林但是表情却没什么特殊的。
      “你不像个特务。”王去林思而又笑“我早该想到,一个冷静的坐在咖啡馆无视外面的枪斗的女人会是个普通人。”
      “过一会我们的人就会带王先生走,在他们来之前不如聊聊?”燕绥弯唇一笑。
      “我没有兴趣跟一个乾奸聊天。”王去林此刻倒是表现得很大义凛然。
      “乾奸?”燕绥把这个词在舌头上绕了一圈“很有趣的词,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认为我是个完完全全的大乾帝国人?因为我流利的乾国官话吗?”
      王去林卡壳了,不知道为何之前的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身为特务的素质。
      “我妈妈是栩国人,再战争还没正式打响的时候跟我的父亲结合,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乾栩两国出现了战争摩擦,我父亲在妻子孩子与祖国面前选择了自杀了事,留下了不尴不尬的我,我在栩国长到十岁被送回祖父身边,又过了六年祖父去世我才回到了我来到大乾帝国的母亲身边。”燕绥轻轻缓缓的叙述着故事。
      “我在栩国人眼中是个大乾帝国人,我在大乾帝国眼中是个栩国人,而我也度过了悲惨的十六年。那请王先生为我解惑,我究竟是什么国家的人?”燕绥摊开手,语气和神色都没什么变化。
      “王先生,诚如你所说国不是国,家不是家。”燕绥笑容绽放“而我哪个都不曾拥有,你的指控‘乾奸’合理吗?”
      “这个国家有太多像王先生所扮演的□□一样忧国忧民却混吃等死随遇而安的……人。乾栩本就是一家,三百年前分成两国就逐渐不认识彼此了?”燕绥拉长了最后一个音,发出了嗤笑。
      “我在努力,用自身的力量改善局面,很多人都在做出努力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你不可否认我们的牺牲。”王去林为自己和跟自己一样奋斗在抗战线上的人辩白。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小人物所属的集体有时候比王先生所在的乾国军方要获得更多的地方支持吗?即使正面迎敌并牺牲大多数的是乾国军人。”燕绥摸索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道。
      “不过短短几十载,一个政党便腐朽不堪,门阀把持的朝政和封建有什么区别?换个说法称王称帝罢了。”燕绥点点自己的头“精神都没了,还怎么革.命?”
      “……”王去林无从辩驳,他作为乾国特务总局局长的心腹也曾参与过上层经营的走私活动,发过国难财。
      这一刻王去林心中的信仰不由得开始摇摆。
      “前方的战士浴血奋战……却没想到自己的下一步军事行动早已经被卖给了自己的敌人。”燕绥长叹一声缓缓道。
      王去林被带走了,十分安静顺从,燕绥给了他大约是最后的那点尊严,不戴手铐挺胸抬头的走进魔窟。
      燕绥又倒了一杯凉咖啡一饮而尽,或许……他想跟自己证明他的信仰是坚不可摧的?
      燕绥把钱放在桌上,随后转身离开这间咖啡馆。
      燕绥去想见见蜂小姐,从神出鬼没的心绎先生那里得知了蜂正在黄浦江上的小游轮上,心绎先生这么说着还开了一下腕表,告诉燕绥游轮应该已经开了。
      “蜂小姐是故意的吗?让我游过去?”燕绥看着心绎那张欠揍的佛像脸心里骂了一句。
      蜂在自己的私人游轮上见几位客人,几位燕绥一定想要认识的客人。
      在原世界线里,这几位客人出现在一位慈善家的酒会上并跟燕绥相遇,此刻只不过换了个地点和人。
      蜂抖开蕾丝折扇,对着面前的三位客人掩唇一笑:“我想给三位介绍一个朋友。”
      “蜂小姐,我们感谢您对我们在海中的资助,但不是说好今天只有我们四个人见面吗?”穿着黑色魔术师燕尾服的中年人不由得皱眉。
      “不妨事,对于这两位小朋友而言应该是个老朋友了。”蜂眸光流转,似水动人。
      燕绥叼着烟上了游轮二层,穿着蜂恶趣味准备的白西装戴着艳红的领带,头发还是湿的干脆利落的抹到了脑后露出整片额头。
      看见游轮二层的人,燕绥夹着烟不由得一笑:“这不是要解决我的女士吗?这次没穿旗袍能打赢我了?”
