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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归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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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帘洞内，一方大石上铺了些稻草权作卧榻，一个小石桌和石墩子是从附近的亭子里搬来的。虽然有些阴湿，洞内收拾得倒也干净。冯辰坐在稻草上，看着对面区白月白净的侧脸在透过瀑布照进来的天光下越发白得透明：“白月，我可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雷雨天气。”
“嗯……我不会忘的，你救了我的命呢……”白衣少年转过脸来看他。
以为区白月是在意着他当年搭救自己的恩情，冯辰赶紧摆着手道：“我不是要你还我的情，只是因为这天气突然想到而已。”
区白月心里好笑，真的是个傻瓜：“我又没暗示什么，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外面雷声大作，暴雨之下，瀑布的水势很快大了起来，光线越发的昏暗了，区白月起身去寻来一个小油盏，用狐火点燃了照明。豆大的昏黄火光跳跃着，印着两个人的身影也长长短短。
“白月，你为什么要修人道呢？”冯辰支着脑袋，一直就想问它，妖怪修妖道不是方便很多。
区白月低头拨弄着灯芯：“我不知道，只记得娘以前说过，要我修人道……”
“你的娘？”冯辰从来没有听它说起过自己还有家人。
“嗯……我娘很早很早就修成正果飞升成仙了”少年幽幽地说着，说话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感伤“我想，如果我也修道成仙，应该就可以见到我娘了……”
“一定可以的。”没想到冯辰居然一下有些激动，他自小就被爹娘送上山来学道，也是没有品尝过娘亲关怀的孩子，现在知道白月的身世竟是和自己一样的，更加觉得知心“白月你修行的这么用功，一定可以的……等我学成了道法，也要下山去寻我的娘亲，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区白月看着冯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的仿佛两点星光，一点都不似平日里的迷糊，心里也有些感动，冲他点了点头。
“对了，自从第一次你救我之后,怎么都没见你背过那柄精钢避邪剑？”区白月看他这几年都是身上空空的。
“避邪剑？”小道士翻着两眼思索了良久“噢，你说那个啊，那不是我的，是师傅借给我的，让我路上防身。他那天还和我说下山会遇到妖怪呢……”
“妖怪？”区白月想到他就是用这把降妖伏魔的宝剑救了自己的性命，不禁又笑了“哈哈，你师傅还真神通，都被他料到了……”
“那是自然……”冯辰只道它是在夸奖自己师傅“我师傅炼的丹最厉害了，他也最照顾我。”
“就是太照顾你了，你才总被你那几个师兄嫉妒，差遣你总是做些下人的事……”见小道士低头不语，区白月也不再作声，两人静静地坐着听洞外边已是隆隆作响的水声。
“迷糊！这大半天都上哪儿去了！”三师兄叉着腰站在面前，细脚杆像两根芦柴梗。冯辰不在，烧柴挑水的活只有他来做，结果这小子居然搞到雷雨初停的日落时分。
“三师兄，我在路上避了避雨……”冯辰不擅说谎，以前见区白月都是趁着打柴的时候，今天在它那里一坐就把时间给坐忘了，低着头在泥地上蹭着脚。
“今天有神霄派的人来，没给你留饭，晚上睡到柴房去！”三师兄一张驴脸拉得老长，说完头也不回地钻回房去。
“噢……”也不知是对谁说着，反正柴房也睡习惯了，就是没有吃晚饭……摸摸肚子，咕噜噜一阵叫唤。
柴房四面钻风，冯辰在地上铺了褥子，点起个小油灯躺下来。山上的夜里特别凉，加上肚子饿得难受，做完晚功课，却根本睡不着。他想了想，从袖筒里抽出区白月给他的几卷书翻了起来……
“嘿嘿，你这也真的是废寝忘食啊……”笑声从高处的窗外传进来。
“白月！”一听是它的声音，冯辰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让它进来“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这个小道士怎么专门睡柴房啊？”心知他这么晚回去一定又没有饭吃，好心过来一看，隔着墙都听到他肚皮抗议的声音了“给你……”从怀里掏出两个竹叶包的冷馒头递给他“还傻着干嘛？又不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
冯辰接过馒头，想了想决定不问来历，低头大嚼起来，结果没吃两口就被噎住了。
区白月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背，捋着他的胸口让他缓过来“我说你还是到我那里去睡吧……怎么着也比这破柴房暖和……”
“咳咳咳……咳，不行……我早上还要做早功课的……”冯辰噎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忙不迭地说。
“那我在这里陪你……”少年笑眯眯地说，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诶？”
“这样不比你的破褥子暖么？”区白月说着，摇身变成了狐狸的样子“我这可是皮褥子……”说着就扑在小道士身上，冲他眨眨眼。
冯辰也乐了，抚摸着银狐的毛皮，真的又暖又软好不适意，那狐狸也被他摸得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他索性就抱着狐狸在灯下看起书来。夜色深沉，青黑色山上的小柴房里一直亮着温暖的光……
天微明，习惯早起的冯辰睁开眼，发现狐狸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人形，赤裸着的清瘦少年因为受凉蜷曲着身子。冯辰不愿唤醒它，想想这柴房平时除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别人来，笑了笑把它的衣服和自己薄毯都给它盖上，区白月轻哼了一声，还是没有醒。小道士整理了衣冠，悄悄带上门，就做早课去了……
