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宰纸阁

3、爱情败犬（三）

　　回忆就像一条小河一样，潺潺地汇入脑海里，过去的喜怒哀乐，一个一个渐渐地在吕棠的脑里浮现。
　　吕棠记起了一切。

　　吕棠的爸叫吕望成，妈叫林贤淑。那时吕氏门派还在，不像现在，改叫吴氏门派。
　　吕倩是吕望成第一位夫人生的，吕望成是入赘的，吕氏门派起初是他第一任夫人的嫁妆。可惜，他的第一位夫人难产，留下吕倩就撒手而亡了。
　　第一位夫人死了两年后，吕望成就又娶了，娶了吕棠的妈林贤淑。林贤淑是一个小宗派里不受宠的小姐。小宗派能攀上吕氏门派这样大宗派的亲戚可是天大的福气，所以，出嫁时，林贤淑无比骄傲，她终于能抬起头，但她这辈子的风光也只有这么一次。
　　吕望成风流成性，在前妻死后更是不成样，他娶一个小宗派的女儿也只是为了不被管着。吕望成可是说天天不着家，天天往外跑，今天在李家睡觉，明天在刘家过夜。
　　林贤淑也只能暗自将眼泪吞到肚子里。她还想维护她的骄傲，在她那帮穷亲戚面前装样，装豪门太太，装婚姻幸福。
　　嫁过来第二年，林贤淑就生下女儿吕棠。生下女儿后，林贤淑的生活有了一些盼头。她也没有歧视吕倩，反而将她视为己出，将她和自己女儿吕棠一起养育。
　　吕倩吕棠渐渐大了，便开始问娘爹爹哪儿去，为什么她们老是见不到他。
　　林贤淑把她们俩抱在怀里，软言软语地哄骗道：“爹爹忙，所以经常见不到，我们要体谅爹爹。”
　　见女儿们懂事地点头，没再问过爹爹去哪儿了，林贤淑总想哭。
　　有次，林贤淑在绣花不小心针扎到食指了，绣花布顿时染红了一角，林贤淑吃痛地叫了一声“啊”，吕倩吕棠便着急地赶来。
　　“娘，不痛不痛，爹爹不在，我们在。”
　　听到女儿们天真的童言，林贤淑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女儿们就哭，眼泪像断掉的珍珠链直往下掉。
　　“怎么了，怎么了，娘。”
　　“没事，没事，娘没事。”
　　林贤淑擦掉眼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培养女儿们，一定不要让她们重走自己的老路。
　　林贤淑坚持让吕倩吕棠去上学修仙，她期望着将来女儿们出人头地自己开一个宗派自己当家。
　　林贤淑亲自为女儿们挑佩剑，她在吕倩的佩剑上刻上“倩”一字，在吕棠的佩剑上刻上“棠”一字。
　　但很可惜的是，吕倩的仙资没有吕棠的好。上了几年学，吕倩还开不了仙路，她直接被劝退了。吕倩退学了，只有吕棠还在念。吕棠的仙资很好，算是同辈人的佼佼者，吕倩很羡慕妹妹，但只能羡慕。
　　林贤淑只好将吕倩往贤妻良母培养，希望她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等吕棠满及笄之年，吕棠该升学了。吕棠该从修仙入门班出来到一个门派修行了。自家的吕氏门派不能待，吕望成一直不满女儿修仙这事，他认为在家待着嫁人就是女子该做的，修行修仙是男人的事，女人怎么能干呢？
　　吕棠在吕氏门派也只会浪费仙资，不会有出路的。无奈之下，林贤淑想起了曾经的朋友邹玲。
　　邹玲跟林贤淑一样，也是小宗派的女儿，但她是独生女，她娘家的宗派成为了她的嫁妆，但没想到的是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人渣，就是贪图自己的嫁妆，还不愿意入赘，还想纳妾风流。这邹玲能忍？邹玲直接跟那个人渣离婚了，狗男人，滚！
　　邹玲踹了那个男人，自己当掌门，自己独自抚养儿子，让儿子跟自己姓，几年的时间，她把自家的小宗派办的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成了邹氏门派。
　　林贤淑带着吕棠亲自上门去拜见邹玲，希望邹玲能收自己的女儿为徒。
　　邹玲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前提是要先看看吕棠的仙资，好给她分班。
　　林贤淑没问题，吕棠答应了。
　　看仙资的方式是让吕棠和她的儿子邹骁比一场。
　　邹玲笑着告诉吕棠，她儿子狂妄的很，千万别手软，要狠狠地打。