      那一男一女两青年忽的想起这张脸,在栩国司令部的二楼有过简单快速的打斗。
      燕绥往蜂身边一坐,调侃似得问:“你是哪所间谍学校毕业的?怎么还站了你们局长对面?”
      这话问得当然是跟燕绥有过交手的女青年。
      “组长,他是栩国特务。”女青年一脸警惕,男青年已经把手按在了枪上。
      “镇静,小叶。”组长看了一眼男青年“奇然,把枪收起来,我们应该相信蜂小姐不是吗?”
      燕绥把烟熄灭,对着地下党组长微微一笑:“是该相信我,我只是来跟你们谈交易的,于你们而言稳赚不赔。”
      “世界上可没那么好的商机。”组长双目一敛摇头而笑。
      燕绥回到家后却迎来了一个近乎可怕的消息,子奈遇到了枪击危在旦夕,方安吉急匆匆的收拾行李要赶去韩川。
      燕绥坐在沙发上,异常沉默,他不能离开海中,还有很多事要做。
      子奈出事就跟原本应该跟救心坠入爱河的居伊突然飘忽不定一样诡异。
      所有的世界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都歪掉了,但燕绥却没有从心绎先生处得到任何关于任务失败的消息。
      燕绥突然萌生怀疑,居伊那边是不是又出现了一个任务者?
      燕绥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弓腰环看四周,没有人的家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房子而已,燕绥盯着大厅里的挂钟发呆,瞪着眼睛盯着走动的秒针,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来。
      没有悲伤,没有哀怨……只是想流泪。
      “你在哭。”唐安歌估计早就在这间屋里,似乎在角落里看着燕绥静坐了好久,直到燕绥流泪才走出来从后环抱住燕绥,握住他的肩膀。
      燕绥把手搭在唐安歌手背上,低着头许久未语,却又缓缓出声。
      “我今天跟王去林谈到了信仰,那我的信仰呢?我希望你活过来……我做到了。”燕绥声音低哑,对前路有些迷茫。
      唐安歌亲吻燕绥的脸颊,另一只手挡住了燕绥的双目。
      “你的信仰真的是让我活过来吗?阿漱,我了解你……这只是你的借口……。”
      唐安歌的声音异常温柔,轻柔的不像是他。
      “我的借口?”燕绥迷茫的出声。
      “我为什么每次都出现的恰到好处,你真的没有想过吗?”唐安歌尝到了燕绥苦涩的眼泪,心底也泛起一片苦海。
      “……”燕绥的记忆回泷,没记起一分自己曾经想忘掉的东西,嘴角的笑容就上扬一分。
      “我……”燕绥的声音仿佛呓语“是啊……我想起来了。”
      “你是假的。”燕绥抚摸到唐安歌的手,顺着手向上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你是假的。”燕绥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一半灵魂。”
      “我是你一半灵魂做成的唐安歌,忍受着时不时大脑中的剧痛换来的安慰剂。”唐安歌带着笑容又问“那你还记得最初的信仰吗?”
      燕绥带着笑,靠着唐安歌的手臂:“记起来了,是猎杀,把那些外来客……”
      “杀死。”两人齐声说出这句话,唐安歌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缓缓……消失了,或是说融进了燕绥身体中。
      燕绥觉得脑子一瞬间清明,所有的事情都通畅了,自己抱着极大的杀意接受了三爷的任务并决定去寻找不知道在哪个世界的唐安歌。
      三爷却为了每个世界气运平衡而篡改了燕绥的记忆,并劈开一半的灵魂送给燕绥一个贴心实意的“唐安歌”。
      燕绥或许在很久之前的世界就有了怀疑,但这些怀疑都在之前回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被抹除,直到自己换回自己的身体使用权。
      而“唐安歌”的意识逐渐清醒后也发现了违和之处,他来自燕绥的记忆和灵魂,自然不会知道唐安歌自己经历的事或者想法。
      “我就是个打小工的苦力。”燕绥靠着沙发呵呵一笑。
      “这出空城计唱的真好啊,齐光。”燕绥盯着吊灯,那笑容讽刺无比。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这感觉……想吐。”燕绥想到自己被劈了半个灵魂的愚蠢,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小歌……。”燕绥想想按了按眼眶。
      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个世界,但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吧?

