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山河皆无恙》不如无书

15、五湖风起

　　岳阳城的人很多，熙熙攘攘。街边摆放着诸多小摊，吃食、小玩意儿一应俱全。

　　走得累了，知书就往路边的小桌旁一坐，点了两碗馄饨，托着腮帮子朝前望。周子舒正立在岳阳派的府邸前，头顶斗笠，墨发长披，一袭白袍磊落光明。
　　一路上追捕张成岭的人不少，如今将人送进固若金汤的岳阳派自然安全，可五湖盟里的那帮老骨头委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家伙可有罪要受了。

　　馄饨很快上来了。知书喊了两声“阿絮”，刚想将人喊过来，迎面就瞧见了往里走的清风剑派。

　　知书眼尖，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小曹，再往前看，那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此刻竟然来了。

　　喀——
　　知书掰断了手里的竹筷。

　　周子舒的心思皆在门口弟子身上，回首四顾，发现身后一家小摊贩正与人对着暗号，心下不安之际，又发现那嚷嚷着肚子饿的小丫头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瞪着岳阳派门前，竟叫人瞧出了几分杀意。

　　他走过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下意识就想顺顺毛。

　　“怎么了？像见了仇人似的。”他边说边将自己的筷子递过去，“用我的吃吧。”
　　他体贴地将她手里断裂的竹筷换下来，又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才把新筷子交到她手里。
　　“没什么。”

　　周子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摊贩，转而对她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好。”知书收回目光，随即绽开笑靥。

　　照岳阳派的作风，季知书在岳阳派门前断不会出事。可周子舒不敢耽误，只想快些解决完便去寻她。
　　奈何追上去，那人却不是天窗暗桩，居然是毒蝎的人。
　　北有天窗，南有毒蝎。天底下最大的两个杀手组织都掺和进了琉璃甲这件事。既然天窗、毒蝎都来到这岳阳城，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不安宁了。
　　前阵子他们刚与蝎王对上，这次毒蝎送上门来，周子舒绝不会放过他们。

　　周子舒正欲回去寻知书，巷弄里忽然传出一声“漂亮”。温客行手捏折扇慢慢走出来，也不知藏在那里看了多久。
　　“果然是人如其名啊，端的是腰似韧柳，身若飞絮。”温客行这般夸完，低头看一眼吞毒的小摊贩，“啧啧啧，阿絮，你下手怎么这么毒啊，也不知道阿书有没有见过你这幅模样。”

　　周子舒：“……”
　　他怎么来了？

　　温客行见他不搭腔，摇着纸扇笑道：“有道是颜如桃李，心如蛇蝎。阿絮你啊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如学学我，做个好人。免得不讨心上人喜欢。女子嘛，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眼神下移，蓦地瞥见老温腰间缀着的挂饰，竟是用琉璃甲而制。

　　“你是怕麻烦会找上门吗？”
　　“麻烦？我温大善人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八面玲珑、和气生财，哪儿来的麻烦？倒是不像你，心狠手辣的杀人魔。走到哪儿，麻烦就跟到哪儿。”
　　“行，温大善人，那就请你别跟着我了，别让我这个杀人狂魔玷污了你的尊目。”

　　周子舒生怕温客行会跟上来，走得极快。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方才的她有哪里不对。
　　语气不对，眼神不对，通通都不对。

　　温客行哪里肯放过他。诺大的岳阳城中好不容易寻到了周子舒，跟着他走定能见到小徒弟。
　　“诶，阿絮，你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没有亏待阿书吧？”

　　周子舒：“……”
　　老子亏待你都不会亏待了她。

　　岳阳派前，本该坐在街边的蓝衣女子此刻却不见了。
　　温客行看着往日里稳重谨慎的周子舒疾步上前，几乎是在质问摊主：“方才坐在这里的姑娘去哪儿了！”
　　摊主本在收拾碗碟，被周子舒这么一拽，手里的剩汤洒了满手。正要开骂，顿时被周子舒的气势吓住，下巴一抬，示意前方的岳阳派。

　　“你一走，那姑娘就往岳阳派里面去了。”

　　周子舒愣住。他慢慢松开手，蹙紧眉头。他知道阿书一直都不想回岳阳派。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更加觉得奇怪。
　　如果她想回岳阳派的话早就向赵敬坦白了，何必一路辛苦，从太湖跟到岳阳，直接坐赵敬的马车回去岂不是更舒坦。岳阳城守备森严，其中当以岳阳派之最。随着英雄大会在即，天窗、毒蝎齐聚，岳阳城不再安全，她此刻回去该怎么出来。

　　温客行垂首，指间细细摩挲着折扇，忽而指间翻转，“啪”一声将扇子收起来。
　　他拧着眉望向不远处悬着的牌匾，正写着——岳阳派三个大字。

　　“这丫头。”
　　他轻轻叹了一声。

　　岳阳派不好进，温客行特意让顾湘先来岳阳。也不知道这时阿湘有没有成功混进去。
　　温客行跟着周子舒行走在街道间，一路上走马观花，待那人脚步停了，抬头一看，却是间酒楼。