　　初见时，吕棠十五，邹骁也十五，在邹氏门派的比武场上相遇。
　　比试前，邹骁礼貌地向吕棠鞠了一躬，说：“我让你三招。”
　　果然很狂。吕棠笑了笑，说：“不用。比试就拿出全部实力来比试，不应该存在让，不然比试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好吧。不过，我可以在三招之内打到你。”
　　吕棠轻笑了一声，心想谁打到谁还不一定呢。
　　比试开始，吕棠先发制人，邹骁只守不攻，或者说没有进攻的机会。
　　吕棠笑着说：“三招已过，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看来是我轻敌了，接下来我可不会保留了。”
　　邹骁加强仙力，渐渐占为上风，吕棠被迫转为下风。

　　这样不行，跟他拼体力我会吃亏的，我得智取。
　　吕棠转转眼珠子，心生一计。
　　吕棠使用了幻影术，让邹骁的注意力全都注意到前方自己的幻影，让他以为那是本身，自己则再绕到邹骁身后，一气呵成，直截了当拿剑抵着他的脖子。
　　“胜负已分。”邹玲拍拍手，宣布比试结束。
　　“你赢了。”邹骁失落地说。
　　“你也很厉害。”吕棠伸出右手，这个男生虽然有点狂傲，但还是有实力的，给吕棠留下不错的印象，“我们握个手，下次有机会再比试一场。”
　　“好。”邹骁握住了吕棠的手，“一言为定。”

　　邹玲将吕棠和邹骁分到一个仙班。邹骁和吕棠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平时放学邹骁都会亲自把吕棠送回家，有空邹骁也会去吕氏门派找吕棠玩。
　　每次师傅教了新招，邹骁都会缠着吕棠要求和他比试比试，吕棠也不烦他，也愿意和他比试。邹骁从一开始看重输赢，渐渐地转变成比试完第一时间去问吕棠有没有受伤。
　　每回邹骁问吕棠：“没受伤吧？”时，吕棠的心海都会产生了层层涟漪，
　　邹氏门派比武场中央有一棵古树，树干粗大，枝繁叶茂，吕棠特别喜欢在那棵树下乘凉。而邹骁喜欢爬那棵树，他还经常喜欢倒挂在树干上做鬼脸吓唬树下的吕棠，每回他吓吕棠，吕棠都不怕，她还笑着去捏邹骁的脸问他无不无聊。
　　夏季毒日当空，吕棠更喜欢去树下乘凉了，一有课间就往树下跑。有次课间，吕棠坐在树下靠着树躯睡着了，等醒来时，吕棠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邹骁的腿上，身上还披着邹骁的外衣。
　　“笨蛋。”邹骁拨开吕棠额头前的刘海，“怎么睡在这儿？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吕棠没有说话，她的脸早已通红，她快速把外衣还给邹骁。
　　“吕棠低着头，说：“要．．．要上课了，快走吧。”
　　“你怎么了？”邹骁抬起吕棠的下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边说还边伸手去摸吕棠的额头。
　　“不要。”吕棠躲开了，她的脸蛋变得更红了。“上课了，上课了。”
　　吕棠跑开了。她的心怦怦跳地很异常，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那次放学，吕棠先走了，没让邹骁送。
　　回到家，吕棠把这件事讲给姐姐吕倩听。
　　“姐，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你啊。”吕倩刮了刮吕棠的鼻子，“你是喜欢上了邹骁。”
　　“喜欢．．．”吕棠的小脸红扑扑的，“姐，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告诉他，向他告白啊。”
　　“可是，可是他．．．要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吕倩深思了会，说：“也对，你们现在还小，先好好修行吧，等长到十八成年再说。”
　　吕棠赞同地点头，“对，先修行。”