      第八章

      所有人都觉得重秘书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却都说不上来,只能看着重秘书穿着一身格外反常的艳色旗袍,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坐着安安稳稳的王去林,没有被严刑拷打,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面前的茶杯里冉冉升起着嫩绿的茶尖的香味。
      “三个星期没见,王先生倒是过得还不错。”燕绥笑着侧头打量了王去林一番“倒是胖了些,你们局长也该欣慰了。”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不审问我还好好的伺候我,不就是为了腐化我,让我乖乖的为你们服务吗?”王去林一见到燕绥就想起那天咖啡馆的谈话,一时间有些急不可耐的向燕绥展示自己的信仰不容质疑。
      “今天来是想动点真格的了?”王去林冷哼一声“来吧,最好给我好好松松筋骨。”
      燕绥扶着桌子笑出声来,戴上了桌面上放着的乳胶手套,慢慢走到了王去林跟前。
      那手套贴合手指,燕绥便顺着王去林的头顶向两边滑过,手指接触耳骨,下巴,喉结,嘴唇,那双眼眸半拢,说不出的诱惑。
      “我好看吗?”燕绥抬着王去林的头盯着他的眼睛,整个人骑在了他身上。
      王去林不答拧过头去,却又被燕绥摆正,燕绥一只手按着王去林的脑袋面对自己,察觉到了王去林的一些生理变化燕绥勾起唇。
      “看来你觉得我挺好看的。”燕绥说完这话直接一口啃在王去林嘴唇上,没错是啃的,血味直接散在燕绥口中。
      王去林的手都放在了燕绥腰上,燕绥却笑了一声松开了王去林,拍拍旗袍上的褶皱就走向铁门拍了两声。
      “果然不是吗?”燕绥把嘴里的血吐出来,脸色冷漠的望着王去林,门开了,两个守卫走了进来。
      “把他丢出这里。”燕绥头也不回的离开审讯室,走出十来米又喊了一句“随便丢到哪。”
      王去林原本是一脸懵逼,却瞬间感受到了屈辱,被丢到街上的一刻才反应过来,后背登时冒上来一层冷汗。
      自己走进了魔窟,三个星期却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走了出来,这……或许在乾国人眼中,自己已经是个叛徒了吧?
      王去林甩掉跟踪自己的特务,带着一种局长还相信的自己的幻想走进了海中的一处联络处,对上接头暗号,王去林转到屋后。
      “王站长,局长相信你对乾国的忠诚和信仰,既然全世界都认为你叛变了,局长的意思是您不如将计就计,装作叛变,借栩国人的手除掉我们中的叛徒。”戴局长的特派员这么说着,把一张纸交给了王去林。
      “叛徒……您的意思是除掉对派?”王去林突兀的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上峰还想着跟自己人斗。
      “是的,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如果你还忠诚,就执行任务。”王去林此刻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就会被当即击毙在这里,或者自己只是个棋子忠诚与否并不在局长考虑范围之内。
      “我知道了。”王去林轻声说着,记下了纸上的名字,答了一句记住了那张纸就被抽回去烧掉了。
      “局长相信您一定不想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乾奸,百年之后坟墓上还是鲜花比较好对吗?”特派员拿腔拿调的说着,双手一搭看着王去林。
      “对了,你一但出了这个门,我们将对您展开追杀,以让栩国相信,我们真的不在相信你,并把你视为心腹大患,欲杀之而后快。”
      特派员的话让王去林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但一切却又都在情理之中。