　　温客行神情微冷：“阿絮，又喝酒啊？你莫不是酒虫成了精？”这家伙心还挺大。
　　“这里是城中江湖人士的聚集之地，但凡有事端，这里都会得到风声。”

　　周子舒一直觉得温客行不容小觑，却没想到他也会有不知道的时候。
　　温客行不以为意，只抿唇笑了笑。

　　二人选了个靠门的位置落座，周子舒以暗号询问了小二城中近况，不多时便已打听到城外有古怪。
　　一会儿去探探底。

　　酒楼二层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平日里紧跟温客行的顾湘正与人一齐坐着，对面坐着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公子，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好人家的乖孩子。

　　“呦。你家白菜被猪拱了呀。”
　　“啊？”温客行正好整以暇吃着碟里的蚕豆，顺着周子舒的目光望去，眼神逐渐“核善”起来，立时抄起手边的折扇就走了上去。

　　几人这么一折腾，才得知那猪……那人名叫曹蔚宁，乃是清风剑派的弟子。要不是这人能帮阿湘混进岳阳派，温客行这扇子早挥上去了。
　　这时候周子舒就比他冷静多了。

　　“淡定点。阿书还在岳阳派呢。”
　　“不是出卖你闺女色相，你当然不心疼！我见着那小子对着阿湘冒傻气我就来气。”温客行一个深呼吸将气压下，“我已叫阿湘将计就计，设法跟着他混进岳阳派，一能就近替你看着你那傻徒弟，二能打听阿书的状况。”

　　周子舒怔愣半晌。温客行不喜五湖盟，一旦阿湘查到阿书就是高崇之女……

　　周子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对面的温客行睨他一眼，下巴微微一抬，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这是什么？”

　　周子舒慢慢垂眸，视线下移，手腕处赫然环着一根黑色发绳。那是早晨路过某家小摊时顺手买的。那夜同塌而卧，阿书抱怨头发太长不好梳理，他便记在心上了。

　　只不过东西却没来得及给她，人就不见了。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她曾说过的话。
　　“阿行不喜欢五湖盟，所以你能不能别让他知道这事儿啊……”

　　＊

　　待休整过后，温周一起走出酒楼。
　　温客行见他兴致不高，明白他在忧心阿书与成岭。
　　“我知道你是担心阿书和成岭在五湖盟的境遇。我这不是派了阿湘去跟着了吗？这群老狐狸啊，成了精，没那么快露出狐狸尾巴的。”
　　周子舒：“我担心的不只是五湖盟。”

　　他得想个办法拖住温客行。

　　“噢？怎么说？”温客行望向周子舒，等着他解惑。
　　“如今在这岳阳城中，不止五湖盟一方势力。现在江湖中有多股势力盯着成岭，刚才我和店小二攀谈，问他有没有见到过不守规矩的武者，他说还真有一批。”
　　温客行自然也听懂了其中一两句暗语：“像官府的人出现在城外？”

　　正说着话，头顶忽然飘起盏盏天灯。零零散散，目测就在城外方向。

　　温客行仰天半晌：“这天还亮着，何人在放天灯啊？”

　　周子舒陷入沉思。
　　天窗要在此地部署行动。像官府的人，便是天窗。

　　周子舒：“我先去岳阳派看看。”
　　他当即变了脸色，迈步正要走，便见街道另一头有一紫衣身影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主人”。
　　顾湘亲昵地围上去，暗自庆幸：“主人，还好你没有走远。”
　　温客行觉得奇怪：“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湘看了看他旁边的周子舒，示意温客行附耳过来。她有个惊天大消息要报告。
　　“不碍事，你直接说。”

　　顾湘斟酌了一下语句，决定还是先卖下乖：“我混进岳阳派了。”
　　温客行果然夸赞了她：“好丫头，傻小子怎么样？”
　　“我这不来给你报急讯吗？那个高崇说要带那个傻小子去祭拜什么五湖碑。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天都要黑了，还有什么可祭拜的呀？大晚上的……”

　　周子舒听完就等不及了，赶紧往城外走。温客行自然也跟上去，只不过走了几步又绕了回来。

　　“你书姐姐呢？”他沉下声，“她是不是暴露身份了？”
　　“啊？主人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呀？”顾湘吓了一跳，“刚才痨病鬼在我不方便说。没想到书姐姐竟然是高崇的小女儿。那个高崇不是刚找回书姐姐嘛，所以他这次去祭拜五湖碑不止带了傻小子，还带了书姐姐。”

　　“什么！”
　　他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撒开步子也往城外追去，匆匆留下一句“你先回去”，身影就消失在人群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最近更新得多勤！快夸夸我！保不齐多夸几次我就能爆更了对不对（bushi）
熟悉我文风的应该知道，我喜欢聪明机智的女主，所以这篇文不会玛丽苏~多少会动点脑子。
如果中途有哪里我没写好，逻辑不通啥的记得提醒我哈~
语气和平点！不要骂我！不然我超凶的！
现在节奏也慢慢走上正轨了，接下来就是剧情线掺着感情线，双管齐下~
就我目前的大纲来看，我突然发觉有亿点不妙……
蝎王的戏份后期多到几乎要盖过老温了！
算是给大家提个醒叭（其实是我懒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