　　话虽这么说，但吕棠还是不敢面对邹骁，她不再去比武场的树下乘凉了，放学也先溜走不再等邹骁了。
　　可是，让吕棠十五岁最苦恼的事发生了。
　　十五岁的吕棠处于发育期，身材慢慢凹凸有形，尤其是胸口在一天一天发育，吕棠一走路，胸前就跟波涛一样在晃来晃去。
　　之前放学都是邹骁送她回家，吕棠还没意识到，现在她一个人回家，班上几个不安分的男生就跟着她身后吹口哨，而且只要她一走路，那几个男生就嘻皮笑脸地喊道“在晃了，在晃了”，吓得吕棠放学都跑着出门，一出门就御剑飞回家。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过了一周，一周后，邹骁拦住了吕棠。
　　邹骁双手撑着抵墙，将吕棠圈在其中。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吕棠推开邹骁，“你靠的太近了。”
　　邹骁只好垂下手臂，细声细语地说：“不要在躲我了，好吗？”
　　吕棠在心里投降了，“．．．好。”
　　“我送你回家吧。”
　　吕棠兴奋地点点头，“好。”这可是她巴不得想要的。
　　邹骁和吕棠刚走到门口，那几个男生又来了。吕棠害怕地下意识着往邹骁身后躲。
　　领头的男生轻佻地向吕棠吹了一个口哨，“你好啊，大奶牛。”
　　“砰！”邹骁直接拨剑，往那男生身旁劈了一招，地上留下一个深深地划痕印。
　　那几个男生被吓得不轻，脚底都在发软，领头的男生还在强装镇静，满脸堆笑着说：“邹骁你生什么气啊，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看，吕棠的那两个多大啊．．．”
　　邹骁二话不说朝领头的男生的脸上来了一拳，领头男生立马被打倒在地，其余几个男生全怕地跑走了。邹骁觉得还不解气，还抬起脚往倒地的领头男生怀里狠狠地踢了几下。
　　“别踢了，别踢了。”吕棠抱着邹骁的胳膊，尽全力想阻止他。
　　听到吕棠的话，邹骁逐渐恢复理智，停止了他的动作，倒地的男生见状连忙爬起逃跑。
　　吕棠紧紧地把邹骁的胳膊抱在怀里，“你别打架，别打架。”
　　“好了，好了。”邹骁摸了摸吕棠的头，“我不打了，人都跑了。”
　　吕棠也渐渐冷静下来。
　　突然，邹骁的脸上飞红。
　　“．．．好软．．．”邹骁说的很小声，但吕棠还是听到了。
　　“混蛋！”吕棠松开邹骁的胳膊，推开邹骁，拨出佩剑，御剑飞回家。邹骁也御剑一路跟着吕棠后面，但吕棠回到家就进屋关上房门，谁也不见。任邹骁在外敲门，吕棠也赌气不开门。
　　邹骁敲了一会，看吕棠不想见他，也就走了。
　　过一会，吕棠才开门。小丫鬟见她出来了，递给她一个草蚂蚱，“这是邹少主要我给你的。”
　　草蚂蚱上还系着一张纸条，邹骁写的“对不起，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顿时，堆在胸中的闷气消散了，吕棠满脸笑颜。
　　第二天上学，吕棠打算送给邹骁一个小桔灯，吕棠夜里亲手做的。小桔灯上也有一个纸条，吕棠写的“我原谅你了”。
　　可是到了邹氏门派，看到是邹玲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在比武台上拿着鞭子抽邹骁。
　　邹玲边抽边恨铁不成钢地问：“你修的什么行？竟然打师弟！你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邹骁却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默默挨抽。
　　邹骁上身光着，洁白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
　　“别打了。”吕棠冲上台，从后背抱住了邹骁。
　　邹玲一时没停住，一鞭子挨在吕棠身上了。
　　“唔．．．”很疼，但吕棠忍住不发声。
　　邹骁站了起来扶住吕棠，担心地问：“疼不疼？有没有事？”
　　吕棠摇摇头，“没事，没事。”
　　“哎呀。”邹玲收起鞭子，“快，邹骁，快带你师妹去上点药，快啊。”
　　邹骁扶着吕棠去药房。
　　“你先涂药。”吕棠心疼地看着邹骁的后背，“你比我疼多了。”
　　“没事。我小时候经常挨我娘抽，我都习惯了。”
　　吕棠不由地从心底流露出一种对邹骁的怜惜。
　　“你手里的小桔灯是给我的吗？”
　　“嗯。”吕棠递了过去。
　　邹骁仔细看了看灯，又看了看纸条，试探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当然。”

　　邹骁和吕棠的关系又恢复如往常一样了，课间他们一起去树下乘凉，放学他送她。
　　吕棠也跟邹玲说清楚邹骁打人一事，邹玲教育了那几个男生一顿——罚他们拿着扫帚去清扫后山的山台阶，也算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