      王去林的日子过得糟糕透了,在大牢养出来的那点肉全都没了,脸颊消瘦眼眶青黑,今天没睡个整觉,一直处于在死亡边界,王去林敢断言,如果自己有一刻放松真的会被军统杀掉。
      王去林精疲力尽的一屁股坐在了大牢门口,天下着暴雨,王去林靠着铁门,被暴雨折磨的睁不开眼睛。
      王去林狠狠拍了几下铁门,引来了骂骂咧咧的特务,王去林直接躺进了泥水里。
      “我投降……”王去林虚弱的说,但雨声太大特务没听清。
      “我投降!”王去林近乎撕扯着嗓子喊,喊完直接两眼一翻倒进了泥水里。
      燕绥站在不远处,撑着伞穿着黑色的的旗袍戴着白袖标分外显眼,李主任也走进了雨里,燕绥把他让进自己的伞中。
      “他投降了,乾国追杀了他好几天,看样子他应该掌握着一些机密。”燕绥轻轻说“李主任高瞻远瞩。”
      “我为令堂的事感到遗憾,有些时候也真是的,只要见到栩国人就觉得该死,也不想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能做什么。”李主任这话有些调侃,至于原因嘛。
      “没想到橘少将这么专情,妻子去世了,竟然殉情了……真可惜。”李主任带着一点笑容叹了一声“重秘书要注意身体,别太伤心了。”
      子奈因为伤重不治而去世,她在韩川采购一些丝绸布料,直接遇到了极端的民族份子,连中三枪,一直撑到方安吉赶到才咽气。
      方安吉当然没死,但在原世界线中橘莠与会因为一场蓄谋的刺杀而殒命,即便方式方法变了,死亡的结局也不会变,方安吉是时候离开世界线了,所以殉情是个好死法。
      但蟾酥,也就是重救心在那个时候又变成了大乾帝国眼中的栩国人,栩国人眼中的大乾帝国人,两边都不讨好。
      李主任的态度也敷衍了起来,毕竟橘莠与死了,重救心不过是他的妻子带去的拖油瓶而已。
      李主任从燕绥手里接过雨伞,整个把燕绥淋入雨中,头发湿漉漉的全呼在了脸上。
      “对了,重秘书既然是个男人,就不要老是学女人穿着裙子,像什么样子。”燕绥没什么表情,但如果现在可以捅死李主任,那他一定会非常乐意替蟾酥动手。
      那雨,那风,那灰白的云……燕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狠狠地甩在地上。
      燕绥回了家,挂着白缎子,沙发也罩上了白布,燕绥的行李也被摆在门口,栩国士兵给燕绥两天时间收拾和找新住处的时间,因为这栋房子属于栩国司令部,而橘莠与死了,这房子当然不能让燕绥住着。
      燕绥有点累了,也不管浑身是水,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却突然看见坐在左侧沙发上的居伊。
      “好久不见了,居伊,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来了?”燕绥无心挽救这有些跑偏的爱情线,语气很随意。
      “你怎么这样了?毛巾呢?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居伊依旧顶着一脸大胡子,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感冒算什么,家都没了。”燕绥往沙发上一蜷,心情不好不想理居伊。
      “我最近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她每天都在我身边转悠,说是喜欢我,但那戏比剧院里还要浮夸。”居伊也不劝燕绥,自顾自的说着。
      燕绥听了居伊的话,也算是知道爱情线的问题出在哪了。
      “人家苦苦追求你成这样,你也不回应一下?”燕绥呵呵笑了一声,话里有点讽刺。
      “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回应她?”居伊耸耸肩道。
      “你喜欢谁呀?”
      “你啊。”
      “你喜欢的是救心吧,她现在睡着听不见你表白。”燕绥学着蟾酥的口吻说道,说完却听不见居伊回应的声音,侧头望去,哪还有人了?

      燕绥当了几天透明人,失去“靠山”的话理应如此,但燕绥知道,这事没完。
      王去林要见燕绥,这是他答应李主任为栩国工作的一个条件。
      燕绥坐到王去林面前莞尔一笑:“几天不见,王先生变化很大呀,之前还跟跟我说您的信仰,现在不依旧坐在这里。”
      “李主任说这个主意是你出的。”王去林看着燕绥苍白的脸色和平淡的表情,有些怒气难平。
      这黑锅背的,燕绥心里笑了一声点点头:“是我出的主意。”
      “你害得我好苦啊,重救心。”王去林冷笑一声,来到燕绥面前一把卡住了燕绥的脖子。
      “脱。”王去林冷冷的吐出这个字。
      燕绥被王去林扼住脖子,脸色没有丝毫的羞愤和屈辱,痛快的开始解旗袍领口的扣子。
      一直解到前襟,王去林也没有喊停的意思,燕绥也不犹豫,直接把旗袍一直连到腰处的盘扣全都解开。
      “松开。”燕绥梗了一下脖子,让王去林把扼着自己脖子的手放开。
      燕绥站起身,外边的旗袍直接从身上落到鞋边,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的衬裙和丝袜。
      “还脱吗?”燕绥平静的问,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屈辱。
      王去林看着燕绥那坦荡而无所谓的眼神,悻悻而归,心里的屈辱和恼怒一时间都发泄不出去,在屋里走了一圈,坐回了椅子上。
      “我只拿了几个人的名字,就从李主任那换了你的随意处置权。”王去林双手交握,打量着燕绥的表情。
      “那看来,我还值几个钱。”燕绥笑开,依旧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王先生还记得几年前老街的那场大火吗?那场火把我那其实对我不怎么好但把我养大的祖父烧死了。”燕绥穿着白色衬裙,随意的坐在王去林对面。
      “我可是找了好久才从你们的一个叛徒嘴里得到那么一丢丢的消息……”燕绥望着王去林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讽刺,伸手做了个一丁点的手势。
      “你为了清除一个叛徒而烧了一条街的伟大壮举,我自愧不如。”燕绥站起身,走到听到燕绥的话有些愣的王去林面前,掐住他的两腮让他直面自己的眼睛。
      “别跟我谈信仰,王去林,你不配。”燕绥拍了王去林的脸一下,回头捡起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间屋子,关门声震耳欲聋。

      第九章
      燕绥觉得自己的戏快落幕了,但是别人的还在火热上映,几天前,子奈的葬礼过后,燕绥去见了守着墓碑的方安吉,胡子拉碴,活像个流浪汉。
      “大佬你来了啊。”方安吉靠着子奈的墓碑,灌了口酒。
      “子奈咽气之前一直等着你来……”方安吉双眼通红,痛苦万分“我只能告诉她,你真的走不开身……”
      “我不明白,即使是演戏,你是不是也要演全套,起码……起码……你去看看她……让她安心的合眼。”方安吉心中有怨,替遗憾的死去的子奈。
      “我和你不一样,你的任务失败只是没有积分,换个世界而已,于我而言,任务失败就是失去一切,永远死不掉的躺在轮椅上等着世界毁灭。”燕绥把梨花放在子奈的墓碑上缓缓说“若子奈真的把我当做她的孩子,她不会怨我为了救自己而不去看她最后一面的。”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在干嘛!”方安吉摔了酒瓶子问。
      “大约……在亲吻一个男人。”燕绥想着当时审讯室里的王去林,叹了声气却笑了。
      “我的任务跟你拯救世界的宏伟目标差不多,我要把你们扰乱的世界线拨正,保证一切都按照正常轨道走下去。”看见方安吉错愕并愤怒的眼神燕绥补充道。
      “那子奈的命呢?不在你的保护范围之内吗?她在原剧情中不该死去的。”方安吉质问道。
      “你质问我?”燕绥挽了衣袖笑出声来“我跟你捋顺一下子奈的死。”
      “在原本的世界线里,橘莠与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来到大乾帝国后也是每日沉迷声色犬马,子奈自然不会想着为他去韩川找上好的丝绸做一件衬衫,那你觉得子奈的死怨谁?”燕绥笑了一声,点上了一根烟。
      “我爱她难道有错?!”方安吉一脸不可思议和无措。
      “也不能这么说。”燕绥吐出一口烟雾,双眼微敛“你的系统应该不会告诉你们所谓剧情之外的东西,在橘莠与被刺杀而死之后,子奈恨透了这种玩偶一般的生活,在床上割颈动脉自杀而亡……同这种死法相比,拉着爱人的手死去,大约是幸福的。”
      “那你觉得多活几天和幸福的死去,你选什么?”燕绥把问题抛还方安吉。
      “我遇到过很多任务者。”燕绥咧开嘴一笑,指着自己的头“他们这里都有问题,你是个例外。”
      燕绥把枪从后腰掏出来,烟叼在嘴里,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方安吉。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燕绥问着,又把枪调转了个角度,枪柄对着方安吉“还是你自己来。”
      “我下不去手……”方安吉抖着手却在即将碰到枪的一刻落下,浑身无力的望着燕绥。
      “那我帮你好了。”燕绥把枪上膛打开保险“对了,会痛吗?”
      “不会,系统有屏……”
      “砰”鸟雀纷飞,孤鸦难立。
      “不会痛真好啊……”燕绥把枪塞进方安吉手里,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了。
      燕绥去见了居伊,突然出现在卫生间的厕所里,居伊竟然在剃胡子,满脸的泡沫还没下刀。
      “你来了呀!看我剃胡子露出完美的脸吗?”居伊的臭屁劲一点没改。
      “怎么想起剃胡子了?”燕绥看向卫生间窗外,似乎已经开始欢呼游行了。
      “胜利了呀,当然得剃个胡子庆祝一下。”居伊说着,剃刀从脸的一侧剃下去。
      “胜利了吗……”燕绥呼出一口气“我们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议和会议都开完了,栩国可是得到了德拉尼在大乾帝国胶东的一大块土地。”居伊这么说着,剃刀划破了脖子上的一块皮,居伊不由得呲牙。
      燕绥听着居伊的话,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沉默了半晌问:“你想见我吗?真的见面。”
      “当然!我好想抱着你转上一大圈,然后再来个么么。”居伊哈哈笑着,转头说。
      燕绥报了个地址,背过手去:“既然我们要见面了,那最近你就不要总突然出现了,留个惊喜给我吧?”
      “好啊~”居伊终于剃完了胡子,洗了一把脸对着燕绥笑。
      燕绥伸手触摸居伊的脸颊,慢慢勾起了笑容,那笑容里……有一瞬间的怅然。
      “那,再见了,居伊。”燕绥跟居伊道别,随后消失在居伊面前。
      燕绥穿着白衬衫和长裤,站在镜子前解开了三颗扣子,背景是被覆盖着白布的家具。
      燕绥光着脚迈进正在放水的浴缸里,缓缓把自己浸入温水,摇晃而温柔,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燕绥盯着头顶的灯泡,正在缓缓摆动。
      “早点醒来多好。”燕绥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么说着,把枪口放进了嘴里。
      守在门口的守卫听到了一声枪响,乌鸦呱呱的叫着飞起来,守卫们对视一眼,连忙推开铁门冲进了房子。
      “你是说,重救心死了?”王去林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李主任。
      “自杀了,躺在浴缸里吞枪。”李主任双手交握,手指在指节点来点去。
      王去林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说不上,就是不舒服,就像缺了点什么。
      没人会为重救心哀伤,因为他在世上孤家寡人。
      王去林出席一场栩国士兵队的舞会,正对着对面的人笑,那血就喷在了自己脸上,又是一枪,子弹擦着耳朵过去,惊起一身冷汗。
      王去林直接瘫在了地上,害怕吗?当然,谁不怕死?有时候成为英雄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因为子弹正好打中了。
      而那颗子弹带着呼啸的声音,擦过自己的脑袋,只需要偏一点点,自己就没命了。
      王去林这一刻仿佛出现了幻觉,面前站着穿着红色旗袍的重救心,正平静的望着自己,狠狠甩甩脑子,眼前的一切果然消失了。
      王去林坐在地上喘气,抹着头上擦不干的汗,心脏近乎要跳出嗓子。
      但……总算是活着了。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李主任盯着王去林审视了一圈,让人把他带进了审讯室。
      王去林这次真的体验了魔窟的名头,被打得不成人形,李主任怀疑他是否真的叛变乾国,为什么这么巧这颗子弹没有把他打死,而是擦着头过去。
      王去林在迷蒙之间,盯着审讯室明亮的灯,不由得泪流满面,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就是你的信仰吗?”
      王去林又爆出了好几个名字和地址,李主任按着名字顺序,像杀猪宰羊一样抓了一牢房人,李主任对王去林的态度瞬间又好了起来,像宝贝一样供着。
      王去林问李主任,最后的那个人抓了吗?我想跟他聊聊。
      李主任回答,其他人都抓到了,就最后一个跑了,人去楼空,灰尘都呛人,你是不是记错位置了?
      王去林肿着眼睛呵呵一笑:“怎么能呢?估计是收到风声跑了吧。”
      王去林坐在床上,有些狼狈和邋遢胡子的青茬冒了出来,地上几粒扣子,领子被扯坏了。
      王去林摸摸还有点发疼的肋骨,刚想躺下就听见了熟悉却让他惊恐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信仰吗?你的组织都不相信你,把自己人都撤离了。”重救心依旧是那身红色的旗袍,侧躺在床上支着头。
      “胡说。”王去林嘟囔着含混不清。
      “那你怎么解释,最后的那个人没抓到,而且早就人去楼空?”重救心笑了,那嘴唇里吐出了十分狠毒的话“你的组织已经放弃你了,你呐,只是一颗棋子。”
      王去林大喊了声滚,重救心却攀上了王去林的后背,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怎么滚,我在你的心里呀,你有什么纠结的,你既然爆出了那个名字,就不意味着你已经决定背叛你的组织?真的投靠栩国了?”重救心手指甲上鲜红的指甲油分外美丽。
      “我只是试试……只是试试。”王去林弓着背,语气无力。
      “那如果真的抓到人了?你岂不是真的背叛了?”重救心贴着王去林的耳边问。
      “既然你的信仰都抛弃你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重救心贴着王去林的脸颊低声道,宛若呓语。
      “找你?”王去林眼神迷茫,却接过了重救心递给他的绳子。
      “对啊……找我。”重救心笑着,动人得像是原野上的罂.粟花。
      次日,栩国来人发现了把自己挂在房上的王去林,带着眼泪和微笑,死了。
      ......
      穿着大衣的外国青年走上了这条老街,环看四周摸不清道路,便询问道边的一个婆婆。
      “婆婆,你知道重救心住在哪吗?”居伊摘了帽子,金发像是正午璀璨的阳光。
      婆婆只见了重和救心,咿咿呀呀的指着前面的药铺,让居伊去那。
      居伊掀开门帘,一个青年站在柜台里面,看见居伊进来便问:“抓药吗?”
      “不,我找人,重救心住在这吗?”居伊轻声问。
      “?我不认识啊。”青年有些疑惑。
      “那您认识重岸吗?”居伊问青年救心祖父的名字。
      “我就是啊。”重岸笑了一下,那一刻,居伊在重岸脸上看到了救心的影子。
      手提箱落在了地上,想一瞬间到救心那里去,睁开眼却依旧是这家老药铺。
      居伊坐在药铺外面,盯着面前的青石板路发呆,这一坐就是四十年,看着街的尽头走过来一个穿着长褂的男人,牵着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小女孩。
      居伊默默的用皱巴巴的手抹掉了自己眼泪。
      “又见面了,救心。”
      ……
      重救心喜欢居伊,即使第一次见面很无理,但他认为自己是个女孩,让救心很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蟾酥本想着完成救心的心愿,毕竟自己为她而生,但却听见议和赛会议的一刻笑了。
      你在过去庆祝胜利,而我在没有尽头的战争中苦苦挣扎,等不到了。
      蟾酥想了想,扣响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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